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三章卧龙凤雏

        “咱们在现代好歹也算高级人才，我就不信咱还混得不如古人了！”

        “再说了，你妈可曾是优秀语文老师，比我这搞数学的在古代吃得开多了，保不住还能重操旧业，当上女先生呢！”

        “搞不好，我在古代，还能沾你娘的光呢！”关元柏嘿嘿笑着活跃气氛，他在现代是大学数学老师，虽说评了教授，但他没什么事业心，一心只等退休后安度晚年。

        老房子拆迁之前，胡青蔓就已经靠着自己的本事买了新房，甚至还剩一些余钱，打算给女儿买个小套间，关元柏一直很是支持且敬佩自己妻子。

        “去，你还想吃软饭不成？”胡青蔓嗔了他一句。

        关元柏连忙摇头：“怎么会，我在想赚钱的门道呢！”

        上辈子已经沾了妻子的光，这辈子关元柏只想好好补偿。

        安抚完妻女的情绪，关元柏才似想起身上的伤：“对了，我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他身上，大大小小淤青十来个，都还没算脸上的巴掌印跟乌眼青呢……

        胡青蔓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瞥了关渺渺一眼。

        “爹，你的伤是被人套了麻袋打的，不知道是谁干的，村里人把你抬回来的。”

        至于脸上的伤……是胡青蔓女士扇的，为了家庭和谐，关渺渺还是决定不说了。

        关元柏咧了咧嘴，全身又酸又痛。

        看来原主还有仇家，关元柏叹息了一声，倒霉催的，这叫什么事！

        三人躲在房间里，一嘀咕就是半天，浑然忘记时间，直到有人敲门。

        关渺渺一直坐在门边上，她得防止门外有人偷听啊，在敲门之前，她就听到脚步声了，连忙意示爹妈安静。

        她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怯生生的丫头，不比关渺渺大多少，却比关渺渺黑很多，皮肤也粗糙。

        说话还带着结巴：“四、四妹，五叔五婶，娘让、让我来喊你们吃饭。”

        “诶，知道了，马上就来。”关渺渺点头。

        这结巴姑娘叫关三妹，关家人丁兴旺，男女分开排行，关渺渺排第四，是丫头中最小的那个。

        “记住了吧？”胡青蔓不放心道，刚刚她将关家一家以及族里几个眼熟的外貌性格给关元柏说了几遍，毕竟关元柏也在关家住了一个月了，原主虽说不怎么住家，但是好歹住人家吃人家的，总要跟关家人打交道。

        关元柏脑袋疼：“不行，我看咱们还是尽早搬出去，关家这么多人，我脑袋都晕了，媳妇你再说一遍……”

        关元柏在现代就一个亲姐姐，姐姐也就一个儿子，可没这么复杂的亲戚关系。

        胡青蔓瞪了他一眼，说：“还大学教授呢，连渺渺都不如。”

        “娘，你怎么人身攻击呢。”关渺渺不乐意了，对老关道，“爸，你要不知道怎么喊，就装高冷呗。”

        这几天，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关元柏瞅了媳妇一眼，察觉到自己媳妇有些不开心，也对，搁谁住在别人屋檐下都不会开心，尤其是她媳妇花了大笔钱买的复试大平层，他花了很多时间金钱去装修监工，结果都没住上一天……

        “去去，小孩子家家，太小瞧你爹我了！”关元柏忍不住揉了几下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早就忘记自己女儿已经二十八了。

        三人携手走到关家堂屋。

        “哟，日头都落下去了，可算是起来了。”

        还没进屋，就听到一个吊梢眉的瘦妇人指桑骂槐：“这大户人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不像咱们庄稼人，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牛晚，又要洗衣做饭，打猪草做篾箩，上山下田的庄稼活，真是一刻也不闲，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说着，瘦妇人瞥了胡青蔓一眼：“弟妹，你从前在京城怕是有四五个丫鬟伺候吧？”

        不等胡青蔓回答，她又话头一转：“不过现在比不了从前，你可得早点习惯，不能天天躲屋里，难不成等着嫂子几个来伺候你不成？”

        “行了，你怎么屁话一箩筐！”关老二瞪了自己婆娘马氏一眼，他最烦自己婆娘啰嗦，笑眯眯拍了拍边上的凳子，“老五好些了吗，来，坐二哥边上。”

        关元柏拒绝他的好意，端了小板凳，挨着媳妇女儿，坐到了另一桌。

        关家人多，吃饭也分成两桌。

        一桌是八仙桌，另一桌是木板拼的小矮桌，只能用小板凳。

        关元柏刚坐下去，就发现关家一家老小就跟见了鬼似的，盯着他看。

        他正纳闷呢，老大媳妇徐氏从厨房出来，大呼一声：“他五叔，你咋坐这桌了，快去男人那桌坐！”

        丁老太听到喊声也从厨房跑出来了，见状，她上前几步，想扯关元柏，但是一伸手，又犹豫了。

        “那桌有炒鸡蛋，米粥也稠些，你听娘……听话，坐那桌去吧。”

