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机老人

王穹看到张大爷的脸的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地铁站门口，刚才偶遇卖糖葫芦的张大爷。

        他在脑子里刚觉醒的记忆中，搜寻着张大爷的身影，发现并没有类似的人出现。自从红衣服走了以后，他发现自己对意识的操作感一下子提升了几个级别，如果说以前他基本没怎么感受到用脑子的话，现在他可以用十分精准的方式来阅读和调用大脑中存在的全部信息。就像是一台电脑在脑子里，输入关键词，所有的内容就会弹出一样。这种感觉应该就是高于三维身体的意识体验，可每当他想搜索天劫剑和墨者之心的时候，记忆就非常模糊，完全看不清楚，像是打开了网页“404”。

        对于天启，他是有记忆的，基本上跟红衣服说的差不多。关于王穹本人，也不过是给天启打工的，如果不是什么馄饨之乱的话，想必他的意识会更清晰些。不知道是不是激活了自己的意识，一天的奔波和惊吓过后，王穹并没有感到疲惫。他喝了口水，盘起腿坐在了沙发上，记忆告诉他，静下心来，让意识感知发挥到最大，有助于提升自己的洞察力。

        “黑衣人，黑衣人”王穹在意识里晃悠，就像在梦里一样第三视角，但也能清楚的知道是自己在做这一切。他想要找到关于之前梦里奇怪的黑衣人的信息，可遍寻记忆，除了看到自己在每一个三维世代兢兢业业的工作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黑衣人，难道自己连做个维度管理员都是如此的普通？

        王穹一路往前追溯自己的工作经历。直到发现了一个无法打开的记忆内容，上面标记着“220”。这个数字好熟悉，好像刚才启动自己的密码就是220，这是自己选的吗？什么意思呢？二蛋？

        王穹集中自己的意识企图打开这个220记忆，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汗水已经塌湿了衣服。自从他进入意识世界之后，对身体的关注度就急剧下降了。王穹尝试了各种自己知道的方式想打开这个记忆，最后疲劳不堪的意识轻轻靠在220上。

        “别看了。”一个声音悠悠传来，不是从意识里传来的，而是从外面。

        王穹猛地睁开眼睛，“谁？！”

        一个黑衣人站在他面前，但是他不能确定是不是“那个”黑衣人站在他面前。

        “嘿？你们今天是不是感觉我特别好欺负，一个两个都私闯民宅！”王穹生气得对面前的黑衣人喊道，顺手抄起一个沙发垫子就砸了过去，却只见垫子穿过黑衣人的身体，掉在了地上。

        黑衣人就像全息投影一样的画面，肉眼可见他身上有不同的像素点，王穹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脸——瘦削的面容，一双黑而深邃的眼睛，笔挺的鼻子加上两片薄薄的嘴唇，让这个人看起来坚韧又阴郁，王穹使劲儿想了想，这副面孔好像是熟悉的，但是又完全没有信息。

        “你是谁。”王穹想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一丝力气。

        “我把天劫剑还给你，你为何又交了出去？那是属于你的能量。”

        黑衣人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王穹，看起来没有情绪，只能从语气里捕捉到一丝不甘。他显然并不打算回答王穹的问题。

        “我无法查看关于天劫剑的所有信息，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能找到我？”王穹并没有害怕或者恐惧的情绪，感性的自己就像是死水一潭，这也是高纬度意识激活后的特点。

        “如果你把墨者之心也交给天启，那你对他来说，就是无用的了，就只能和我一样永远困在这里。”

        黑衣人看着王穹，眼神真诚，“我不能停留太久，有需要的话，你在意识里可以找到我，我就在那棵银杏树下。”

        说完这句话，黑衣人的投影就慢慢变得透明，即将消失的时候，他彷佛想起了什么，忽然对王穹说：

        “不要在三维载体里过度使用意识感知，你的身体会支撑不住的。”

        黑衣人消失了，屋里剩下王穹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放松了自己的意识以后，王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极度疲劳，视觉也开始有些模糊，原来这就是三维载体限制。

        他想起黑衣人说的话，也渐渐明白当他处于三维世界，意识附着在三维人身体，虽然意识本身仍然是属于高纬度的存在，但由于三维世界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意识的操作过度，他就会忽略身体的感受，而意识操作是非常消耗能量的。在三维身体里的时候，所有的能量是由身体供应的，这就导致他的高维度意识必须迁就低维度的身体。

        像他刚才那样在意识里一顿操作，时间久了，身体就吃不消了，更有甚者，可能直接就崩了，确实也发生过管理员的载体心脏骤停的情况，王穹可不想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污点。

        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感觉身体又能动了，一动不要紧，现在他浑身上下就像是散了架一样的酸痛。强撑着走到冰箱，打开一瓶可乐灌了下去，感觉好多了，在冰箱里找了许多吃的，王穹饱饱得吃了一顿，顺便捋了捋思路，打定主意明天去找张大爷。

        吃完东西，困顿袭来，王穹想也没想倒头就睡，出乎意料的是居然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王穹没有去公司，而是直奔张大爷的殡仪馆。

        他坐在地铁上感慨，天启定的什么规矩，自己贵为维度管理员，居然还要每天坐地铁上班，还要吃饭睡觉，这真是大大降低了工作效率，可见天启是个不怎么有见地的领导。

        殡仪馆门口，小钉子一个人坐在那里，远远的看到王穹过来，一脸惊喜得跑出来跟他打招呼。

        “保险小哥？你咋又来了？不生我气了？是不是可以帮刘院长办保险啊？”，小钉子劈里啪啦得问出来一连串的问题，让王穹不知道该先回答什么。

        “我来找张大爷的。他在吗？”王穹左闪右闪得躲避着小钉子的热情。

        “在啊，在啊，张大爷还在他屋里，我去给你叫他。”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王穹说完，大步流星得就走进了楼里，实际上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张大爷，也就是天机在哪里，但是天启规定三维世界的管理员也要像三维人一样生活，不能造次，不能引起其他普通三维人的注意。他边走边继续感慨，没有瞬间移动这种能力，实在是很不方便，对比昨天自己意识的轻盈，这副身体实在是累赘的很。

        “张大爷，我是王穹，我进来了啊！”王穹顺手推开了门，想着既然是自己“人”，那便也不用那么客气。

        屋里没有人？可定位显示张大爷就在这里啊！

        “张大爷，张大爷？”王穹喊了几嗓子，没有人回答，于是他闭上眼睛，屏蔽掉三维世界的画面，单纯感知张大爷的信息。

        那天晚上在遗体存放室的感觉再次袭来，虽然是闭着眼睛，可他仍然能看到所有的信息，而且是——不受任何干扰的信息。王穹闭着眼睛，稳稳得走到了屋子的东南角，如果现在有外人的话，那么看到的就是王穹像个傻子一样对着墙角“罚站”。

        “张大爷，您这样就不好了吧。”王穹开口说，“你躲起来干嘛，非要这么调皮吗？虽然之前您坑了我，但是我也没记恨您那。”

        “哈哈哈哈，可以啊，居然都到这种程度了？”张大爷爽朗的笑声就从空无一物的墙角传了出来，“不亏是优秀员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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