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个疯子

“露西尔，快醒醒。”

        “啊！！！”露西尔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发出尖锐的叫声。

        埃里克半坐在床边扶住了露西尔的肩膀“你一直在梦里哭泣。”他伸手虚虚的护住了露西尔的后脑。

        发现身边坐着的埃里克露西尔大力的又一次抱住了他确认他是不是幻觉“我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都是假的。”很少与人接触的埃里克对于露西尔的拥抱十分的手足无措，他的手紧张的攥了几下才缓缓拍向了露西尔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唔呕”露西尔突然毫无预兆的推开他趴在床沿上干呕起来，但是什么都吐不出出来。接下来就无力地瘫软了下去。“我我的头好晕，我好难受。”

        “这是你脑袋受伤的后遗症。”埃里克的话里带上了一些愧疚“当时的情况，你知道的，我只能这样做。”他从旁边的桌子上取来了早就备好的漱口水照顾露西尔漱口。艰难的将口中异味都冲下去的露西尔这才瘫在床上打量起了四周的环境“这就是你的王国吗？真的是太奇妙了。”

        “是的，这是我自己亲手建造的地方。”埃里克略有些得意。

        “我也能住在这里吗？”

        “不能”他干脆地拒绝“我是说，你暂时可以在你的伤好之前，你还有你的演出和事业的。”他补充

        “埃里克，我能叫你埃里克吗？”她试探着他的底线。

        埃里克像是被刺扎到的猫一般推开她，站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尼子爵告诉我的，他骗了我吗？”

        “不，这个讨厌的男孩。”他嘴里嘟囔着，愤怒的想要离开这里但是走了一半又放心不下露西尔的状态转身重新回到了露西尔的床边。“叫吧叫吧，反正你已经看清楚了我本来的面目。”他颓废地说。

        露西尔侧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我很高兴，我一直仰望的导师有一天可以离我这么近。”她没有继续提他的狼狈，就像是在和普通朋友说话一般。“不过你下手确实有点重了，我感觉我的后脑勺已经被砸碎了”

        “没有碎，我检查过，你的脑袋比我见过但所有人都硬，就说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但是你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埃里克解释，他的语句有些慌乱“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你放心。”

        “你学过医术吗？”露西尔问，她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手中的绿宝石戒指。

        埃里克将她的手捏起，用大拇指摸索了一下她的绿宝石“我还精通一些机关，你的小秘密并没有瞒过我的眼睛。”

        “不过有一些保护自己的技巧也是没有错的，尤其是一个没有靠山的女孩。”他又说。

        露西尔的嘴巴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开口“你不介意吗？我犯下的罪孽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更多。”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女孩。你经历过别人难以理解的苦难。”他将手摸向了她的后腰，没有任何情感色彩。“我看到了，这里的伤疤，被母亲退下楼梯的并不是你弟弟，对不对。”

        露西尔脸红地坐起，发现自己的裙子已经被换成柔软的白色睡裙。

        “哦，我并不是什么意思，你当时受了伤并且衣服都是湿透的。”被露西尔的反应吓得一惊的埃里克没有被面具遮住的一小块皮肤瞬间泛起了红晕。

        “我没有做别的事情，只是不小心看到了你的伤疤才想起来你之前给我讲的关于你母亲的事情。”

        “我知道的，你是个真正的绅士。”露西尔捂着脸背过身“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我可能记错了。我经常会为托马斯受到一些责罚。”

        “怎么会有母亲对自己健康美丽的子女如此的狠心。”埃里克想起了自己那个可怜的母亲。

        “有的父母受不了子女任何不符合自己心意的地方，他们总是认为孩子就应该完全按照他们的想法活着否则就是罪孽。”

        “如果你是我的女儿”埃里克说着但又觉得不妥，停住了话，他也被从自己内心深处冒出的想法惊讶到了。

        “你多少岁了？”露西尔突然好奇这个问题。

        “我不记得了，但是三十多岁快四十肯定说有的，说不定已经超过了四十或者五十。”

