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追辞计划

10月份接近尾声，天气也由原来的温和转变成阴凉。

        商都市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一夜之间，整个城市像是被一层巨大的白棉覆盖，银装素裹，世界一片白茫茫。

        温甜在家里套了件白的羽绒服，提着斜挎包去街口的摊子。

        踏出门口，一阵风夹着雪向她扑来，点点碎碎的落在她的衣服上，迅速划开成一道水渍。

        路过红薯摊的时候，诱人的香味随风而来，她不觉咽了下口水，付钱买了两个。

        食之香软，是冬日里必不可少的取暖神器。

        温甜吃着红薯，路过一家废品店时，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孩裹着黑色的风衣，风雪中的背影孤绝又料峭，他底下身子将地上的报纸一张张整齐放入红色的塑料篮子里。

        转身片刻，那张俊美的脸被放大到她眼里，挺鼻薄唇，五官端正，白皙细长的手指快要与洁白雪地融为一体，神色专注着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盛一辞。”她下意识的喊出声，而后又懊悔跟他打招呼。

        男孩缓缓抬起头，弹走了衣服上的雪碎，站在远处盯着她，神色微顿，“是你。”

        他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温甜的心情快速的往下坠落，表面却维持平静。

        她大步走了过去，生涩的开口，”我家住在附近，我出来买个东西。“

        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解释显得多余，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脚下的废纸。

        “你怎么会在这？”

        “我是——”

        温甜呼吸一滞，想到了之前林琳同她汇报的消息，说是盛一辞有可能出身贫寒。

        推断的原因是，他经常一个人走路来学校，从不坐车也不骑车，从来没见过他喝其他饮料，早上吃馒头。

        “你是来干活的。”温甜快了一步说出来，“兼职对不对。”

        盛一辞抿嘴不语，很是无奈。

        温甜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是新买的样子，也能看出是一个价格不低的牌子。

        有了这件衣服的牵引，她记起了半个月前自己路过盛一辞教室时发生的事情。

        她听过盛一辞的很多传闻，知道很多女孩子喜欢他，想要花钱让他当自己男朋友。

        那天靠在他桌沿的那个女生，家境优渥，长相出众，想必那会和他聊的就是这件事情吧，看来他还是接受了。

        想到这些，温甜的心不受控制的紧缩起来，悻悻的收回视线，“附近还有其他高薪一点的工作，我可以帮你介绍。”

        盛一辞半眯着眼，一字一句顿道，“不需要，我只是帮忙。”

        “对了。”温甜从袋子里面拿出一个热乎乎的红薯塞到他手中，“这个给你。”

        “为什么？”

        “天气冷，大家同学一场，我请你吃东西。”

        良久。

        盛一辞嘴角带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将红薯抛出在半空中旋转一圈，然后稳稳地接住，“谢谢你。”

        “不客气。”

        温甜转身，迈出去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温甜同学。”

        沉稳有力的声音像坠落的雪花，大片大片砸在自己心上，将温度融化。

        她不敢相信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更是好奇对方从何得知。

        温甜捧着剩下的红薯，痴痴地看着，一直停留到温度散尽才不情不愿的吃完。

        她对他愈发痴迷，在“追辞”计划上面制定了一个目标。

        “赚大钱，娶盛一辞。”

        如果自己有一天很有钱了，变成一个小富婆，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对盛一辞提出包养啦。

        带着这个信念，她学习的劲头也越来越大。

        只不过高二的那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让两人的关系变得亲密又陌生，也间接成为多年后她假装失忆，不敢和盛一辞相认的原因之一。

        小金库没存够，自己变得还没有那么优秀。加上当时相见温甜又因为那件事情觉得尴尬，心里没有放下，只好假装失忆先缓缓突如其来的冲击。

        高中时期，温甜处心积虑，每次都特意找准机会，主动报名参加有盛一辞参与其中的活动。

        当中要数最丢脸的一场比赛无疑是高一下学期的期末晚会。

        小学的时候，温甜也曾有过一段时间很喜欢舞蹈，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温开因为女儿的喜好便帮她报了一个舞蹈班。

        只是上到初中，她的兴趣快速转变到其他领域之上，放弃了舞蹈课。

        高一期末汇演的时候，盛一辞被班主任私自推举报名了一项单人唱歌。

        本来温甜也打算报名单人唱歌，奈何她手速过慢，报名的时候单人歌唱的名额已经全满，她只得硬着头皮报名自己还算擅长的单人舞蹈。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参加，可能是为了哪一张合照。

