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城池解锁中（九）

【两面宿傩】是神话传说中一种鬼神|的|名字，但在不存在神灵的夏油杰的世界，它所指代的却是活跃于一千年前平安时代的诅咒之王的名号。

        强悍、残暴、以人为食肆意的玩弄生命、无视规则和制度仅凭自己的意志行事——在历史记录上，两面宿傩可谓是极恶的集大成者，但是与他的“恶”相对应的，是他近乎横压时代的实力，以至于当时的所有咒术师都无法祓出他，只能将其封印镇压。

        天宫源知现在拿在手上的【两面宿傩的手指】便是‘封印镇压’的产物，它是诅咒之王身体的一部分，封存着他的力量的载体，其内蕴藏着属于诅咒之王的二十分之一的力量，在咒术界的评判标准中，是位于危险金字塔顶端的特级咒物。

        “······在我们的世界，特级咒物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剧毒，但对于咒灵而言却是增强力量的珍宝，如此看来，食人鬼和咒灵似乎有着相似之处。”看着已然沦为磨牙棒的特级咒物，夏油杰难得语塞。

        “吃人的诅咒之王啊·····”天宫源知感慨了一声，轻松的笑眯起眼睛：“这样一来就完全没有罪恶感了呢。”虽然这种东西本身就稀薄的近乎不可见。

        为了消除饥饿，在夏油杰确认过手指干尸是所谓的【特级咒物】后，天宫源知便再次愉快的开始了进食，从手指中汲取夏油杰所说的“两面宿傩的力量”，稍稍有了饱腹感，天宫源知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松开牙，询问杵着头神色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夏油杰：

        “这个你需要带走吗？”

        “不，不用。”

        从思索中清醒的夏油杰果断摇头，开什么玩笑，特级咒物这种麻烦的东西他才不要带回去，反正现在的咒术界对两面宿傩的手指大多采用的也只是封印处理，与其变为封印物装到某个怪谈多发地祛邪，还不如就留在这个异世界。

        隔着一个世界壁——还有比这更牢靠的封印手段吗？

        得到夏油杰回答的天宫源知放心了，在找到【青色彼岸花】之前，这根手指对她而言还是十分必要的。

        这种不加掩饰的愉悦被抬起头来的夏油杰发现了，他看着少女啃手指时显而易见的满足，摸摸下巴，好奇的询问：“这东西在天宫看来是什么滋味？”

        “唔？”在作为人时所品尝过的食物滋味中搜寻一番，天宫源知严肃脸：“要说的话，手指本体的滋味像极了被压缩的极为紧实的肉干的味道，但其中流动的【咒力】却像是裹在肉干上的极品调味料，让整个手指的滋味发生了质的飞跃——就像是最顶级的酱肉干一样。”

        “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啊。”听到天宫源知的描述，夏油杰愣了一下，自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紧崩着的情绪终于是松弛了些许，近乎叹息般的说道。

        “夏油以为呢？”天宫源知敏锐察觉到少年人感慨中的不寻常意味。

        “我的话······还以为会是擦拭过呕吐物的烂抹布的味道。”

        听到这个描述，不太美好的回忆出现在了天宫源知的脑海中，她咋咋舌，露出痛苦的表情：“那样的话，只能以此为食的我也太惨了吧。不过虽然变为鬼后咒物在我的感知中味道不错，品类丰富的普通食物却变的意外难吃。”

        “要不是像腐烂的豆腐渣一般带着股奇怪的酸味，要不就是像馊了三天以后加入巨量腐乳的酸汤——是让鬼丧失欲望的难吃。”

        “是单听描述都能觉得反胃的程度。”夏油杰适时露出了感同身受的神态，一人一鬼在某个奇怪的地方达成了默契。

        就在两人深入探讨如何压制吃下恶心食物后的反胃反应时，洗漱完毕被侍女小杏带过来的犬夜叉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闲不下来的小家伙走路都带着股丰沛的活力。

        “天宫先生！”伴随着哒哒哒的跑步传入院子的，还有小孩那无限上扬的尾调，这一声“天宫先生”刚刚落下，小小的黑色的影子便被日光投射到了障子门上，随即，从窄小的缝隙中挤出一个犬耳幼崽来。