        关渺渺听了撇撇嘴，其实今天的伙食比前两天好，一盆几乎看不到油渣的油渣炖萝卜，一盘中午吃剩的咸菜炒萝卜丁，还有一盘绿油油的荠菜，这些是关家几个丫头在野外挑的，关渺渺之前煮粥的就是关三妹悄悄给的。

        除了米粥外，一人还有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玉米面窝窝头，有一半是玉米面也叫玉米面窝头，比前几天掺杂了不知道什么粗糠的窝窝头好吃多了。

        菜少得可怜，一人夹几筷子就没了，关渺渺前两天不知道，刚夹了一筷子，菜就没了，粥也是稀的，难怪古代人都睡得早，按现代人十一二点睡，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了。

        男人那桌是一人两个窝窝头，还多了一盘炒鸡蛋。

        马氏的小儿子关满荣正吃着香喷喷的鸡蛋，还对冲关渺渺炫耀呢。

        关渺渺都懒得搭理这小屁孩！不就是炒鸡蛋，我今天还吃红烧肉呢。

        关元柏可算听明白了：八仙桌有好菜好饭，给家里的男人吃，小矮桌饭菜差些，所以给女人吃。

        当然，丁老太还是例外的。

        说白了，关家女人没地位。

        他脸色一沉，这几天他女儿没吃饱，难怪看着没精气神。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西绥县这边的老百姓穷，大冬天的，关家天天有干粮吃，已经算不错了。

        “我就坐这桌，以后，我都跟媳妇孩子坐一起，都是爹生父母养的，谁也不比谁金贵！”

        关元柏此话一出，关家一家十二口人各有神色，几个男的看他就跟看神经病似的，甚至觉得他是不是撞邪了；几个古代妇人，却无应有的赞同感激，而是麻木而沉默的。

        关渺渺叹息了一声，她爹娘思想开放，支持她不婚不育，但是在这古代，就是对牛弹琴。

        关元柏意识到了，转头对丁氏道：“娘，您年纪大，才应该坐八仙桌。”

        丁老太一愣，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不可置信看着关元柏：“老五，你、你喊我什么……”

        关元柏一下就慌了，怎么回事，这老太太怎么说哭就哭呢！

        关家其他人见老太太哭了，连忙过来劝，本来不劝还好，一劝老太太哭得更响亮了，差点哭背过气了。

        胡青蔓瞥了他一眼，低声：“你可真能耐。”

        “咋回事？”关元柏还纳闷呢。

        “爹，我小时候第一次喊你爸爸，你是什么心情？”关渺渺在一旁小声道。

        关元柏哑口无言，他怎么知道还有这回事……

        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劝好了，老太太说什么都要坐关元柏边上，不过却是把原本留着明天吃的肉沫炖豆腐放到小矮桌，小矮桌这边几个女娃娃欢欣异常。

        丁老太把自己碗里鸡蛋夹给关渺渺。

        “静云呐，多吃点，你身子骨弱，前段日子，多吃点蛋！”

        看到丁老太对便宜孙女可比孙子还关切，对面的马氏看得心中妒火旺盛。

        关渺渺没推脱：“谢谢奶奶。”一边吃着一边心中嘀咕，等等回去一定要跟爸妈商量，把名字改回渺渺。

        倒不是觉得名字难听，只是每次她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童年跟姥姥一起看的某部苦情虐女主剧，里面的女主就叫静云，她的一生实在太惨太虐心了。

        “五仁，你也多吃些，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看大夫？”丁老太又把另一半鸡蛋夹给新儿子，关切地问。

        “噗——”关元柏正低头吃菜，突然扭头，嘴里的饭菜喷了一地

        正好关大妹起来给他爹盛饭，裤腿鞋子被喷了正着。

        “怎么了怎么了，呛着了？”丁老太着急，连忙让关二妹去倒水。

        关元柏呛到鼻腔，酸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咳了半天，一边摆手一边道歉：“没事，那啥，不好意思，裤子鞋子都弄脏了……”

        关大妹一愣，她没有想到向来高高在上的新五叔竟然会给她道歉，一下子脸涨得通红，连忙摆手去院子擦洗。

        关渺渺故意低声：“爸，笑啥呢？”

        关元柏瞪了她一眼：“你说呢。”

        谁知道他在关家居然叫这么个名儿，青蔓也没跟她说啊！

        胡青蔓倒不是故意的，是真忘了。

        这下她想起来，在关元柏耳边嘀咕加强记忆：“你大哥，就是那个矮黑壮那个，叫大忠，旁边那个瘦高二哥，叫二义，靠门边那个吊儿郎当的是老三，叫三贵……还有一个四福，住在城里，平常不回家。”

        “前头那个老五就叫五仁？他们不会叫混了？”关元柏问。

        “没，先前那个本来叫五仁，后来念了几天书，就叫先生改了名，好像叫……叫关鸿远。”

        “好家伙，又是大众，又是三贵，还五仁……一家子卧龙凤雏啊！”关元柏小声嘀咕。

        结果轮到关渺渺憋不住笑了，又不敢出声，只得拼命忍着。

        徐二妹坐关渺渺边上，突然看到四妹身子不停抖动，还以为她身子不好打摆子了，吓得筷子都差点掉了：“四妹！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这下关家老小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关渺渺身上。

        “我没事。”关渺渺特别无辜道，“我刚刚想到一些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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