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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苏醒


  “不像吗?”白芙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也没见过本尊,只在你记忆里看过。”

  柳眉道:“面上倒有八分像。”可神态和动作,就一点都不像了。

  “哪里不像?我改。”白芙饶有兴趣的将柳眉也一把拉得坐起来。

  柳眉这才细看白芙幻化的那张脸。

  “眼睛再长一些。”

  白芙立即将眼睛幻化得长一些。

  “下巴再尖一些。”

  白芙又赶紧捏下巴。

  “眉毛再细一些。”

  “鼻子……”

  “嘴唇……”

  然后白芙感觉所有地方都被来回改动了好几遍,玩兴全无,不满道:“我的幻化术有那么差吗?”随手取了一方铜镜一照,诧异道:“这不是凌夜的脸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柳眉闻言一惊,再看向那张脸,霎时如遭雷击,怔怔的坐在那里,低语喃喃:“我这是……怎么了?”

  见柳眉丢了魂一样,白芙立即变回原样,将她紧紧的抱住,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道:“是姐姐不好,本想让你放开一点,洒脱一点,反倒让你伤心了。若是寻常,你痴也罢,狂也罢,姐姐都帮你,可如今有了裂魂,你若放不开,丢的可是命啊!”

  “姐姐都知道了。”

  柳眉依旧怔怔的坐在那里,连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

  她道:“我不会死的,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呢。”

  白芙放开了她,从乾坤袋中取出那只烧焦的龙翼,道:“你的断翼,我拿回来了。只要你好好修行,平平安安的,总有一日,可修成真神。”

  柳眉看着白芙,点了点头。

  阳光透过薄纱,从窗户照进来。风掀动薄纱,使得入内的光线,投射出深深浅浅的颜色。

  和风暖阳中,苏慕白睁开眼睛,眼前视线有些许朦胧,就像身处一个不知前世今生的梦境。

  一层雾影纱帐撩开,一个女子娉婷婀娜的身姿,闯入了视线。

  苏慕白定睛一看,周围的世界也随之变得清晰真实,他疑惑的叫出了一个名字:“夏露?”

  夏露笑着近前,毫不客气的贴坐在他身侧,道:“苏公子,你还记得奴家。”

  苏慕白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重重帘幕外,还有几个捂嘴偷笑的丫头,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何在这里?”又道:“不对,我记得我已经死了。”

  几个捂嘴偷笑的丫头,捂不住的笑出了声。

  夏露也笑道:“苏公子别急。你的确是死了,可柳眉去冥河追回了你的魂魄,还用梦兰花复原了你的肉身,将你养在万年砗磲内。阴差阳错的,砗磲落到我们手中,魔君将你养在焚天炉中,本想着等柳眉自投罗网,可你竟然吸收了焚天炉中冰涯护法的灵魂,并让焚天炉认你为主。如此一来,你就取代了冰涯在魔宫中的护法之位,也成了魔君的义子。”

  “荒谬。”

  苏慕白猛地坐起了身,除了荒谬,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群人的思路。

  夏露笑道:“奴家怎么觉得,这是缘分呢。”

  她懂事的起身,让苏慕白安静的适应一下新生。魔尊说过,苏慕白根骨异常,十分适合修行魔功,是以焚天炉内他吸收了冰崖的神魂,连冰崖的魔功也一并吸收为己用。想要收服这样的人,就不能急,不能勉强。

  苏慕白以为自己经脉会被封,可一个周天下来,经脉稍有滞涩,想必是身体两年未曾活动所致,他隐隐觉得修为还更胜从前。他又想着这里可能有什么禁制,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恢复修为。

  他闭目打坐修行,经脉中那种滞涩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严重,他的心绪也越来越不宁静。所幸收工,平心静气的小憩片刻,却被噩梦惊醒,越发心绪难宁。

  “这是心魔。”

  噩梦中,他听到师父的声音说:“要战胜自己的心魔。”

  “心魔……”苏慕白拭了拭额前的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吐纳得宜,能迅速让心情平静。

  “你知道心魔从何而来吗?”

  夏露端着一碟点心,笑盈盈的走进来。不待苏慕白回应,就自行答道:“你体内有梦兰花自带的魔气,还有冰崖的魔功,它们在你体内作祟,让你原本弱小的心魔壮大,以至难以压制。”

  她将点心置于桌上,盈润饱满的紫葡萄、散发清香的柑橘,这一刻在苏慕白眼中,都变得面目可憎。他猝然一挥手,将那碟点心掀翻。

  只是点心还未落地,他就后悔了。这是犯了嗔戒了!刚才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想做如此粗鲁之举,可手就自己动了。

  夏露施展身法,接住了一串紫葡萄,却任由碟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清脆的碎裂声中,破碎的还有苏慕白的心境。

  夏露道:“心魔难压之时,心绪难平也是正常的。”

  又道:“魔功与玄法的不同,在于玄法以自律获得内心平静,而魔功在于放任并满足自身欲求,以获得内心的平静。一个在于压制,一个在于发泄。你如今被魔气侵染,以自律获得的平静被打破。不如试着去接受自己的欲望。七情六欲,人之根本。”

  这岂非让他入魔?苏慕白越发心烦意乱,喉咙里吐出一个字:“滚!”

  夏露一听,不恼反笑,笑道:“骂得好。嗔欲,也是七情六欲的一种,发泄出来,就多了一分平静。”

  苏慕白已经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拳头,生怕再度失控。

  夏露不再为难他,朝房门走去。却在一脚踏出房门的时候,回过神来,道:“你若要恨,就恨柳眉。她明知梦兰花魔气未净,却仍然用在你身上。”

  “滚!”苏慕白不知何时,已经发出一声近似咆哮的怒吼。

  南海。

  清晨海风带着丝丝冷意,拂动檐下的风铃。萧萧落木,飘零如雨。

  柳眉站在屋檐下,静静的看着那串风铃。这间屋子,仿照她儿时的家建造,虽然粗陋,也有几分形似。可失去的,终究回不来。

  “眉儿,你在等我吗?”

  嬴宴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在她身后,也看着那串风铃。他笑道:“这是我亲手做的,就知道你会喜欢。”

  小茹悄悄的扯了扯嬴宴山的衣摆,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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