        “先生先生，我来找你啦！”因为月冈山的那一次救援，天宫源知获得了小幼崽的信任和喜爱，虽然偶尔还是会暴露傲娇的本性，但在日常的相处中，拥有着一半白犬血统的小家伙毫无保留的释放出自己的热情。

        “少爷，你慢一些。”抱着食盒的小杏紧随犬夜叉进入门内，便见自家顽皮的小少爷已然乖乖坐在了蒲团之上，正好奇的用鼻子轻嗅放在桌几上的红色团簇状花球。

        “小杏来了。”坐于犬夜叉上首的天宫先生依旧温和而端庄，明明比她的年纪还要小，但却给了小杏如同长者般的信赖感，让拎着食盒的少女不由得局促起来。

        “嗯，天宫先生，这是绪子婆婆让我送过来的早食。”小杏微微低垂着头：“非常抱歉，不知道夏油大人也在这里，我立刻去厨房取夏油大人的早食过来。”

        说着，小姑娘将食盒送到了天宫源知身前的桌子上，鞠躬退出并再次将门拉上。

        天宫源知将红漆的食盒打开，比成年□□|头略大的陶碗中盛着白净饱满的大米，其间点缀着细小的梅子干碎，旁边的小碟子中还细心的配有一碟水绿色腌菜和一小碗清汤。

        作为早食既清淡健康又开胃饱腹，然而天宫源知却注定享用不了这一份美味了。她瞄了一眼和自己对练整个晚上的夏油杰，将从食盒中拿出的食物放在他的桌子上。

        “昨天晚上麻烦你了，夏油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如果可以的话，多吃一些吧。”

        夏油杰笑眯眯的接过陶碗，想到先前天宫源知吐槽的“腐烂豆渣味”，向少女投去了同情的注视。

        一旁的犬夜叉并不知道天宫源知无法食用普通食物的内情，见天宫源知将食物让给夏油杰，小狗崽子还以为先生和自己一样不喜欢素食，眼睛一亮：

        “先生也不喜欢吃梅子饭和腌菜吗？我可以给去城外的树林里掏鸟窝，给先生烤小鸟和鸟蛋吃！”说着，小家伙一双耳朵抖擞竖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夺门而去，爬树掏鸟窝。

        “不需要哦。”听到犬夜叉的话，天宫源知摸摸他的耳朵：“你知道的吧，先生我并不是普通的人类，我所属的物种并不是以人类的食物为食。”

        “这样吗？”闻言，犬夜叉失望极了，但随即又好奇的询问道：“先生所属的种族是吃什么呢？我知道，母亲和绪子婆婆喜欢吃米饭和青色的菜，东濑伯伯他们一家也是喜欢吃苦苦的菜，我倒是更喜欢吃鱼，烤的小鸟和蛋。”

        早在平安时代，食素的风尚便在贵族中广为流行，官方甚至还专门下达过食素令，导致即便是在普通阶层中，食素者也远多于食肉者，甚至可以说，只有地位地下的“贱民”才会吃肉。如今四百多年过去，虽然食素令已然变为一纸空文，但食素的习惯仍旧流传了下来。

        犬夜叉作为妖怪的子嗣，自然是接受不了整天吃素的。作为1/2的狗狗幼崽，不让他吃骨头肉也就算了，整日给他吃草——这不是欺负狗吗？

        小狗委屈，但考虑到年迈的绪子婆婆和体弱的母亲，小狗不说，转而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带着小杏整日抓鱼掏鸟窝。

        “昨天的鲷鱼就是我之前和小杏一起抓的我。”小家伙对自己的捕猎本领十分自得。

        “少爷······”取回另外一份早食的小杏害羞的快要钻进地缝里去了，但她是拉不住正在兴头上的犬夜叉的，眼见犬夜叉二次向天宫源知发出一起摸鱼邀请，自觉没有帮助少爷在天宫先生面前维护好形象的小杏已然计划着下课后去找夫人自罚谢罪。

        “真是厉害啊，不愧是犬夜叉！”年轻的先生并没有像小杏所担心的那般因为小少爷的顽皮而生气，反而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见犬夜叉神气的叉起腰后话风一转：

        “犬夜叉这么厉害的话，今天的课程想必也能很好完成的吧。”

        “那是自然！”飘飘然的小狗崽信誓旦旦。

        “现在开始课程的话，下午就可以结束了，开始吧，犬夜叉。”笑眯眯的天宫源知从身后掏出昨天晚上整理好的手写教材，递给了小家伙：

        “今天的主题是【食物】，学会了的话犬夜叉就能找到更多好吃的哦。”

