第27章 忽然想见方圆圆

莫吉托不是喝的吗？什么时候变成听的了？

        韩浩之看了看手里的酒，不懂他问的什么意思。怎么他真的是老男人了吗？跟年轻人聊天都有代沟？

        “全世界的人都不理我，我还有你们这些好朋友。”钟离正在旁边哼哼了两句歌。

        噢，原来是同名的歌。他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一首歌，还挺有名的。

        “周杰伦的歌？”

        钟离正斜眼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鄙视样儿，照刚才歌曲的调唱出一句：“全世界的人都爱周杰伦，我偏偏喜欢双囍兄弟的。”

        双囍兄弟是什么？没听过。跟年轻人有代沟的老男人——韩浩之识趣地自己喝酒。好像有一点点了解这个富二代龙套演员了。

        眼角瞟到钟离正在悄悄打量自己，韩浩之觉得有点意思，问：“钟先生的朋友呢？”

        “什么朋友？”钟离正像被踩了一脚地差点跳起来。

        “你刚刚不是唱，幸好有这些好朋友吗？”韩浩之四周看了一下，“你一个人来的？”

        “哦，”钟离正放松下来，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绝交了。”

        韩浩之：“……”

        钟离正忽然把脸凑到他近前，数落着眼睛和嘴边的伤：“你看我这儿、这儿。我跟你说，我有一个朋友。妈的，前两天失恋了，跑来打我！说我不该说他弯。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他自己喜欢男的，还不让人说。”

        韩浩之眨眨眼。怎么？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来熟的技能吗？方圆圆是这样，这位又来一个？

        “钟先生跟朋友的感情一定很好。”

        “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钟离正哼了一声，灌一口酒，骂骂咧咧，“误交损友。”

        韩浩之也慢慢啜着酒，想着要不要拆穿钟离正的身份。拆穿的话，目的太明显了可能会遭对方反感。不拆穿的话，听这种富家公子的闲话八卦真是没什么营养。

        “看你的样子，一看就是见多识广的。”钟离正忽然又凑了过来，“你来说道说道。我那朋友……哎，这儿说话不方便，来来，我们换个地儿……”

        韩浩之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见多识广了，就被钟离正拉到了底下的一个小圆座。钟离正又加点了两杯酒后，坐到了韩浩之身边，继续给他说道八卦。

        “我那朋友，男的，长得像我这样，女人看见就挪不动腿，手里的钱花到世界末日都花不完……”

        韩浩之顺着他的指示看了一眼。钟离正那皮青脸肿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说他朋友是长得好看，还是长得可怕。

        “就这样一个男的，从小到大没交过女朋友。上次老子攒了酒局准备给他介绍女朋友，明星模特随便他挑。你猜怎么着？那厮居然戴着戒指去了，戒指啊！就戴在这儿！”

        韩浩之又顺着他的指示看了一眼他左手的无名指。养尊处优的修长手指，跟方圆圆有的一比。

        韩浩之眼前忽然恍惚了一下。方圆圆的手指上，还有戒指吗？

        “就这，老子说他弯，他居然不承认。下药迷个男的，居然说是为了帮人盖被子，然后哄人睡觉？我的妈呀，受不了了！你这一看就见多识广的，你给说说，他这都弯得……成个圈儿了，对吧？”

        韩浩之：“……”

        这不是弯，是犯罪。

        “钟先生的朋友，跟钟先生一样有个性。”韩浩之喝着酒，思维还放在方圆圆的手指上，回得有点心不在焉。

        “老子跟他一样？”钟离正不敢置信地瞪着他，“老子堂堂正正，心口如一、名副其实的正、直！老子要是喜欢男的，立地出柜！”

        韩浩之“咳咳”两声。“说不定钟先生的朋友有自己的想法。”

        “那算个什么想法？”钟离正哼了一声，“有本事弯，别没本事承认啊！”

        钟离正把服务员新端过来的酒递给韩浩之，还不解气。“装，老子就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韩浩之谢过之后端起酒抿了一口，正要咽下时，忽然察觉到味道有点不对。他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看了钟离正一眼，发现钟离正也正看着他。对上他的视线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了去。

        韩浩之警惕心起，含着酒用舌头舔了舔。确认了味道后，他在一瞬间想到了无数个念头。钟离正想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他可以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那些念头在他冷静的表情下不显山不露水，却在他脑海里翻滚着滔天的巨浪。

        最终，他从容地端起了酒杯，作势要喝，实则是把嘴里剩下的酒悄悄吐回了杯子，然后放下了酒杯。

        “其实，从一开始看到你，就觉得有点眼熟。但是……”韩浩之平静地开口，意有所指地示意了一下钟离正脸上的青肿，“没敢认。”

        钟离正抬头看他，有些疑惑。

        韩浩之说：“听你刚才的描述，我大概猜到……钟先生，是钟离正先生吧？”

        钟离正“呵呵”笑了两声，“没想到我还挺有名，真是不好意思，正是不才区区在下。”

        确认了对方身份，韩浩之不打算继续留下去了。

        “很高兴认识你。你请我喝了杯酒，那你这杯酒算我请了。”