        每次大型比赛到尾声的时候，全部参加表演的演员都要到台上来一张大合照，这也是她和生产的第一张合照。

        舞蹈毕竟只是曾经风光，时间过久，温甜的基本功大不如前，下课回家要赶忙写作业空出几个小时练习舞蹈。

        狭小的房间里，每一次跳跃，她看向窗外的风景，憧憬着比赛到来那天。

        憧憬的日子随着时间的飞快流逝来到。

        比赛当天，盛一辞身着白色西装站在高台中心，四周并发的白炽灯光在空气中描绘成一条直线，交集在他身上。

        场下的欢呼声几乎掩盖住台上微弱的歌声，一波又一波的鼓掌节奏起伏。

        温甜带着小心思，穿着和盛一辞同色系的白色纱裙站在观众席的红布之后，看着他闪闪发光，耀眼无比。

        她拿出手机，找了几个好看的角度拍照，随后像无数喜欢她的女生般跟着节奏鼓掌。

        节目一个接着一个，轮到温甜出场的时候，台上灯光的焦距点转变为她。

        光线刺激她的眼睛，她只是能看见台底下一片黑暗。

        音乐的前奏缓缓升起，温甜随着音乐跳动，舒展，像一只美丽高傲的小天鹅，不在意世间的是是非非，遵从自己内心翩翩起舞。

        目光落在台上的时候，温甜似乎觉得盛一辞一直盯着自己，她看的稍微出神，脚底不留意扑了个空。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感到尴尬的时刻，温甜当着全年级的面摔倒在舞台上。

        倒下不久，台下就传来巨大的哄笑，笑声如丢弃上来的纸团，全部砸到她身上，重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温甜手掌紧攥，嘴唇咬的已有一股血腥味。

        穿越巨大的哄笑声之中，温甜听见一道清冽的声音向自己而来，“勇敢站起来。”

        声音的主人她再熟悉不过，只是没料到对方会发言帮助自己。

        温甜快速站起调整好状态，脸上重新露出自信的笑容，继续刚才的动作。

        即使中间出现了细小的失误，但是丝毫不影响她整个演出的完美程度。

        拍照环节，她下意识的靠近盛一辞的方向，试图拉近两人的距离，完美完成属于两人的第一张合照。

        比赛过后，温甜一个人留在场馆里，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忍不住落泪。

        太丢脸了，当着全年级人的面。

        她一个人蹲在台下，身子靠着身后的台壁，手臂被泪水浸湿一遍又一遍，直到脚下出现一双白色的皮鞋。

        她抬眼，看见盛一辞晦暗不明的神情。

        最尴尬和最脆弱的时刻都被自己暗恋的人看见，更加丢脸，温甜都快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盛一辞走近，靠在她身侧坐下。

        身边坐着自己喜欢的人，温甜忍住想哭的冲动，哑声道：“对不起。”

        后面想想，她自己都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说那句对不起，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一句话。

        “今天的事情，你不用太难过，其实失误根本没有什么，只要重新站起来一样很棒。”

        温甜眨了下有些酸楚的眼睛，强忍内心想哭出来的冲动，用力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盛一辞从衣兜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擦擦眼泪。”

        温甜承认，如果有机会，她可能会让那包纸巾和上次创可贴的待遇一样，但是奈何自己现在老泪纵横，急需要一张纸巾来让她美丽的脸庞恢复光彩。

        站起来时，盛一辞高大的身形挡住刺眼的白炽灯，光线与他擦肩而过，从天花板缓缓落下，为他身上镀上一层迷雾的白色。

        她听见盛一辞走之前给自己留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跳的很好看，希望以后还可以看见你跳舞。”

        温甜对这句话保持怀疑的态度，一度猜测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盛一辞看上去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更加不会觉得他们两人还有以后的日子。

        以后，太过遥远，仿佛一望无际，还是珍惜现在每一天相见的日子更好。

        毕业前夕，温甜鼓起勇气去找盛一辞见了一面。

        那天的海风吹的她脑袋生疼，温甜站在松软的沙滩上守了半个小时，良久，男孩像是踏着星星，跟随着海风向她奔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盛一辞站在她前面，炽热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心脏。

        温甜扭扭捏捏，鼓起勇气问，“你想考哪个大学？”

        “暂时不知道。”

        “那你想选什么专业？”

        他想了一下，语气不咸不淡的抛出三个字，“计算机。”

        问他学校和志愿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的成绩都差不多，她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和对方考到同一所大学。

        如果大学能在同一个学校，那她又可以一直关注他，等到自己变得优秀，“追辞”计划完成，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盛一辞，“我喜欢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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