        “啊嘞！这样吗？超级厉害哎！”

        一旁的夏油杰默默看着无忧无虑的小狗崽跳进天宫源知的圈套中，仿佛见到了曾经被父母送去幼稚园的自己。

        此时的犬夜叉还不知道，和吃饭不同，学习是个永无止境的过程。

        夏油杰非常不厚道的在心底给犬夜叉配了个音，想到天宫源知给他展示过的【人类历史】【妖怪通识】【基础算术】课程大纲，他将怜悯的目光分给了坐着不安分的小狗崽。

        因为好奇天宫源知的教学方式，夏油杰跟着犬夜叉听了一个上午，蹭到了【妖怪通识——食物篇】的部分内容，和他所设想的“糊弄小孩子”不同，天宫确实是在介绍妖怪的食物种类，却又不仅仅是在介绍“食物”。顾及到犬夜叉的存在，夏油将疑惑憋在了心中。

        待到所有的课程结束，小杏牵着犬夜叉离去，早就开始从事咒术师工作，却又从某种角度来看涉世未深的男子高中生忍不住提醒：

        “天宫，犬夜叉年纪还小，即便是你告诉他食物影响体质，进食补充能量，他也不一定能理解吧。”

        “这可不一定。”天宫源知慢条斯理的收拢教学时用过的纸张，将其中之一递给夏油杰，上面用歪曲的稚嫩笔触写满了【肉】字。

        “犬夜叉是半妖啊，因为体质的特殊，这孩子必然会更喜欢肉食——是天性，也是身体的需求。”

        ————

        “天宫先生说，无论是妖怪还是人，都可以通过吃肉让身体变的强壮，因为肉类中，本身就·······就······”在天宫源知和夏油杰讨论的时候，另一边，犬夜叉也窝在十六夜的怀中，难得向母亲撒娇，但遗憾的是，小家伙撒娇到一半忘了词，毛躁的揪着耳朵羞恼了起来：

        “总之，吃肉可以让身体变的健康，所以母亲你也不要只吃苦苦的菜了，让绪子婆婆多烤烤鱼嘛~”

        “犬夜叉喜欢吃鱼吗？”好笑的看着自家儿子，在看到他像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以后，十六夜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痛，同时也感到了十足的安慰。

        作为人类贵族，十六夜早就习惯了以菜类为食，倒是有些忽视了犬夜叉身为半妖的天性，也忽视了小家伙因为饮食习惯不同而与常人产生的隔阂感。

        “喜欢！”白色的犬耳探出银色的发丝激动的直立前倾，和语言一同印证主人的欢快与激动。

        “从明天开始，我会叮嘱绪子婆婆多加一碟肉食的。”揉揉狗儿子的耳朵，十六夜轻声许诺。也正是在这时，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十六夜繁复的衣裙边缘传出：

        “呜呜呜，犬夜叉少爷不亏是主人的子嗣，虽然有着一半的人类血统，但是作为一只狗，怎么可以一直吃草嘛！”

        “等我下次来的时候，一定会给少爷带来西国那边风味最佳的腌鳕鱼，那个味道主人当年可喜欢了。”

        呜呜呜间，一只蚕豆大小的四手小妖怪蹦到了犬夜叉母子见，停留在了十六夜的手上。

        “冥加？你怎么来了？”十六夜首先认出了小妖怪的身份，而后犬夜叉也兴奋的凑了上去：

        “冥加爷爷，你这么小，鱼那么大，还是不要辛苦了吧。”

        “夫人，犬夜叉少爷。”作为犬大将忠心的家臣，冥加虽然体型看着小，头脑却十分的灵活，苟命技术更是一流。但在犬大将死后，为了躲避杀生丸的追踪，冥加鲜少会主动来找十六夜和犬夜叉，它这次前来，自然也是带有目的的。

        用熟练的撸狗技术让犬夜叉自己去玩闹，冥加正经了神色，占据小圆头一半大小的眼睛眯了起来，为十六夜带来横山城外的消息：

        “夫人，杀生丸少爷因为凌月大王的召唤返回西国，暂时不会再到横山城地界，但东边的大城美泷有向西扩张的异动，横山城已经不安全，为了您和少爷的安全考虑，还是搬去别的城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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