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爱加载60％

陆景同具体没说是什么事儿，但应该很紧急，走的时候匆匆忙忙，时间挺赶的。

        他走后，尤恬和咕噜保持了半米距离，狐疑地蹲在地上，撑着下巴看它进食。

        看着挺粗犷一狗，进食却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儿狼吞虎咽的急躁。

        这点倒是随了主人。

        可问题在于——

        “咕噜状态不好，送去宠物店可能引起应激反应，麻烦你照看几天，之后我姐会过来帮忙。”

        陆景同走之前，原话差不多是这样说的。

        尤恬慢吞吞地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狗头，咕噜懒洋洋地看她一眼，又把头埋进了食盆里。

        能吃能睡的，完全看不出来哪里状态不好。

        尤恬看了半天，不多一会儿，食盆眼看就要见底。

        她故作严肃地点点头：“经本人肉眼识别，现宣布你身体状态良好，择日寄养宠物店，若有疑问，请到宠物医院及时复诊。”

        大黑狗抬起头看向她，咀嚼的动作兀地停住，不同于方才那懒洋洋的一眼，这次显得十分无辜。

        听得懂？

        尤恬不知是哪个字触到了它敏锐的听觉神经，回想起陆景同走前说的话，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宠物医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想不到一只狗能这么戏精。

        “宠物医院”四个字尾音都还没落下，刚才还好好的一精神大狗，眨眼就侧着身子往地上一趴，吐着舌头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

        好家伙，这瓷碰的，没个百八十年都修炼不出来。

        尤恬彻底震惊了，震惊过后有理由怀疑，这狗就是这么在陆景同面前装可怜的。

        但她原本也没真打算把咕噜往外送，每天喂狗遛狗并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往好了想，这算是写稿之余的一项休闲活动，还能弥补一下她三番两次给陆景同造成麻烦的事儿。

        更何况，咕噜狗是狗了点儿，其实还挺有意思。

        她是这么想，但许如星好像并不这么看，无语得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她的白眼。

        “陪小姐妹逛个商场都嫌累的人，都勤劳到帮人遛狗的地步了，”许如星抛出灵魂一问，“你看上的到底是狗还是人啊？”

        “你要这么问的话，”尤恬状似认真思考了一下，下一句噎得许如星半天没说出话，“看这一人一狗的表现，我再考虑考虑吧。”

        语气笃定，说得好像人和狗已经任她选了一样。

        许如星有些惊讶，“嘶”了一声，半信半疑地问：“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正在他家帮他喂狗，你说呢？”尤恬看了眼咕噜，撇撇嘴嘟哝道：“再努努力，也就可以加上微信的程度了吧。”

        玩笑归玩笑，尤恬其实很清楚，她和陆景同之间，完全谈不上“进展”俩字。

        有师生这层关系在，他似乎压根儿就没把她当正常女性来相处，也因为有这层关系在，他才能那么放心地把家门钥匙交给她。

        可能，她是说，不排除这种可能，她真的看上那张脸了，更何况，他带给她的灵感是实实在在的。

        退一万步，就算她真的对陆景同生出了指甲盖那么大点儿的好感，那也……不是很难令人接受吧？毕竟她又不真是他学生。

        呸！怎么越想越没边儿了！

        尤恬摇摇头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顺手抓了抓头发，绑了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打开电脑准备写稿之前，忽地记起一件事。

        她捞过自己的手机，翻到通讯录里备注为“狗东西”的那一栏，复制了那串电话号码，再熟练地粘贴到微信搜索框。

        这天网络不是特别好，尤恬看着不停打圈的“正在查找联系人”几个字，好不容易弹出账号信息，结果朋友圈那一栏点进去是空白。

        设置了陌生人不可见。

        好奇心驱使着尤恬梦游似的，几乎没怎么想，手指往右上方一移，摁下了“添加到通讯录”的选项。

        她放空地盯着再度显示加载中的页面，直到许如星回了一串省略号，冷不丁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时，她一个激灵，游离的思绪忽然找到了落脚点。

