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坏蛋

“为什么……会想和我一起创业？”方圆圆心里有些激动。巨大的问号在渐渐拉扯，提醒着他，有些东西好像已经变了，说不定可以更得寸进尺一点。

        “为什么不？”韩浩之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想到一个可能，“你不想吗？”

        方圆圆说不上来想不想。说不想，他当然不想，他需要创什么业啊！他创业的公司比韩浩之的小不点公司大多了，而且韩浩之的这种创业，累死累活能挣几个钱啊！

        可是，韩浩之想让他一起创业这个想法本身，却非常诱人。

        老公还不知道今天这样都是他害的，要是知道了，这一点温柔和耐心大概会都收回去了。他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他这点温柔耐心吗？

        他心里拉扯着，琢磨着自己的事，一心二用地问：“一个工程师不够吧？得整个研发团队都愿意跟着才行。”

        韩浩之起身去把衣服捡过来，翻出手机找联络人。“我先问问宋工程师，只要他同意了——他应该会同意——我们再去说服其他成员。”

        他这么一说，方圆圆就明白了。这是黄归宇曾经用过的招数，韩浩之学得有模有样。但是要去说服其他成员，又要人工走访。

        方圆圆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要看他老公去辛苦求人。

        他定下主意，按住韩浩之要拨电话的手。“老公，我想跟你一起创业，但是……等过两天再说，行吗？”

        韩浩之疑惑地看着他。方圆圆轻咳了一下，脸上难得地泛起了一丝红晕。

        “过两天我……送你一份礼物。但作为交换，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方圆圆不好意思直说，把他抱回怀里，吻了吻，吻完了把脸撇开去，热烫的耳朵贴着韩浩之的脸颊。“你要每天都要跟我说三个字。不对，五个字。”

        三个字倒是好理解，五个字就不太好理解了。韩浩之不知道方圆圆又是想搞什么鬼，但方圆圆突如其来的害羞感染到了他，滚烫的耳朵烫得他的脸也跟着热了，直觉地没好意思问下去。

        方圆圆让他这两天先什么都不要做，就当是两天假期，好好享受一下。韩浩之本来是个想到就要去做的性子，看他这么神秘兮兮的，也应着忍耐着配合，就看着方圆圆忙里忙外。

        方圆圆这两天白天都不在家，也不让他跟着，只说是要给他惊喜。韩浩之左右当是休假，想起方圆圆写的小说，就找来看了看。

        小说已经写到很长了，看点击已经没什么读者了，但方圆圆依然乐此不疲。韩浩之早些日子扫过一眼，说他逻辑不顺后，就再也没看过。现在有空闲细看，他边看边想着方圆圆喜欢和读者互动，看到好玩的地方，就给他留言鼓励两句。

        但渐渐地，他咂摸出了一些不同的味道。

        方圆圆写的小总裁在娶了小职员之后，小职员心里生气，算计了小总裁的公司，把小总裁关在了家里，后面小总裁在有机会逃跑时，却跑到他床上来亲亲抱抱。

        这是当时他看到的地方，但是后面方圆圆写的是，小职员原谅了小总裁，把公司还给他，还暗中提供了好多帮助，包括找供货商，材料商，投资人，让小总裁的公司顺风顺水一路发展。

        这情节实在是太过熟悉，韩浩之不得不联想起来。他以前就有过这个猜想，可是方圆圆根本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他才没有细想了。他心里疑惑，又往下看。

        小说后面陆续解密，小职员很早就认识小总裁。小职员还在高中时，在一个便利店里认识了正在读大学的小总裁，但是小总裁根本没注意到小职员。

        韩浩之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方圆圆那张在便利店门口和耗子三号的合影。他内心狂跳起来，几乎要握不住手机了。

        他怀疑方圆圆写的情节，都是事实，是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以前的事。他急切地想知道更多的内情，恨不得一目十行，却又矛盾地不想错过一个单字，甚至一个标点。

