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听着他这几万年来都没有改变的欠扁的语气，方亓居然感受到了一丝亲切感。

        “你也比之前脾气好了不少。”

        云析存轻啧一声，懒得和他扯这个话题，“我的脾气一直不错，当然你的眼光也好了不少。”

        方亓轻笑一声，可能是见到了故友，心中生起了几分非要和他掰扯掰扯的心思，“你要是忘了当年因为和洛秋打赌输了之后，一气之下想要放火烧山的事儿也就罢了，旧历二年你可是因为听到元庭说你坏话，你没少给他使绊子。”

        云析存不置可否，他挑挑眉问道：“洛卿和洛秋是什么关系？”

        方亓不答反问：“怎么，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云析存垂下眼睫，捏了捏眉心道：“洛卿的本体是白狸腓腓，但她身上却有一丝微弱的神力，而且那力量还和洛秋同根同源，姓氏也一样。”

        也不知道云析存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古怪，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她不会是洛秋的孩子吧？”

        “咳咳”，方亓险些没被呛死，这么多年没见，云析存这脑洞变大的速度都快赶超物价了，“你不要和阿燃一样胡说八道。”

        方亓接着补充道：“洛卿那小丫头是洛秋的转世。”

        云析存有些诧异地看着方亓，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洛秋是女的？”

        “当然不是”，方亓无奈地说道，“山神哪有男女之分，他不过是跟着我一起长大，总是偷偷穿我衣服，才让你们误认为他是个小男孩。”

        方亓这话要是放到往日，云析存可能还品不出其中的深意，但是在看了那本三流杂志后，敏感度上升了不止一两点，“他偷穿你衣服？”

        多亏了天色暗淡，云析存还半闭着眼睛靠在树上，才没有看到方亓的耳根微微泛红。

        “你当时不也穿过我的吗？”

        云析存嗯了一声，似乎是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不过这番话倒是勾起了方亓不少回忆。

        方亓那时候还被唤作姒熙，作为颛顼的长子，自幼顺风顺水长大，唯一遭受到的磨难就是要照看这群小崽子。

        伏羲手推三十六卦，而后集成河图洛书。

        都说天机不可泄露，一方面是说此事重大一旦泄露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一方面可能就是因为这天机一般人看不懂。

        作为伏羲的得意门生，方亓也看不懂老师手写的这卷秘法，伏羲似乎是知道了他的困惑便告诉他了一个极为有效的学习方法，那就是照顾那群小崽子。

        伏羲学识广博，门下学生三千，挂名弟子更是无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同意去教这群小崽子。

        方亓可是见过他们的斑斑劣迹的人，除了放火烧山、引雷劈树之外，还有一言不合炸山炸湖炸万物的，相比之下洛秋这个只会软软地跟在自己身后叫哥哥的小家伙就显得可爱多了。

        有时方亓被那群小崽子烦得只想锤树，但看到那卷河图洛书又静下心来，在如此反复横跳中，他居然坚持了那么多年。

        虽然现在看来，伏羲也许是被他们吵得不耐烦了，才忽悠自己去照顾他们，但在时间的作用下，那段当时看起来让他焦头烂额的时光居然还有些让他怀念。

        云析存倒没有什么滤镜，只是他也感受到了方亓情绪上的变化。

        “不过，洛卿为什么转世变成了一只白狸腓腓？而且他不是神祇吗，你怎么保下他来的？”

        “喏。”

        接过方亓递过来的东西，云析存才发现那是一颗扶桑树的种子，凑近后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你什么时候把洛秋的魂魄移到这里面来的？”

        方亓笑而不答，“都是过去式了。”

        云析存微微蹙眉，对于方亓他在了解不过了，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很是轻松，但这其间的种种绝不容易。

        扶桑树除了小部分长在岐山之外，大多生于汤谷，是三足乌死后所化，因而扶桑树中带有太阳之息。

        汤谷中的扶桑树百年一结果，历经千年果实才能化成种子，然而那种子只需要半个时辰就会腐烂。

        方亓手中的这颗种子便是从汤谷采集来的，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少精血供养，才能使得这颗种子多年不腐。

        更重要的是，洛秋死的时候方亓不是已经轮回去了嘛，能一边轮回一边从天道里抢人，他也实属厉害。

        既然方亓不愿多说，云析存也不再多问，只是这人顾左右而言他也就罢了，居然一直赖在这里不走。

        “你还不走吗？”