        韩浩之说完就离开了。钟离正一头雾水地“哎哎”了两声，“怎么就走了？”低头看到桌上剩下的酒，几乎原封不动，又嘀咕了一声：“酒还没喝呢，一口够不够啊？”

        韩浩之出门后，直接给警局的朋友岑亦烈拨了个电话。“联系治安支队。我实名举报，安里坊康城诱惑，有人卖迷幻剂。其中一个顾客是微望电子总裁的儿子，钟离正。”

        韩浩之挂了电话还有些压不下愤怒。他无法想象今天如果不是自己，现在会有谁受害了。钟离正跟方圆圆一样的年纪，看着大大咧咧，没想到内心却如此险恶阴暗。

        他忽然很想见到方圆圆，想看一看他那双直白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仿佛永远没有阴霾，只会告诉你，他有多喜欢你。

        不过他现在还不能走。他站在酒吧对面，盯着一个一个从里面出来的人，万一在警察过来之前有受害者，他能帮一个是一个。

        盯的空挡，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钟离正指着的无名指。方圆圆的手指上，到底还有没有戒指？

        然后他忽然又想到，这么在意方圆圆的手指做什么？

        半个小时后，岑亦烈跟着一队治安管理的警员一起来了。一小队警察进入酒吧突击，岑亦烈在陪着韩浩之在外面等着。

        “你怎么会在这里？”岑亦烈问他。以前一起工作时，除非队里一起吆喝非要来喝酒，韩浩之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

        韩浩之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岑亦烈解释今晚的事，就含糊回答了一个：“工作应酬。”

        岑亦烈笑了。“工作应酬也能碰到这种事。你这还是天生的警察命啊。哎，什么时候考虑回来，咱俩继续搭档？你一句话的事儿。”

        韩浩之笑了一笑。“再说吧。”

        约莫一个小时后，酒吧里有几个人被带出来送上了警车。韩浩之在他们走后，也单独上了一辆警车，和他们一起回去做笔录。

        韩浩之把事情经过复述一遍之后，负责做笔录的警员问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韩浩之遗憾地摇了摇头。其实，当时最好的做法应该是稳住钟离正，再伺机悄悄报案，这样既能保证自身安全，又能控制证据，但免不了会跟钟离正翻脸。

        跟钟离正翻脸，就是得罪微望电子。他没敢那么做，只能选择把证据留在现场，寄希望到时候能搜到证据。

        警员也没太当回事，安慰他说：“没事，我们也搜集到了些证据，但是需要等检验结果。”

        韩浩之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十二点。方圆圆还没睡，客厅亮着昏黄的灯。韩浩之进门时，方圆圆正在逗着小耗子玩，一看就是在等他回来。

        韩浩之心里一阵温暖，忽然想起哥哥韩渺之以前跟他说结婚的好处时，总会提到一句说，家里有个人，就好像船上有块压舱石，有它在，你就知道你的船不会翻。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结婚都有这个好处，但是方圆圆确实给了他这种感觉。

        “回来了？怎么样？”方圆圆盖好仓鼠笼，快步走过来，抱住他的胳膊，期待地望着他，“见到钟离正了吗？”

        韩浩之看着方圆圆笑弯弯的眼睛，清澈又明亮，纯真又热情，就很想摸摸他的头。他一点儿也不想让方圆圆知道今晚经历的阴暗事件，于是摇了摇头。

        “没有？”方圆圆有些怀疑地望着他，片刻之后，眨了眨眼，笑了起来。“老公，你不会是怕我吃醋，骗我的吧？”

        韩浩之被他逗笑了。不自觉地跟着想象了一下，方圆圆若是吃醋，会是怎样的模样。但好像想象不出来，方圆圆一副深信他们两情笃深的模样，大概吃不起来醋。

        “不是。”他终于是没忍住，伸手上去摸了摸方圆圆的头。

        方圆圆皱眉抓住他的手，拉下来揽在肩膀上，然后捏着他的手跟着往楼上走。“真没见到？那买芯片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韩浩之脚步顿了一下。“你知道？”

        方圆圆没当一回事。“这又不是秘密。我怎么说也是公司的老员工，公司总裁还是我老公，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

        韩浩之听他说得有理有据，也没想到有什么问题。本来今晚是最好的时机。钟离正给他下药，是送上门来。要么抓住钟离正的把柄，要么迎合钟离正的歪心，不管哪一样，都可以让钟离正帮忙解决芯片的事。

        但都是他不乐意做的。

        他深呼吸一口，调整了一下心态。“总会有办法的。”

        两人正说着话，方圆圆的手机响了。方圆圆看了一眼，立刻扔开韩浩之的手，转身下楼。“我接个电话。”

        韩浩之有些疑惑，不确定刚才余光一瞥中，是不是看到了一个“钟”字。但姓钟之人那么多，他也没多想，料想也就是方圆圆的朋友。

        洗了澡出来，意外地发现，方圆圆坐在床边等他。

        “怎么没去睡觉？”韩浩之折腾了一晚上，是有些累了。

        “等你呀。”方圆圆搬着小凳子坐到他床头，把护肤品也搬到了床头柜上，又要给他做皮肤护理。

        还真是乐此不疲。反正无甚影响，韩浩之索性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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