        方圆圆后面写，小职员去小总裁的学校找他，磕磕巴巴地想跟他认识，好不容易找到小总裁，小总裁却说在赶时间，让他去找别人，撂下他就走了。

        小总裁的学校开放日，小职员跑去假装高考生，碰到小总裁在那里忽悠人，说数据安全专业是最美妙的专业。但小职员去套近乎想要了解得更多一点，小总裁却扔给他一本宣传册就走了。

        后来，小职员就不去找人了，他查到了小总裁的手机号。结果他给小总裁发了几条信息后，被小总裁把手机给黑了。

        小职员气恼之下，给家里的公司推荐了小总裁，指望小总裁接了工作就成了他的手下，到时候可以随意地捏扁搓圆。结果小总裁拿到高薪录取书后，居然拒绝了，说志向是考公务员当警察。

        韩浩之看到这里惊住了。他大四那年，久远集团的网络安全部门主动找上门来，说是选中他作为特别人才计划的候选人，给他出了一道题目，如果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就录取他进入特别人才计划。

        他记得当时的挑战是要绕过久远服务器的防火墙，进入到他们的数据库去，更改一个指定账号的生日。韩浩之当时冲着这个挑战接受了，并且完成了，但是他对这个工作并没有兴趣。当时哥哥公司发展得很顺利，他没有经济上的顾虑，所以拒绝了高薪、选择了更喜欢的工作。

        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他不意外方圆圆会写，可是……方圆圆说，那是他家里的公司。

        真的假的？那个互联网的巨头公司，投资界的顶尖资本方，是方圆圆家的公司？

        这实在是太难相信了。韩浩之本来想去查一下久远集团，但刚要起身，他忽然反应了过来，久远集团的董事长，姓方。

        他几乎完全呆住了，抱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往下看了。

        小职员算盘落空，没奈何去考了小总裁的大学，不过已经太晚了，小总裁毕业了。毕业的小总裁回母校做普法宣传，小职员自动请缨地加入活动志愿者，加了小总裁的微信号。结果，事后他给小总裁发了几条信息后，被小总裁把微信整个通讯录都给黑成了一片空白。

        后面还有小职员联系小总裁负责的警察官博账号，最后被小总裁把微博账号给炸了。小职员找了电脑高手，直接黑进了警察系统，结果被小总裁反追踪过来，把电脑都给黑了。小职员气不过，也想考公务员去当警察，结果得知小总裁不当警察了，改当了总裁。

        过去故事的终点，是小职员大学毕业后，去了小总裁的公司当了一名程序员。

        韩浩之没办法再将这些只当做小说情节了。方圆圆写的这些太真实了。

        他以前的确是有黑过人的手机和社交账号，但那是因为他不断地收到莫名其妙的骚扰信息，而且屏蔽拉黑操作对那些账号全部无效。他以为是黑客的病毒账号才想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算这可以是巧合，方圆圆能根据他的身份编出故事情节，但那个黑进警察系统的账号，则非本人写不出来。

        韩浩之记得非常清楚，那个黑客技术很高。他意识到有人侵入之后，立刻展开了反侦查，和对方在网络上取得联系后，他警告对方已经触犯刑法，对方却回答说，目的只是想认识他。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

        门外响起了开锁声，是方圆圆回来了。两天前，他说要送一份大礼，就经常不在家。本来，韩浩之对他这份大礼是有些期待的，不知道他又会折腾出什么惊喜。

        但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

        方圆圆小说的最后，是拿回公司后的小总裁翅膀长硬了，扑棱着要飞走，被小职员打了断腿。更新时间是两天前，就在他失业的前一天。

        真真假假，他看不透真相，但有一件事基本可以确定。方圆圆真的是那条旺夫锦鲤。

        白登望说的给公司背书的那个人，是方圆圆。

        只有是方圆圆才说得通，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他们一个小公司青眼有加。他居然现在才想到这一点。

