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息事宁人

皇甫连成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皇甫文菽。

        “菽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皇甫文菽，堂堂相府千金竟然要削发为尼，她是傻了么？

        “父亲，女儿现在很清醒。女儿怕了，女儿宁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不愿在这府里处处被人算计了。”

        她凄然的转头看着这周围的一切：

        “父亲，女儿知道您忙于朝事这些年无暇顾及后宅，女儿不怨您。可是，女儿真的活不下去了啊！求父亲救救女儿，给女儿一条生路吧！”

        皇甫文菽声泪俱下：

        “母亲去了，爹爹忙着家国大事，女儿身边的人似乎总是活不久，不是偷东西被人打死了，就是犯了错被卖去了勾栏，女儿就不明白了，她们区区下人能做的了什么，怎么就碍了人的眼一个个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父亲，您可还记得母亲当年陪嫁带来多少人吗？三百人！可如今，咱们府里可曾留下一个？没有！都死了！他们都犯了错！都死了！”

        “现在，是不是该轮到女儿了？父亲，女儿活着是不是就是一种错？”

        一声声控诉让周围众人齐齐变了脸色，这些话压在皇甫文菽心头太久，以至于今日说出来竟是如此痛快。

        她虚以委蛇，小心翼翼活了那么久，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斗不过荆氏。

        那便破罐子破摔好了，即便斗不过，她也要斗她个头破血流！

        荆氏脸色发白，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今日的事完全偏离了她的掌控，她明明就要除掉这个贱丫头了，怎么……怎么就把脏水引到自己身上了呢？

        怎么办，她现在该怎么办？

        然而，还没等她想到对策，她身旁的皇甫文蕊就已经按耐不住破口大骂：

        “贱人！你还想青灯古佛？你想的倒美！你怎么不去死？你就该去死！”

        “明明我才是爹娘第一个孩子，凭什么你是相府大小姐！明明我才是爹娘最宠爱的孩子，凭什么你要霸占娇兰院！你什么都跟我抢，就连皇上你也要跟我抢！你就该去死！”

        “蕊儿！”

        荆氏大惊，连忙上前捂住皇甫文蕊的嘴巴，然而已经晚了，此时皇甫连成看向她们母女的眼神有震惊，有怀疑，还有……厌恶。

        荆氏吓得赶忙开口解释：

        “老爷，您别怪蕊儿，她是被吓到了，她……您还不了解她吗？她就是太胆小了……”

        “胆小？荆氏，你养的好女儿就是这样对长姐说话的？”

        皇甫连成激动的连说话的腔调都变了，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心思？

        皇甫文菽低低哭泣，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眸中的讥讽：

        蠢货，才这么些你就受不住了？我的好妹妹，姐姐这次能否脱身，可全靠你了！

        “父亲，女儿谁也不怪，就怪女儿命苦吧。女儿此后就常伴佛祖身边为您诵经祈福，只要您身体康健平安一生，女儿别无所求。”

        “爹！您别信她！她都是骗您的！她根本不是这样的！她刚刚还冲女儿笑呢！”

        以皇甫文蕊的角度，恰巧能够看到皇甫文菽故意丢给她的得逞一笑，这下见父亲也站在了皇甫文菽那边，她越发着急起来。

        可这一切在皇甫连成看来就全是皇甫文蕊的无理取闹了，他当即厉声呵斥：

        “闭嘴！那是你长姐！这话也是你能说的？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

        他气的脸色铁青，这个二女儿，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

        从没有受过如此呵斥的皇甫文蕊如何能服，她眼泪啪嗒一下落下来，指着皇甫连成叫嚷起来：

        “爹！您怎么骂蕊儿呢？您为了这个贱人骂女儿！”

        “啪！”

        荆氏一巴掌甩在皇甫文蕊脸上，这下不仅是皇甫文蕊，暴怒的皇甫连成都愣住了。

        “蕊儿！不许如此跟父亲说话！娘告诉过你多少次了？哪怕受到再大的委屈也要尊着敬着姐姐，你怎么就记不住？”

        这下，被气晕了头脑的皇甫文蕊终于清醒过来，她当即捂着脸嘤嘤哭泣：

        “母亲，女儿自己受点委屈算什么，女儿是不想让您被人误会啊！”

        “您一个人操持着这诺大的相府，这么些年从未埋怨过半分，您一心将姐姐当成自己女儿来教养，却……却被姐姐处处误会，女儿……女儿无能，不能为您做什么，女儿心里难受啊！”

        一对母女顿时抱头痛哭起来，原本已经倾向皇甫文菽的天平突然又往另一侧倾斜。

        皇甫连成看看那抱头痛哭的母女，又看看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皇甫文菽，一个头两个大。

        不是他心思太浅容易受人蛊惑，主要是这些年荆氏母女在他心中的地位根深蒂固，心底里他都不愿意相信她们是那样的人。

        否则，上次的事怎么可能只是将荆氏禁足那么简单？

        皇甫文菽看着这个举棋不定的父亲，一颗心彻底凉了下来。

        罢了，早就不对他抱有希望了不是吗？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难关算是过去了，她同那对母女的不和也都摆在了明面上。

        不，那对母女怕是从来就没把她放在心上吧……

        许久，皇甫连成才长长叹了口气：

        “今日之事就是误会一场，菽儿受委屈了，等明日为父就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女孩子家身上还是不要留下伤痕的好。”

        说完便转头看向那对母女：

        “夫人和蕊儿怕是近日忙着瑞儿的婚事有些晕了头脑，就在自己院子里好好休息吧。都散了！”

        说完，谁也不看转身大步离去。

        皇甫文菽缓缓站起身，拿帕子施施然擦干了眼泪，瞥了一眼满脸复杂的荆氏和怨毒的盯着她的皇甫文蕊，转身往房间走去。

        “娘！您看看她！”

        皇甫文蕊尖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皇甫文菽勾唇一笑，真是个蠢货。

        “走吧，回去。”

        荆氏掩下眸中的杀意，拉着不情不愿的皇甫文蕊一路往外走去。

        院子里的人呼啦啦走光了，只留下娇兰院满院的下人面面相觑。

        至于盛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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