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见阿燃似有所悟，云析存垂下眼眸，那块令牌稳稳当当地落入手中，“太阴幻境里既有机缘，也有不少危险，你一定要量力而行。”

        也不知是不是看到阿燃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修炼功法太过可怜，云析存破天荒地提醒了这么一句。

        阿燃点点头，“我知道了。”

        看到已经快到了临近下课的时间，阿燃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环，在上面轻轻点了两下，就见眼前出现了一块虚拟屏幕。

        “你要吃些什么吗？”

        虽说先天神灵不用吃东西也不会饿死，但是作为极为重视口腹之欲的阿燃小朋友还是雷打不动地一日三天，兢兢业业试图尝完特管局所有的食物。

        云析存虽然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但他还是屈尊看了两眼，“和你一样吧。”

        听到这话，阿燃来了兴趣，“听说今天食堂里会有麻辣小龙虾和炙子烤肉，我们得快些过去。”

        “你好像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阿燃抿了抿嘴唇，“也不是很喜欢。”

        毕竟被关在东皇钟里几万年，阿燃对于外界变化不太敏感，乍然出来，她还恍若隔世。

        虽然她还能和几万年前一般同重明打打闹闹，但是她心里清楚，过去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正因如此，应龙要求她去特管局学习现代知识时，她也没有很坚决地反对。

        阿燃刚来时，和哥伦布当年发现新大陆一样，她无时无刻不在惊诧原来现在还有这么多能人异士、妖兽鬼怪，然而接触下来她发现这群家伙和万年前那群叱咤风云的存在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这里有百年前化形的桃花妖，每天都致力于给人和妖兽牵姻缘；还有无意间吞食过饕餮残留人间的精血从而有了他千分之一能力的猫妖，化作人形后居然不想着重振妖族名声，反而干起了吃播。

        如果说妖兽的能力大不如从前了的话，那人族更是惨淡。

        这一期学习班来的最多的就是偶然间获得异能的人，然而他们的异能堪称鸡肋。毕竟召唤闪电只能劈自己，生出的火还煮不熟鸡蛋，凌空飞行但本人恐高等一系列奇奇怪怪的异能。这让阿燃暗自思忖要是让洪荒时期的大能知晓，一定会对此痛心疾首。

        在一群资历不太出众的家伙面前，阿燃显得有些特殊，尽管他们努力想要和她拉近关系，但阿燃知道他们终究不太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了阿燃的心思，云析存也没有多说什么，教室里短暂地陷入了沉寂，好在下课铃声不紧不慢的响了起来。

        特管局虽然伙食不错，但吃多了也就腻了，因此他俩现在过去食堂里没有多少人在。

        闻着空气中食堂特有的油腻味道，云析存皱了皱眉，站在门口处不肯屈尊进来。

        看到阿燃疑惑的表情，云析存默默叹了口气，面色如常地走到她身边，“你是要吃这些吗？”

        看到餐盒里散发着刺激气味的龙虾尾和油亮亮的烤肉，云析存十分不解阿燃是怎么喜欢吃这种东西的。

        见帝子眉头微皱，阿燃劝解道：“它们真的很好吃。”

        先天神灵少有会沉迷人间食物，他们有时会简单地摘些果子，或者喝些酿制的果酒，这样奇怪的食物几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所幸，尽管特管局这边的食物让云析存一时难以接受，但是这边的住宿条件还是蛮不错的。

        房间不大，但是可以设置聚灵阵帮助修士妖兽修炼，而且外面自动设置了一层结界，预防突发情况，也防止有妖或者修士走火入魔。

        虽说这些对于云析存来说每太有用武之地，但聊胜于无。

        帝子常年住在重华洞府，外围瀑布倒悬，藤蔓环绕，偶有逐夜之花开于其中，内里却大有乾坤，除了简单的床榻之外，里面还设有九重大阵，牵及蓬莱、瀛洲等仙岛。

        见云析存面色如常，阿燃壮着胆子问道：“帝子此次不仅是因为东皇钟才出世的吧。”

        听闻这话，云析存眸中闪烁着一丝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事说来话长，日后你自然就知晓了。”

        见云析存不愿多说，阿燃咽了咽口水追问道：“是不是和妖族灵力渐消有关？”

        云析存嗯了一声，然后便瞧见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朵灼灼红莲，只是仔细瞧来那红莲却被黑丝缠绕。

