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沙织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咒灵脸贴脸“深情”对视。

        推开体育馆大门时，她心情骤然放松了——里面还有人在打篮球，说明体育馆是安全的。

        打篮球的人是青峰大辉，黑子哲也应该也在场，她一时间没发现他在哪个位置。

        才两天没关注，不料二人已经遇上了。她为自己错过二人的初见而扼腕，扭头寻找黑子哲也时，冷不防看到一大团阴影出现在眼前，距离不足一米，高度和自己差不多，她视线正对着阴影约莫也是眼睛的位置。

        心情骤松后，她已经卸下了防备，冷不丁看到咒灵出现，心跳骤停，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吓得动不了了。

        真货和赝品的差别太大了！她原以为自己的胆子被弟弟和鬼屋锻炼出来了，结果近距离遇到真货，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用！敢情她的内心早就把二者划分开来了，知道遇到赝品毫无风险，恐惧感直线下降，克服赝品近身后还沾沾自喜，谁料一遇到真货瞬间就被打回原形了！

        视线固定几秒后，沙织才反应过来。完蛋，自己犯大忌了！

        肾上腺激素激增，她的勇气和力气终于回来了一部分。

        发现咒灵有朝她这里扑来的趋势，沙织当机立断往旁边一扑，在地上滚了几圈卸去力道。抬头见黄濑凉太还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站在咒灵扑来的路线上一动不动，急坏了，高声喊着让他趴下。

        黄濑凉太听沙织急得嗓子都喊破音了，虽仍一头雾水，还是犹豫着趴了下去。他不知道沙织为什么那么恐慌，如果只是演出来整蛊他的话，不惜在地上又扑又滚的，牺牲也太大了吧？姑且信她一回。

        他趴下后，没见有什么动静，后背却突然一凉，又疼了起来。他把手往后一摸，发现背后衣服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手穿过衣服，在后背摸了一手粘稠的液体。他抽回手一看，手心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什么东西都没看到啊？灵异现象？黄濑凉太一脸懵，提高了警惕。

        “别愣着了，赶紧跑啊！”沙织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跑到黄濑凉太身边，弯腰抓住他的手扯着他起来，“这里地方太窄了，我们到外面去！”

        目前咒灵的关注点只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只要他们出去，不但能引开咒灵，保证体育馆里两人的安全，还能有更宽阔的地方进行躲藏，怎么想都是最佳方案。

        黄濑凉太顺着她的力道爬了起来，被她扯着一起往体育馆外跑去。

        “先听我的，之后再解释！”沙织没时间也没精力分心照顾黄濑凉太的心情，时刻关注咒灵的动向，随时改变路线。

        在黄濑凉太看来，沙织似乎在和什么东西躲猫猫，拉着他一会儿往前，一会儿急刹，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扯得他步子踉跄起来，好几次差点撞到她身上。他跑动间扯动到后背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他们跌跌撞撞地跑出体育馆。

        这只咒灵是在戏耍他们玩！沙织很快就发现这点，非但不生气，反而很欣喜。受点伤没事，只要拖到咒术界派人来处理这只咒灵，最终就是她胜利了！

        咒灵玩了一会儿猫捉老鼠，似乎觉得没趣，返身折回体育馆，不知是不是去处理里面另外两个人了。

        这只咒灵原本在体育馆和其他两个人相安无事，若不是她轻举妄动，没有事先确认咒灵的存在就贸然闯入，和咒灵视线相对诱发了它的攻击性，他们都不会有事。她有责任保护他们！

        沙织狠狠一咬牙，对黄濑凉太说：“你赶紧去医院疗伤，我去把他们带出来。别跟过来，看不见的情况下，你只是个累赘，不要逞强。”

        黄濑凉太听到她放下的难听话，沉默不语。

        沙织以为黄濑凉太同意了，扭头冲回体育馆，殊不知黄濑凉太不说话只是因为她口中的“他们”二字。

        除了黑皮肤男生，体育馆里还有其他人在吗？难道同样是他看不见的存在，只是立场和他们一致吗？

        他没想放任沙织一个人回去。危险当头，哪有让女生冲在前头的道理？看不见没关系，他会读表情，从沙织的视线方向、表情判断敌人位置所在，至不济，他也能当个沙包挡在沙织前面抵挡伤害。

        沙织一边往回跑，一边飙泪。在咒灵返回体育馆前，似乎盯着她看了几秒钟，脸部中下方位置凸显出一个尖角向上的月牙形状的轮廓。是在挑衅她吗？故意不把他们直接杀死，而是当着他们的面去找另外两个人，是认定了两边的人都没办法逃走吗？

        另外，应该是她的错觉吧？她怎么觉得咒灵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她隐约能看见它的五官和四肢了？

