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按照徐知训的意思，是不能让缠心岛的人进城的。

        城里太多平民百姓，若是因为江湖纷争导致无辜平民丧命，那就真是不好交代了。

        于是大家一致同意，由梵清和云舒带着徐家弟子出城迎战，那缠心岛的岛主定是把齐元正和齐婉沁都放在营地不会带出来，等他们解决了缠心岛的弟子，再去营救齐元正。

        项星河和二十几位雾山剑士一起留在城中，等着缠心岛的岛主过来。

        泰州城内有一个大广场，做平时议事用，徐知训的客栈就在这广场隔壁。

        等缠心岛岛主过来，就直接引他去广场，也省得打起来的时候，伤及无辜。

        齐怜南和项星河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就在广场上散步。

        泰州城里的居民看起来还都是一副闲散景象，好像紧张的只有齐怜南她们。

        二人手牵着手在走着，最开始齐怜南还有些不好意思，拧不过项星河拉着她的手不放，她也就让他拉了。

        项星河说道：“我原来没来过泰州，现在看来此处也是气候宜人。”

        齐怜南点点头：“而且我看路边好多女子做生意，看来此处到是民风开化，没有什么女子不能出来抛头露面的说法。”

        二人离开广场，来到一条商街，见街边大多数的铺子都关门了，齐怜南好奇的说道：“外公并没有大肆宣扬咱们要和缠心岛打仗的事情，怎么这城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项星河心想，约莫是缠心岛的人为了等他们过来，在这边停留的久，许是这泰州百姓已经深受其害了。

        还没等他解释，路边一位茶水铺子的大姐笑眯眯的招呼到：“小姑娘你是这几天才到泰州的吧。”

        齐怜南点点头，那大姐又自顾自的说道：“这城里月前来了一伙人，说他们帮派以后是天下第一大派，练了他们的武功就能延年益寿，还说只要入了他们门派，没人每月都给发二两银子，所以城里好多人就跟着走了。”

        二人在桌边坐下，见这大姐忙前忙后的擦桌子，烧水，齐怜南忍不住问道：

        “走了很多人吗？”

        那大姐自嘲的笑了笑：“这茶水铺子原本是我家男人在做的，一个月起早贪黑，赚不到一两银子，他也跟着去了，这一个多月毫无音讯，说好的银子也没送回来，不知是什么情况。”

        齐怜南和项星河相视一眼，没想到那缠心岛竟然如此有手段，怪不得能在西南沿海一带广收徒众，原来多是以金钱收买的。

        项星河说道：“这月余就没有人回来报过平安吗？”

        大姐看了看他，面色凝重的说道：“有人回来过，是偷偷跑出来的，身上被打的一块好皮都没有，当天晚上就咽了气了，可是……那家的媳妇和孩子，没过几天也被人杀死在家里。”

        齐怜南气愤不已，怒斥道：“这便是杀鸡儆猴，以亲人做要挟，骗了他们过去，又恐吓他们不敢离开。”

        大姐叹了口气，擦了擦眼泪，又说道：“最近城里来了很多提剑的人，许是要打起来了吧。”

        说到这，大姐愣了一下，随后转头看着二人问道：“我看你们是从广场那边过来的，难道你们也是……”

        齐怜南有些迟疑的点点头。

        结果那大姐突然跑到她桌前，说道：“我家的男人去了那门派不过月余，若是真打起来，他定是要没命了，女侠，少侠，你们二位若见到我家孩儿他爹，定要手下留情啊。”

        齐怜南将她扶起，为难的说道：“大姐，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刀剑无眼，双方人数众多，我实在是没法答应你啊。”

        那大姐哭的声泪俱下，说道：“我男人临走的时候穿着一身麻布衣裳，有这么高。”她站起身比划着。

        随后又哀求道：“我家里还有两个小孩要养，他要是死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齐怜南也眼含热泪：“大姐，我，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项星河拽着胳膊带走了，只留那大姐还在摊前抹着眼泪。

        项星河冷声说道：“两方人数众多，你又如何能答应她，这城里被缠心岛抓去的壮汉不在少数，难不成咱们各个都要注意着？”

        齐怜南甚少见他这样严肃的和自己说话，一时间有些愣住了，等回过神来，又觉得有些委屈，便更想哭了。

        项星河蹲下身子，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着眼泪，解释道：“怜儿想想，那缠心岛在泰州呆了不过月余，此处便是这种情况，许是他们知道大战在即，多鼓动了些人，但是你想想，徽州城外，是不是也有缠心岛的徒众残留？那西南一代，又会是如何景象？若说学武，没有童子功，二三十岁的年纪，怎么学都是半吊子，缠心岛来城里收徒的时候，就没想着会好好教他们。那你说他们为何会收这些人？”

