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3章 三十五天

京城，皇宫。
皇上近日身子不好，总咳嗽，有时夜里还发冷，太医说每每发冷的同时还会伴着发热，按着一贯的医法开了方子，却没办法退热。
后来他们就去回春堂买陆辞秋的退烧药，可惜还是不行。
好在皇上也不是时时发热，只偶尔夜里犯毛病，到了上朝时辰就会好了，然后一整日人的精气神也都不错。太医查不出夜里发烧原因，便日日请脉，见脉象平和，便也不急于一时。
可这总是卫离的一块心病，他陪着皇上的时候最多，皇上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
见太医院没办法，他就亲自出宫去请回春堂的大夫。
回春堂这边陆辞秋临走时就有过吩咐，如果宫里有求，必当尽全力。
周明堂一见卫离来了，就知事情急，于是赶紧让方清寒方大夫跟着卫离进宫一趟。
方清寒进宫时，皇上正在永福宫蹭饭，江皇后仍然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但是今日季淑妃也在，虽然全程冷着脸，但好在没走，强忍着在边上坐陪。
皇上不知道在跟江皇后说什么，只见江皇后翻了几下白眼，身子也往边上挪了挪，离季淑妃更近，离皇上更远。皇上就有点儿着急了，又匆匆说了几句，突然就咳嗽起来。
卫离一见皇上咳嗽了，赶紧往前跑，还没等跑到跟前，就见皇上把放在嘴边空握着的拳头放下来，然后江皇后就瞪大了眼睛，说了句：“咳血了？”
方清寒闻听此言，也顾不上行礼，直接就冲了上来给皇上把脉。
老皇帝吓了一跳，连暗处的麒麟卫都现身了。卫离赶紧说：“别担心，是回春堂的大夫，奴才请进宫来给皇上看病的。”
麒麟卫看了皇上一眼，见老皇帝挥了挥手，这才退下。
然后就听季淑妃问道：“皇上病了？”
方清寒心说，还说宫中一切都以皇上为中心，所有妃子都是皇上的女人，皇上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得折腾得所有妃子都去侍疾。
可如今真进宫了，却发现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毕竟才一来就看到皇后好像在给皇上脸色看，这会儿又听到季淑妃问皇上是不是病了。可来时卫离说，皇上已经病了半月有余。
半月有余，季淑妃竟然都不知道，可见对皇上也没有多关心，皇上病时更没去侍疾。
他这一想就有些远，把脉的时间用得也长了些，直到卫离轻咳两声，都要怀疑这方清寒是不是对皇上别有用心了。
方清寒也回过神来，一时间不免有些尴尬，赶紧放下皇上的手。
可是对于身边人等着他说病情的祈盼目光，他却低下头，紧紧拧着眉，不太愿意说。
卫离心里画了魂，总觉得这病怕是不太好。江皇后也赶紧打圆场，说一看就是没事，咳点血而已，没准是牙出血了，不是咳出来的。这点血还没有夏日里打死个蚊子流出来的多，别太当回事。一个大男人，不能一天到晚总是病病歪歪的。
老皇帝见江皇后肯多跟他说几句话，也挺高兴的，一高兴还张罗着要喝酒。
可惜江皇后说嫌弃酒气，没让他喝。
卫离拉了方清寒到边上，小声询问：“方大夫，究竟怎么个情况，您快跟我说说。”
方清寒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附在卫离耳边道：“太医院没得出结论吗？”
卫离摇头，“从院首到下面的太医，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方清寒一脸纠结，“其实我也说不准，但太医院看得也没错，皇上确实没什么大病。要说操劳肯定是有的，但也不至于到咳血的程度。方才我替皇上把脉，见皇上咳出来的血颜色深暗，确实不像是病的，而像是……中毒。”
“什么？”卫离大惊，“中，中毒？方大夫，这话可不好乱说，皇上天天在宫里，所有入口之食都有宫人试毒，他哪有机会中毒啊？何况又是什么人能把毒下到皇上这儿？”
方清寒摇头，“这个我不知，但我的医术多半来自师父，师父对脉象的把握有自己独特的一番见解，她将这些见解说给我们这些徒弟听，渐渐的，我们便也会顺着她的见解去解脉。”
“所以方大夫的意思是，皇上确实是中毒？”卫离的眉头彻底拧起来了，“这要真是中毒，宫里就危险了。我得好好想想皇上这阵子都去过什么地方，以后这些地方……这些地方……”卫离似乎想起来一些事了，“大约一个月前，皇上去过一次广阳宫。”
方清寒没有再接话了，他只是大夫，他负责看病，至于这个病是怎么得的，不归他管。
这天晚上，皇上留在了永福宫里。季淑妃破天荒地走得很晚，走时还点名让卫离送。
卫离送了出去，送一段路后就听季淑妃问他：“永安县主走了多少时日了？”
卫离答：“三十五天。”
季淑妃轻哼了一声，“竟记得这般清楚，合着那渣男是掐着手指头算日子呢！”
卫离苦笑，“淑妃娘娘，咱们看破不说破啊！”
“不说破就由着他装糊涂？一边算计陆家，一边指望着阿秋回来帮他。虽然我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觉得阿秋一个小姑娘能救得了他南岳国君，救得了这表面平和、实际上却岌岌可危的望京城？别异想天开了，他就是想把陆家一网打尽，一个都不剩下。”
卫离赶紧解释：“娘娘真的误会皇上了，皇上没那个意思。”
“那他是什么意思？把千绝和湛儿送去一南和一北，放任陆家人回古县祭祖，但却分了一半的麒麟卫跟去古县了吧？阿秋会回来，对不对？他打的主意是，放陆家人回古县，留陆萧元在京城，再引阿秋回京城。然后在京城弄死陆萧元和阿秋，再在古县弄死陆家全族。这样就一个都跑不了。可是本宫不明白，既要一网打尽，为何还要费劲分两边？不让他们走不就是了。还有，阿秋为什么要回来？她又不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卫离，你给本宫说说，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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