        尤恬猛地清醒过来，连忙戳了好几下屏幕想要取消。

        谁能想到，就在她怼着屏幕点的时候，刚才还卡得要死不活一直处于加载中的界面，说跳就跳了。

        她眼睁睁看着界面幻灯片似的轮转，“添加到通讯录”“正在添加”“正在发送”。

        ……

        一轮跳转下来，好友申请就那么发送过去了。

        …………

        ？？？？

        尤恬生无可恋地打字。

        【不甜吗】：你说，好友申请能撤回吗？

        【星星】：哦？你这进展还挺快。

        尤恬没理她说的话，自顾自地胡言乱语。

        【不甜吗】：要不我花钱找人黑了他的号吧。

        【星星】：……我劝你清醒一点。

        尤恬非但不想清醒，还恨不得麻痹自己。

        她一脸麻木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紧盯着发送之后就毫无动静的通讯录那一栏。

        没看手机？不加陌生人？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想来想去，她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搜出来那个并不是陆景同本人的微信号这件事上。

        反正好友申请没法儿撤回，等着也是煎熬，尤恬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再度搜索出那个没来得及看清的微信账号。

        一看，最后那点儿希望被碾得渣都不剩。

        微信名就是一个简洁明了的“陆”字，头像很干净，远处蓝灰调的天空与大海连成一线，近处海潮翻涌，放大的话能看见画面一隅有个小小的黑影，像是跃出海面的海豚，又像是乘风前行的人。

        和她个人可爱得有些花里胡哨的少女头像是两种极端的风格。

        尤恬发了会儿呆，觉得这个头像倒也挺符合陆景同这人一贯的作风。

        与此同时，远隔千里的h市。

        看到微信新增的那个小红点时，陆景同刚走出机场。

        他随手点进去一看，从昵称到头像都散发出热烈的属于小女孩的朝气和天真，发来的验证消息上也没备注，兴许又是不知从哪儿摸索过来的学生。

        陆景同匆匆扫了一眼，正准备退出界面，眼角余光扫过屏幕时却忽地一顿。

        他斜下眼，看了会儿，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片刻，手指刚轻点两下，耳畔就响起了车笛声。

        驾驶座上的人大半个身子越过副驾探出窗外，像个中二少年似的冲他一个劲儿挥手：“这儿，哥们儿，看这儿！”

        陆景同收了手机，阔步走过去钻进了车里。

        “不是，你这一上车干嘛呢，”徐杨看了一眼后视镜，调侃道，“这都多久没见了，抱着个破手机看看看的，视兄弟为空气，难不成你老婆住手机里？”

        闻言，陆景同抬起头，淡淡地投过去警告的一眼，俩人的视线在镜子里撞上，徐杨很自觉地闭了麦。

        没等陆景同说什么，他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也是，我都还单着，你怎么可能有老婆。”

        “……”陆景同垂眼，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道，“你最近很闲？”

        “闲个屁，为了上市，那帮老家伙巴不得让我直接住公司，”徐杨是承祖业，读书时吊儿郎当，做生意倒是很有一套，目前公司已经做到了可以上市的规模。

        他想起要应付的资产评估等审查事项就头疼，单手把着方向盘，“说起来还是怪你不厚道，但凡你当初接受外聘邀请来助我一臂之力，你兄弟现在也不至于累成这个狗样。”

        陆景同似乎并未因此生出半分同情，言简意赅一个字：“忙。”

        “你忙什么，好不容易天高皇帝远摆脱这……”话说到一半，徐杨意识到什么，忽地噤了声，好在后视镜里，陆景同面色无虞，他暗自松了口气。

        等红绿灯的间隙，徐杨脚下踩了刹车：“哎，不过说真的，你这趟专程为他们来的？”

        陆景同淡应一声，在对话框里简短地输入什么，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出了点事儿。”