        可若真是方圆圆，白登望怎么敢直接撕破脸皮？

        韩浩之想着小说里最后的情节，打断了小总裁的腿的人，是小职员，不是其他人。

        这么说，白登望做的那些事，其实是方圆圆做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猜不透方圆圆的想法，一惯猜不透。

        方圆圆进屋来，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阳台上的韩浩之。韩浩之听到他回来也没有打招呼，极大的冲击之后，他心思反而意外地平静，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大脑一片空荡荡。

        方圆圆以为他在睡觉，走上阳台时，稍微放轻了一下脚步。韩浩之听到他的脚步声，不想看到他，闭上眼睛躺着继续发呆。

        方圆圆本来想吓他一吓，看他睡得这么沉，不忍心打扰。又看到旁边开着的玫瑰花后，他改变了注意。他揪了几片花瓣，一片片往韩浩之身上洒。

        韩浩之依然没醒，他就继续洒。白色的衬衣上装点着玫瑰，红白相间，颜色非常艳丽。他老公真是太适合玫瑰了！

        韩浩之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大抵知道他在身边捣鼓着什么，但他不是很想理会。一直到有几片花瓣洒到了他脸上，又掉到他脖子上了，有点痒，他才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老公，我回来啦！”方圆圆以为他刚醒过来，趴在沙发边，凑近他耳朵小声说着。韩浩之歪头，直愣愣地看着他，空白的大脑渐渐地被他柔软的五官填满。

        方圆圆面向柔和，但看他的眼神却一向是直率又热烈。虽然有时候有细微的差别，但不管怎么变，那毫不掩饰的喜欢从来没有变过。

        现在那眼神里就透露着浓烈的渴望与占有。

        韩浩之意识到这一点时，唇已经被攻占了。他抿嘴拒绝地推开了方圆圆，坐起身抖了抖衣领里掉落的玫瑰花瓣。

        方圆圆吻了个空有些意外，但马上明白了。他坐过来抱住了韩浩之，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笑笑地说：“老公，原来你装睡骗我。”

        韩浩之一言不发地清理着身上的玫瑰花瓣，方圆圆悄咪咪摸进他衣服里去。“这里还有。”

        韩浩之抓住他作怪的手，面无表情地问：“你去做什么了？”

        “想我啦？”方圆圆嘻嘻地故意曲解他的问题，还在他耳垂上咬了一下，“先不告诉你，明天你就知道了。现在我们先去接小瀚放学吧。”

        他边说着，伸过手拉韩浩之起来。韩浩之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忽然觉得这一幕很是滑稽。

        久远集团的少东家，身价千亿的豪门巨子，在他们小公司当了一年的程序员，在他家里帮他带了一年的孩子。

        他有千万个问题想问方圆圆，最后都没问出口。他的猜想需要证据，可是他既不想自己去找，也不想逼问方圆圆是不是。

        想了想，那就等明天吧，看明天方圆圆想做什么。总不至于目无法纪地真把自己的腿打断吧。

        这天晚上，方圆圆动作很急切，韩浩之猜想着他是心虚。小坏蛋在他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大概做了坏事还是会心虚。

        韩浩之是又气又心软，对他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跟着打仗式的做了几次，方圆圆还得意不已：“小耗子，你今晚好热情。”

        他早发现，只要他一叫“小耗子”，韩浩之有天大的事，都不会再跟他计较。

        韩浩之心里骂着“小坏蛋”，再一次纵容了他的胡作非为。

        结束之后，方圆圆本来是抱着韩浩之想哄他睡觉，结果哄着哄着把自己先哄睡着了。韩浩之等他睡着后，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方圆圆的手机就放在床头。

        就算征信社不靠谱，他还是有很多方式能查方圆圆的身份。手机近在咫尺，电脑也在楼下，他只要稍微动一下，方圆圆做过什么、在做什么、想做什么，他都可以查到。

        但他没有动。

        身边的人睡觉都非要抱着他，把脸埋在他颈间睡得这么踏实，他不认为这样的人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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