        齐怜南听着他的话，也没止住哭，道理她都懂，可她一想起那个大姐站起身比划着自己男人的身高的样子，她就是忍不住想哭。

        项星河只得接着说道：“那缠心岛的徒众，谁不是谁的丈夫，那你在看徐家的弟子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不也都是父母疼爱的孩子？大战在即，伤亡在所难免，我知道你心软，可你若答应了她又做不到，那她才是真的绝望。”

        齐怜南哭的渐渐声音小了些，她呜咽着，握住项星河的手，眼睛红红，但目光坚定的说道：“咱们定要铲除缠心岛，一个坏人都不放过。”

        项星河摸摸她的头：“嗯，一个坏人都不放过。”

        二人回了客栈，梵清和云舒正在大堂坐着喝夜酒，见齐怜南红着眼圈跑上了楼，以为是二人吵架了，云舒赶紧凑过来说道：“项大哥，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惹得齐妹妹不高兴了。”

        项星河在桌边坐下，端起酒壶一饮而尽，讲了他们今日的见闻。

        云舒是少年心情，也和齐怜南一样愤愤不平的说道：“这帮□□，真是坏事做尽！”

        梵清到是听得懂重点，问道：“若战场上，咱们真碰见这帮没学到急招几式的新徒众，该怎么办？”

        项星河放下酒壶，侧目看着他，缓缓道：“怎么办？六七百人混战，即使你手下留了情，你能保证他全身而退？”

        云舒赶忙说道：“可，那些人毕竟没什么本事，若是咱们真都一视同仁的把他们杀了，那岂不是……”

        项星河冷声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战场，只有正邪之分，没人的头上会写着自己曾是良民四个大字，眼下咱们若能铲除缠心岛，那起码能保证，以后不会再有别的家庭支离破碎。”

        他站起身，像楼上走去，走了两步台阶，缓缓说道：“这一仗打完，去战场上洒两杯烈酒，就当是赔罪了。”

        梵清和云舒盯着他的身影上楼，云舒小声对着梵清说道：“我见项大哥时常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憨厚样子，但最近总觉得他好像并不是那么的……反而有些冷酷无情呢？”

        梵清难得的笑了笑，问他：“那你觉得哪个才是真的他。”

        云舒想了一会，如实道：“不知道，你说呢？”

        任凭云舒怎么追问，梵清都只是笑着喝酒，不说话。

        -

        项星河进了房间，见屋里黑漆漆，齐怜南躺在小床上，盯着床顶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他靠近，齐怜南做起身子，却闻到了项星河身上的酒气，皱着眉问道：“你喝酒了？”

        项星河傻笑两声，来到床前，抱起齐怜南坐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吻了吻她额头。

        “见那妇人哭的伤心，我也不好受。”

        齐怜南叹了口气道：“但你做的没错，若我方才心软答应了她，对她才是真的残忍。”

        气氛有些凝重，项星河想了想说道：“你方才可去徐老太公的房里请过安没有？”

        齐怜南摇摇头：“我眼睛都肿了，外公看了要伤心的。”

        “那我过去说一声吧。”

        说完就要站起来。

        齐怜南赶紧说道：“你别去了，一身的酒气，梵清和云舒和酒也就罢了，你若是喝了酒去外公面前，他会觉得你这个人不靠谱的。”

        项星河摸摸头：“也是。”

        “我原来从不知你也会饮酒，来时路上，梵清和云舒偶尔饮酒，却没见你和他们一起。”

        项星河笑了两声说道：“我年少时贪酒，醉酒误事，耽误了练功，被师傅责罚之后就很少饮酒。”

        齐怜南也跟着笑了：“什么叫‘你年少时’，你现在是什么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了吗？”

        项星河抱着她，若有所思，想了想说道：“以前我不懂人家说‘恍如隔世’是什么意思，最近却朦朦胧胧有些懂了，自打我遇见你，再想起遇见你之前的事情，便有恍如隔世之感。明明是几年前的事情，但是回忆起来，却像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一样。”

        齐怜南恼怒的锤了一下他胸口，她总觉得这话不像好话，一时半会却又挑不出毛病来。

        “明日傍晚，他俩就要带人出城了，你去提醒他俩一下切勿贪杯误事。”

        项星河想起自己方才已经一口干了大半壶酒，便说道：“无事，他们喝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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