        不会吧不会吧，她本来就很害怕了，如果这双坑爹的眼睛连最后的打马赛克的功能都没有的话，她岂不是能清晰地看到咒灵的真面目了？那种丑到没朋友、狰狞诡异的真容，她一点也不想看清啊！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广大神通的如来佛祖、西方的上帝，无论谁都好，求你们保佑我只是错觉，并且天降正义灭了这玩意儿！信女平安后一定给你们烧柱高香！沙织精神处于高压线上，开始胡乱祈祷。

        青峰大辉经历了高潮迭起的一个晚上。

        先是被学校的鬼故事吓到，发现是虚惊一场，结交了一个同是篮球狂热爱好者的朋友。其后训练被打断，来者两人，其中的女生行为举止怪异，在无人的地方又扑又滚，仿佛在表演一人独角戏。男生听女生的话趴下后，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男生的后衣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划到，不自然地往上一扯，衣服和皮肤一起裂开，血从他后背的伤口处涌出，染红了衣服。

        真的闹鬼了！

        青峰大辉眼角又冒出了泪花，下意识躲到黑子哲也身后。

        “怎么回事？”他的脑袋高出黑子哲也一截，视线轻易地越过他的头顶，看到两个意外来客拉着手踉踉跄跄地跑出体育馆。鬼呢？还在体育馆？还是追着两人离开了？

        “是浅野同学……青峰君，请松手。”黑子哲也冷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想去帮助自己的同班同学。

        “……我也一起去。”青峰大辉放开黑子哲也的肩膀，强撑着胆子说道。男子汉，不能怂！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到沙织泪奔而来，后面缀着黄濑凉太。

        什么情况？两人齐齐懵住了。

        “黑子君，青峰君，快躲开！往右侧跑！”沙织大喊。托青峰大辉的福，她看到他旁边站着的黑子哲也了。

        两人顿时理解了情况，脚下运足了劲，飞快跑到体育馆左侧。

        青峰大辉刚好跑到装满篮球的铁框子旁，突发奇想，抓起一个篮球就往身后砸去。

        篮球似乎被什么东西接住了，悬在半空。篮球表皮似乎被什么东西捅破了，篮球迅速瘪下去了，只剩一层皮，掉到了地上。

        青峰大辉瑟瑟发抖。他更确定了，这里的确有他看不见的鬼在！但为什么，只有浅野沙织一个人能看见呢？

        沙织才不想要这种特殊待遇，她又想哭了。这次，她不止看到咒灵手指捅破了篮球，还听到他一直磕磕绊绊地说：“篮球……篮球……篮球……”

        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听到咒灵说话。这说明了什么问题？沙织半点都不想知道。

        摔！都说了不要去掉马赛克啊！有本事给我个金手指啊！

        但是，青峰大辉的行动给了她一点灵感。虽然没有灌注咒力的东西无法伤到咒灵，但可以妨碍咒灵的行动，多多少少也能争取一点时间。

        在这紧要关头，一分一秒都至关重要，他们生还的概率就看能拖住咒灵多久了。

        咒术师们，千万要给力一点啊！再不过来，他们就要凉凉了，她才不要虽迟但到的救援！

        “青峰君，你扔篮球的准头应该不错吧？听我的指挥，把篮球直线砸出去！我们要争取时间！黑子君，麻烦你避开我们扔篮球的方向，到旁边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砸那玩意儿，要有一定分量，不然没有用。青峰君，以我为中心，我的脑袋为参照高度，两点钟方向，砸！”

        两人听从沙织的指挥，一人砸球一人找东西，分工明确。

        篮球数量有限，他们一边砸一边转移阵地，篮球很快就消耗光了，地上只剩了一张张篮球皮。

        弹尽粮绝后，她带着青峰大辉又四处逃窜，好在黑子很快就搬来了矿泉水之类的物品，开始了新一轮的投掷战。

        黄濑凉太也从外面捡了一堆石头，用衣服包着带了进来，和他们汇合了。

        他还没进到体育馆就听到沙织的计划，立刻掉头到体育馆外面寻找石头，好不容易捡了一兜回来。

        沙织气急：“伤员不好好去医院治疗，跑进来做什么！你又看不到，不怕直接撞它身上变宵夜么！好不容易跑出去一个，这下好了，又被包圆了！”

        黄濑凉太知道自己辜负了她的好意，一声不吭。他知道自己莽撞了，但他也想帮上忙啊！生死关头，他不想独自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着其他人拼命。

        他这次的确帮了大忙。这一兜石头，成为今晚所有人都存活下来的关键。

        只剩最后两颗石头的时候，救星姗姗来迟：“来救你们咯~哎，什么嘛，是一只三级的杂碎啊。真没劲，亏老子期待了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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