        阿燃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帝子有入魔的倾向。

        云析存伸出手来，颀长的手指碰触到阿燃的眉间，阖眼间已经天地轮转，再次睁开眼时阿燃就来到云析存的识海之中。

        往前走了粗粗三四步的功夫，就瞧到一座神台浮于化神池之上，池中莲花朵朵，台上九冥玄弓陈置。

        阿燃刚想惊叹，就见帝子化为本体，而那本体上却有丝丝裂痕。

        云析存诞生于神池，因其本体是神池里一颗灵石，集天地精华而生，初化作人形时常常难以刊载强大的神力，只得去九重天静养。

        当初天道肆意屠杀神族之时，不少人担心帝子也会因此陨落，哪成想反而让帝子夺得了先天机缘，帝子赦令一出，枉死的神魂散归于天地，蠢蠢欲动的天道也只能按下心思。

        在这种情况下帝子都能安然无事，怎么万年之后本体上还会有暗伤残留呢。

        阿燃的表情变得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不必担忧”，云析存化作人形，淡淡地说道，“虽说你们见到魔气便如临大敌，但算起来它们与灵气无二。”

        “那你身上的伤？”

        “是失却之阵被打破的缘故”，云析存随手结出来了一个法阵，“它被无故打破后我曾试图想要恢复，哪知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无果。”

        “那帝子这次出世是知道了恢复的方法吗？”

        云析存摇摇头，手中的阵法突然溃乱，“不，只是我感知到天道想要对失却之阵再次动手了。”

        阿燃沉思了片刻，然后猛然抬头，“那失却之阵之前便是天道动的手？可是为什么？”

        “那你为何要寻找失却之阵，不正是想要使用时间禁术嘛。”

        阿燃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云析存猜得一清二楚。

        当初她苦寻失却之阵时，重明一直以为她是想借助失却之阵的隐秘阵法躲过天道的追击，即便是精通时空之法的应龙也没有猜出她的心思。

        这也难怪，毕竟这法子既然叫做禁术，自然不被众人熟知，阿燃也只是偶然间在翻阅东皇钟里留存下来的残卷时无意间看到的。

        见自己心中的谋算被点破，阿燃垂着眼眸，默默地朝他摊开手掌，掌心里赫然躺着那本残卷。

        “天道也存了你这样的心思。”

        瞧着阿燃疑惑的神情，云析存补充道：“失却之阵只要还存在于世，时间禁术就有可能被实施，倘若真的成功了，天道就有可能再次陷入沉睡。”

        虽然阿燃对天道屠杀神灵一事十分愤怒，但她明白这件事不能完全归咎于天道。

        天道无情，视万物为刍狗。但天道也有情，安抚生魂，引渡亡灵。

        在她为数不多的传承记忆中，天道不应该是云析存口中这样的存在。

        “天道它怎么”

        “它也会有贪念”，云析存淡淡地说道，“六道规则不仅约束着众生，也约束着天道。失却之阵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可以影响六界的神器，即便天道对现在的六道规则再不满意，它也不想让新的六道规则诞生。”

        “为什么？”

        云析存生出几分冷意，“因为新的六道规则产生后，天道就会被新的天道所取代。”

        话音刚落，只见云析存的识海中星河流转，万物更迭，这些变化不过在白驹过隙间就发生了。

        仿佛弹指一挥间，阿燃就目睹了六界从创世之初到现如今的变化，斗转星移之间上古大能留下的十方神器镇守中央。

        如今东皇钟碎、伏羲琴毁，唯有帝子手中的九冥玄弓尚在，而剩下的七件圣物也不知所踪。

        “这和妖族灵力渐散有什么关系，难道天道还想把妖族一并吞灭了不成？”

        帝子眸中多了几分凛冽的气息，他淡淡地说道：“并非如此，当时天道吞噬先天神灵就已经让它处处掣肘，如果它还想吞噬妖族的话，那就离着消散差不远了。”

        “那”

        “妖族灵力消散虽是天道故意为之，但它只是想逐渐消去妖族存在的痕迹而已。”

        听闻这话，这熟悉的套路，熟悉的方法，难道天道是特殊管理局的前辈扮演的？

        想想特管局的办事员每天兢兢业业扫除一些超自然现象的存在痕迹，他们不仅熟练地学会了一蒙二骗三转移的工作方法，而且紧随时代潮流，掌握了在互联网上引导一众帖子方向的独门绝技，敬业水平堪比职业水军。

        看到阿燃的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云析存也没有恼，他侧着身子虚点了几下，在眨眼间，他们便又回到了特管局的小屋子里。

        只是相较先前的气氛而言，无疑多了几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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