        方亓淡笑道：“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我不能和你追忆一下过去吗？”

        “我以为那段过去你不是很想提起。”

        “你说的也没有什么问题。”

        又是许久的沉默，多亏这两人都是话不多的主，也耐得住这无声到有些尴尬的境况。

        这两人坐在树上，一如同万年前那般，只是可惜物是人非四个字对于普普通通的人族如是，对于神祇也是如此。

        云析存没有挑明，方亓也乐意配合。

        也不知道方亓成为半神之后这么多年都没被天道发现的，云析存猜测很有可能老天真的瞎了眼。

        不过说起来，这三霄秘境的主人不也是一个半神嘛。

        “你想的没错”，方亓似乎是看出来了云析存的疑惑，“牧野之战后的封神榜虽然号称是册封神祇，但也不过是半神的存在，不过他们的诰命却是由天道降下来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亓补充道：“都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但是那时玄鸟早就死了几百年了，也不知道天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将自己的一部分神识化成玄鸟的模样去帮助商王。”

        云析存不认为天道是突然良心发现才这么干的，毕竟它当时想要出除去先天神灵的态度如此坚决，但这没过多少年它怎么就改了注意。

        “你这次特意来告诉我三霄秘境的情况，除了想让我必要的时候帮一把，还有别的意思吧。”

        听着云析存肯定的口吻，方亓也没有反驳，他说道：“我怀疑三霄秘境里面有那件东西。”

        话音刚落，不过须臾间，方亓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重华洞府，虽然几万年没有来到这地儿了，但这里的装饰还是一如往昔，还是那么朴素。

        “盘古斧现世了？”

        方亓点点头，“盘古斧最后一次露面就是在通天教主手中，他坐化之后盘古斧就不知所踪，同年十月初一，三霄留下秘境后就以身殉道，你要是说这其中没有一点联系，我是不信的。”

        “三霄秘境每年都被开启，它若是真在秘境之中，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若是发现的人可以不说呢？”

        云析存听闻一愣，他有些迟疑地问道：“他们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吗？”

        方亓习惯了云析存时不时刺上一两句，他便直接解释道：“三霄殉道后，十二金仙曾经在秘境中待过一些时日后就消失了，我怀疑他们在消失之前可能给后世留下了什么讯息，才使得即便后来者无数，但谁也没能找出来。”

        云析存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秘境居然有这么多半神去过，他心中暗道即便方亓说的这些都是猜测，这秘境他也得亲自去一趟。

        没有听到云析存的反驳，方亓就知道云析存把这件事放到心里头了，于是他便舒缓了几分语气，“这么多年重华洞府还是老样子，你还真是长情，不过你还没有把参天神木移植过来吗？”

        云析存嗯了一声，然后淡淡地说道：“我担心天道会对参天神木动手脚。”

        “也是，那地方它进不去，也想不到你会把神木放在那儿。不过那里只留了鲲鹏看守，我总担心会出什么事。”

        做出这个决定时，必得慎重再慎重，虽然这决定是云析存做出来的，但他也不能罔顾别人的想法。

        “外面要是再设几个法阵的话，我担心会引起天道的注意。”

        方亓沉思了片晌，他虽然觉得这方法不妥，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对了”，方亓突然说道，“你可以趁着这次去秘境的工夫，从三霄秘境的碧霄山取一个宝贝回来。”

        “你是说琴灵？”

        方亓点点头，然后说道：“我看你把太阴幻境的钥匙给了阿燃，日后等她有琴灵相助，也能装模作样去唬人了。而且琴灵出世，就意味着瑶池、阎地也会纷纷现身，那些东西虽然聊胜于无，但能分担天道不少注意力呢。”

        方亓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琴灵出世，阿燃受到的威胁也就多了几分。

        好在琴灵只有和伏羲琴放在一起时才有奇效，要不云析存都担心天道会干出杀人夺宝的事儿来。

        但瑶池和阎地不同，他们分属仙魔两族族并承载着六道之力，瑶池用来炼化邪物，阎地则暗哺污祟，相生相克。

        倘若天道抽取这两处的力量，云析存就要面临不小的压力了。

        但是传说瑶池在西王母的昆仑神宫，阎地身处万魔窟，但过了这么多年，昆仑神宫都快被当成旅游打卡景点了，万魔窟都被铲成平地用来盖楼了，都没见到它俩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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