        “我今年十八岁。”

        “什？什么？哦，我一直以为我是说，你居然和克里斯汀一个年龄。”埃里克仿佛被惊讶到了。

        “但是我看着比她老，是吧，其实我确实比大多数同龄人看着年龄要大一些。”露西尔听到他又提起克里斯汀心里十分的厌烦，但是又被埃里克弄的有点想笑“我十二岁离开了家后就到处流浪，比起那些纯洁的花朵，我确实要苍老一些。”

        “不不不，那不是老，那是成熟，唔，更加像个女人”埃里克更加手足无措起来。“你先躺会，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说着，他就笨拙地转移话题起身逃跑。

        “我觉得你单纯地像个十几岁的孩子。”露西尔对着埃里克仓皇的背影说着，看到他身体一僵更是笑出了声。直到埃里克为她带上了门她才鬼鬼祟祟地起身忍着头痛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老式简陋的房间，朦胧的罩着灯罩的小台灯将周围一切都渲染的朦胧温馨，各种日常的摆件显得这个房间十分的普通隔板上甚至还放着一个红色的针线包，还有一些品位十分普通无聊的贝壳之类的摆件。只有墙上镶嵌着华丽的镜子，被她上手轻轻的敲到发现这果然是空心的时候才有那么一点像他的地盘，这个房间藏着无数的秘密就像埃里克这个人一样神秘，她摸到了一个隐藏的柜门里面藏着一堆粗壮的麻绳，就在她想要提起麻绳的时候门外的脚步渐进她立刻关上柜门，躺回床上装睡。

        “吃点东西吧。”埃里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蔬菜汤。

        “我的头好晕，身体使不上力气。”露西尔就像一个会说话的布偶一样躺在床上只有眼睛和嘴巴的动作显示着她是个真人。

        “我喂你吧。”埃里克将汤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把露西尔扶到自己的怀里，僵硬着身子喂她一口一口地吃。“这是你做的吗？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僵硬的埃里克。“那是因为你饿的时间太久了。”埃里克生硬地说。

        “我曾经在路上以乞讨为生，为了半片掺杂了沙子的黑面包和人打架，我知道这正的饥饿是什么感觉。”

        “你的过去比我想象的还要坎坷。”想到露西尔曾经的经历，他只是知道这么一小点就已经十分的心疼了，他想要对她更好，保护她，让她不再经历那些苦难，像一个真正的父亲哦不，埃里克，不要这么想，你还没有这么老。

        露西尔将头靠在埃里克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跳动的心脏，她握住了埃里克的手。其实她并没有去乞讨过，逃离夏普家的城堡的时候她拿两马车的财富，而且夏普的其他产业也一直源源不断地往她的账户里汇着钱，一路以来她也都因为美丽的外貌和从小就学习的艺术还有气质而受到各种优待和大多数人的善意。但是用谎言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她骗别人也骗自己，无可救药的骗子，满嘴谎言的虚伪。

        埃里克紧紧回握的手昭示着他已经跌进了她的陷阱。甚至已经忘记她对克里斯汀的伤害，将本来准备好的惩罚完完全全地抛之脑后。露西尔就像一个弱小的猎人，用铺满鲜花与宝石的掩藏，用自己的血肉将凶残强大的雄狮一步一步引入套索。

        看看，这个遗传了精神疾病的女孩，经过一路坎坷成为歌剧名伶的女孩，对自己全心全意依赖的女孩，在自己指导下成长地如此优秀的女孩，如对待父亲般敬仰他的女孩，有谁会忍心去责怪她并非发自真心的过错呢？更何况她是为了自己才做了那件错事。埃里克觉得自己如此轻易地原谅露西尔对克里斯汀的对待就是背叛了克里斯汀，但是他又实在无法去苛责易碎的露西尔，他在心里唾弃自己对克里斯汀的背叛，但又无法抑制对露西尔的怜惜与同情。

        “可怜的露西尔”他嘴里小声地说着。露西尔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心满意足地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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