        尤恬觉得，自己等待高考查成绩都没这么紧张过。

        怔愣之际，手机忽然震了震，她垂眼一看，聊天框上的系统问候语格外打眼。

        【陆】：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尤恬心头一慌，就像干了什么坏事儿被当场抓包的学生，把手机“啪”的一声反扣在了桌面上。

        过了会儿，尤恬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不就加个微信么，再说，陆景同指定都不知道她是谁。

        这么想着，她伸出手，佯装不在意地拿起手机，面容识别瞬间解锁，屏幕还停留在方才的聊天界面上，只是，这次多了点儿什么东西。

        【陆】：是不是咕噜怎么了。

        甫一看到消息，手机烫手似的，差点儿又被尤恬甩出老远，她忍住把手机丢开的冲动，勤勤恳恳地装傻：“您好，什么咕噜？”

        真的知道我是谁吗你就咕噜！

        那头却忽然安静下去，不知是不是有事在忙。

        所以他到底怎么知道是她的，莫非他也偷偷摸摸搜过自己的手机号？

        尤恬大胆地一通胡乱猜想之际，那边不声不响地发过来一张截图，是她的微信账号面板。

        朋友圈那一栏，赫然是她不久前无聊发的自拍。

        “……哦。”尤恬敲了个单音节发过去，一脸平静地结束了自作多情的遐想。

        她正准备随便找个借口敷衍下线，却猛然记起什么。

        她重新点开陆景同甩过来的截图，发现了一个很要命的问题：她的微信号是由自己名字的首字母缩写加生日构成的。

        这也就意味着，稍微留心一点就能推算出她的年龄，再留心一点，就能轻易戳穿她伪装成学生的事。

        当时注册不懂事，没什么隐私意识，现在看来，这种组合方式和挂着身份证号游街也没什么两样了。

        可陆景同大概没注意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她却做贼般心虚起来。

        想了想，她决定换个话题，把注意力从截图上转移开。

        【不甜吗】：我的意思是，跟陆教授您问个好，咕噜没怎么，它一点事儿都没有。

        没事儿你加我干嘛？

        陆景同还没说话，尤恬再度开始站在他的角度自我拷问了。

        顿了顿，她试图补救，挽回尴尬的局面。

        【不甜吗】：咕噜没事……但我好像有事。

        【陆】：你说。

        【不甜吗】：陆教授，您教的这门学科有没有难度很大的知识板块，最好是别人看不太懂的。

        翻译过来，就是能在外行面前不动声色地装个逼那种。

        这也不算是随口胡诌的问题，新书的男主一开始就是以陆景同为原型，后来上课睡觉被陆景同抓包，在写的过程中，尤恬几乎想也没想，顺手完善了主修经管专业的男主职业设定。

        直到她写着写着又突然卡文了才发现，自己相关方面的资料查得太少，一深入专业领悟自己都陷入了知识盲区，更别提让男主利用专业知识吊打书里的反派角色。

        这不正好，巧妙化解尴尬的同时，还能借陆景同的科普，给自家崽加个主角buff。

        她喜滋滋地等回复，那边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但这也不算太意外，尤恬等了一会儿，正想着这次聊天是不是以她单方面的提问结束了，陆景同的消息过来了。

        【陆】：你想了解那个程度的知识点？

        ……

        短短一行字，看得尤恬心情复杂，她一时也没想到这话该怎么接。

        那边默了默，像是在思考怎么尽可能把话说得委婉，一直显示“输入中”。

        【陆】：可能看不懂。

        尤恬：……

        算了，加个“可能”俩字已经是他嘴下留情了。

        又过了会儿，手机毫无征兆地震了震，尤恬翻过屏幕一看，手机差点儿没拿稳。

        陆：【微信转账通知】

        尤恬没敢收，也没立马回消息，她退出去，划拉了下列表，飞快打字。

        【不甜吗】：他给我转了好！多！钱！！

        【星星】：？？？

        【星星】：已经走到包养这一步了吗？

        “……”

        有段时间不见，许如星骚话技能满点了。

        尤恬想了想，又切回去，小心翼翼地问：【陆教授，你是不是转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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