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临近开学，王振丰这两天收拾行李，分别拜访教导自己书法和二胡的老师们，安置自己的母亲与自己处的好的同学朋友约饭。

        王家原来的当家人王珩煜，王振丰的爷爷早就放权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当年那个倔强无情对王振丰一直冷脸嘲讽的老人，早就被这个懂事温柔的孩子打动。

        这两天老头子看孙子走亲访友拜访完这个拜访那个唯独对自己推三阻四——叫他过来，他也总有理由推脱。于是老头心里不爽开始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倒要看看自己的孙子到底来不来。

        当王振丰驱车来到大宅，就看到红光满面的王老头哼哼唧唧特别矫情地躺在床上，还对自己阴阳怪气:“孩子啊，爷爷老了，身体不好了，下次你再来看爷爷，爷爷也不知道能不能睁开眼睛了。”

        王振丰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旁边照顾老头的保姆赶紧接话:“呸呸呸，老先生怎么这样说话，这不是让小少爷操心吗？”

        王振丰捏了捏拳头，天知道，他听到类似少爷，皇子这类称呼的时候，他有多痛苦难耐错乱神经吗？他有时候都羡慕蛆，可以在自己尴尬的时候尽情蠕动，不像自己只能捏紧拳头强忍不适。

        “爷爷，我就要走了，上大学去了，每年寒暑假还能回来看您，没那么悲观。”

        爷爷坐起身来，仔细打量王振丰俊朗的眉眼，这么多年了这个自己一点也不期待的生命终于一点点长大，在自己的内心扎根。

        “要好好吃饭嗯好好学习，和同学们好好相处，要是生活上有什么不顺心的就给爷爷打电话，爷爷会帮你……”

        老头子絮絮叨叨了一大堆，都是些翻来覆去的话。王振丰没有不耐烦只是嗯啊地答应。

        过了一会儿，老头子突然不说话了，良久叹了口气:“孩子啊，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没有，怎么会。”

        孙子话音刚落，老人立刻像被绝情丈夫辜负的痴情妻子，抓住渣男丈夫话里的把柄控诉:“那你为什么最后才来看我是爷爷还不如你的老师朋友重要吗？”

        “不，爷爷你冤枉我，我哥和我爸我也还没有给他们打过招呼。”

        听到渣男这么说，老人立刻喜笑颜开，只要不是排在最后的老人便心满意足。

        老头突然问:“那你为什么要去离家那么远的南方求学在京城不好吗？难道你不想离爷爷近一点吗？”

        王振丰看着睁着两只大眼睛的爷爷，温柔一笑看起来特别认真地说:“从小都呆在这里，想去别处看看，又不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爷爷你也没有必要这样查问我吧？”

        吃过饭后，又陪着老头看了好一会儿戏，才终于赶在天擦黑之前离开了大宅。

        看着孙子离开的背影，老头默然许久说:“他还是怨我，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爷孙啊。他看着和谁都好，其实烦透了我们这一堆人，不然怎么在华国可劲找离京城最远的对角线求学呢，要是南极也有咱们华国的学校，他保准就奔哪儿去和帝企鹅一宿舍了。”

        是的，王振丰对谁都好，但并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那种好，如果有人问他——x某和x某都掉进水里你先救谁，他是那种可以精确迅速给出答案并详尽列出原因1234的人。

        大概他是那种后台积分制式的人，每一个和他相处的人，他虽然都会摆出一张假脸，但是对自己做一件好事的人加一分，做一件伤害自己的事的人扣一分，对坏人太好是对好人的惩罚，这是王振丰的原则。

        大恩报大德，小仇报缺德。当初愿意给王老头贴热脸，纯粹是因为有求于人，没想到在这场攻守战中，小王还没有摆出十八般武艺，老王就早已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坐在飞机场，王振丰在玩一款无聊的小游戏——推箱子——就是有一只贫穷丑陋但是勤劳乐观洁癖的蜗牛在狭小房子里绞尽脑汁推动竹箱盖住拉在自己屋子里的屎。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是自己的哥哥——王绍业，这个可怜的哥哥从自己一进王家就对自己怀有刻骨的恨意，只不过因为自己是破坏人家家庭的孩子，不论如何王振丰都觉得自己是带有原罪的，所以当王夫人账号传给王大哥的时候，王大哥的初始好感分值很高。并且无论这些年王大哥怎么作，王振丰对待vip用户都给足了排面和热情。

        王大哥这些年戏一直很多，在自己最初进王家的时候，王大哥曾经抓着已经很困的王振丰讲睡前小故事包括不限于——吕雉和人彘的故事，唐太宗和李建成的故事，雍正和阿其那塞思黑的故事。

        不过这些年王大哥的狠话已经越来越软。

        “等我继承了王家，我一定叫你生不如死！哼怕了吧”

        “你是个好的，你妈不是，只要你能好好服侍我，我一定给你们母子一条活路。”

        “在学校不许叫我哥，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哥”

        “为什么在学校见了我都不打招呼嗯是害怕有我这样一个哥哥，自己抬不起头来吗以后在学校一定要叫我哥，知道了吗”

        ……

        为什么王振丰想，王绍业在说了这么多社死又中二的话后，还睡得着哇，他自己不会尴尬吗？

        王振丰接起电话就听到王绍业欠揍的声音。

        “哟弟弟要上大学了哇长辈们没少给你钱吧唉我的弟弟也是可怜，这么些年靠一些施舍的关心终于长大了，以后好好努力也争取像哥哥一样来斯坦福读大学，哥哥在这边有朋友，一定会照应你的。”

        王振丰笑了笑，嗯了声，没有戳穿王绍业在a国泡妞都会被白眼的英语和给人家名校做了多少慈善才换来的学历，至于自己上700分的理科成绩，和参加各种大赛参与各种投资所积攒的财富更是没必要和哥哥说。

        “哥，我知道我一定会向你学习的，至于钱，爸爸没有给，爸那么忙哪有时间管我。”

        王振丰还没有说完，王绍业立刻说:“去tm的，他怎么这样啊以后他病倒，咱俩别管他直接拔氧气罐儿，他没牙了天天给他吃硬的，你千万不要觉得自己不是嫡出就自卑啊！你虽然出身卑贱，但是哥哥一直拿你当亲弟弟呐，日后咱们兄弟两个把丰新做大做强，哥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王振丰听着哥哥口无禁忌的安慰，宠溺一笑，有点绿茶地说:“我本来就不配，哥哥你别这么说。”

        王绍业想想自己这个月严重超支的花销，狠了狠心，把账户上最后剩的一百万转了过去，他心里想oh！no！这个月，lily要的绿宝石项链算是买不起了。王家虽然富有但是给子孙的零花钱是定数的，王大少爷能大手大脚，但是要是吃一个月泡面，也是完全可以忍得住。

        王振丰算了算王绍业一个月的零花钱，看了看榜一大哥王绍业汇来的善款，给王绍业加无可加的积分上又多加了一分好感。

        继续玩推箱子，当就要把最后一颗屎用竹筐盖住时，父亲王守德的电话铃声响起，王振丰手一抖把竹筐推到了无可挽回的墙角，王振丰盯着那一坨嚣张的懒羊羊发型皱眉，他把电话关机，扔进行李包里，没有搭理王守德的电话，走上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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