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记忆

“………………”
  看着掩面而泣的十五号，符尔沉默了一会儿。
  原本，按照他对十五号的了解……对方不应该如此陷入如此陷入这种情绪低谷之中。虽然十五号本身就已经有那种对自己责任过分苛刻的倾向，但是他的人格终究还不完整，一直都是给人一种，与现在的群体若即若离的感觉。
  毕竟，对方是人造人，是【人工奇迹】计划的产物，真正在保有意识，自主活动的时间，恐怕还没一个三岁小孩长。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他的具有了如此清晰的认知和自我厌恶？
  结合希尔薇娅提供给他的信息，符尔总算推测出来了答案。
  “十五号你……记忆彻底恢复了？”
  从一开始，符尔就有所怀疑。
  阻碍十五号的刻印完整的形成的，也许就是他那失去的记忆。
  毕竟虽然记忆不一定是一个人的全部，但是任何人的过往，终究是塑造他人格的主要组成部分。
  所以大部分失去记忆的人，才会如此惊慌。
  他们害怕的不一定是身边的人和陌生的环境，更有可能，是在害怕陌生的自己，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自己。
  十五号也许同样如此。
  所以，现在的他，既然已经完成了奇迹的具现化，那么，恐怕他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吧。
  “嗯……”
  “那，方便说说吗？”
  符尔拍了拍十五号的肩膀，安慰的说道。
  “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既然你现在还愿意接受来自联邦体系下的监管，还愿意拼死去保住那些人，那么我就依然会认同你是我的同伴。”
  “更何况，我是为了追求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来，视情况而言，你可能就是那个最佳的解决办法，总不要等到一切结束后，再去后悔吧。”
  “………………”
  十五号擦了擦眼角，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面色逐渐坚定。
  “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就算是只有一点希望，十五号也不愿意放弃那个可能性。毕竟哈茨和符尔，已经是自己除了奥黛丽以外，最照顾自己的人了。
  也许对方只是在执行任务，执行命令，但是，那一点温暖，和奥黛丽当时给予他的，没有丝毫的差别。
  所以，他也愿意，因此支付自己全部。
  “总而言之，先说说你的记忆问题吧。你的记忆是怎么恢复的？是在你触发了奇迹，将盖亚复活的同时，恢复了记忆，还是说——”
  “我的记忆……准确来说不是依靠我自己恢复的。”
  十五号摇了摇头，说道。
  “甚至……其实这份记忆……是奥黛丽，替我补完的。”
  “奥黛丽吗？也就是说，虽然她的意识已经被盖亚所吞噬，囚禁，又或者说，融合，但是你依旧见到了保有一丝独立意识的她？”
  “嗯……也许是因为，早在参与那场集会之前，她就早有预料吧。她在将我送入休眠仓之前，曾把研究所内，一枚由固态奇迹制造而成的道具，从研究所的保密仓库深处取了出来，而当时正是我陪同她一同前去的。”
  “什么道具？”
  “好像是，一枚茧，由奇迹织成的丝线所编制而成的茧。奥黛丽告诉我，这是他们研究所的另一个成果，通过分析那位救世主最后实现的奇迹，以同样借用【世界】的碎片而实现的道具，她将之称之为——”
  “【实验型·生命转化之茧】”
  “生命转化……”
  救世主最后的奇迹，借由【世界】的碎片所实现的，只有那一个。
  逆向将所有逝去者复活的奇迹。
  “奥黛丽告诉我，虽然还不完全，但是这件道具的确可以实现有限的生命转化，恐怕在那场集会，那位神明暴走之前，在最后一刻，正是凭借这枚还不完全的道具，实现了部分意识和生命形态的转化，然后与神明一同陷入沉睡。”
  “也正因如此……在最初的那一次连接当中，随着那只巨兽的心脏再度开始跳动，我的意识被投入【盖亚遗志】的意识之海的瞬间，我就见到了她。”
  十五号神色恍惚，似乎是沉入了那段朦胧的记忆当中。
  ………………………………
  “好久不见啊。”
  “是啊……真的是好久不见啊……”
  在混乱嘈杂的意识空间中，在无穷无尽的思潮构筑而起的大海的浪潮之中，却有这么一座小小的岛屿。
  就仿佛与外界隔绝的净土，隔绝了风暴之后，剩下的最后一份宁静之地。
  而在那座小岛之上，嫩绿的嫩芽覆盖大地，繁花盛开。一株郁郁葱葱的树下，依靠着一名女子，而在她的膝上，有一位少女正在沉眠。
  “坐下来慢慢聊吧。”
  奥黛丽笑了笑，拍了拍身旁的草地，说道。
  十五号缓缓走到奥黛丽身边，坐了下来。
  “外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距离你把我送入休眠，已经过去了十年。”
  “是吗？已经过去了十年了啊，不过似乎也不是很久远的事情啊……你呢？最近如何？”
  “我才刚醒过来才一个月啊，奥黛丽。”
  十五号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看上去很辛苦啊。不过想想，也是吧。”
  “失去记忆，缺失人格，作为他人的复制体而生的你，想必在醒来之后也在遭遇了许多不公与束缚吧。”
  奥黛丽抬起手，温柔的抚摸着十五号的脸颊，看着他那熟悉的面容。
  “但，看上去你还很精神，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知道我的记忆……有所丧缺吗？”
  “当然，因为你的那一部分，就是我带走的呀。”
  奥黛丽抬起头，看着意识之海内一成不变的天空，说道。
  “还记得在我离开之前，带你一起去取得那件未完成的奇迹道具吗？”
  “……是那枚……生命转化之茧？”
  “嗯，他的第一次正式使用，不在我临终之前，而在你陷入沉睡之后。”
  奥黛丽转头，再度看向对方。
  “是我，将你在研究所内的绝大部分记忆，以你拟似人格的方式，从你身上取走，所以你才会以失去记忆的状态苏醒。”
  她平静的看着对方，轻声说道。
  “这也是，你能来到这里的，关键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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