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怀疑

窗外的蝉鸣一阵接一阵地随风送来，室内的汗水一滴接一滴地顺颊落下。

        宋辞看着堆满了人的练习室，所有的姑娘们都精疲力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靠在墙上。

        他有些头疼地抬手在鼻梁上捏了捏，消化着面前离谱的现实。

        宋辞现在最大的疑惑莫过于唐诗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他拉开这么大优势的情况下，还能把自己砸进f班。

        睡得散乱的头发在空调风鼓动下粘在了宋辞的嘴上。

        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扒拉开被汗水糊在脸上的发丝。别别扭扭地把所有头发拢到脑后，用皮筋随意一套。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宋辞看着面前屏幕里镜像的主题曲视频，开始拆分动作跟着做了起来。

        “唐诗姐？你就起来了？”齐悦和唐诗一样，都是从a被battle到f班的选手，她昨天练习到凌晨，此刻困得近乎睁不开眼，“你在……练舞……？”

        等看清宋辞在做什么后，齐悦第一反应是自己还没有睡醒。

        也不怪齐悦有这样的反应，主要是三天时间期限，唐诗前两天都在摸鱼划水，几乎算得上是能不多练她就不多练——

        别人开始练，她就跟着浑水摸鱼摸一会儿，只要别人开始休息，她就一定跟着躺平。

        自己是半点不着急，却把旁边的齐悦给急坏了。

        她总觉得唐诗是一个实力强者，应该坐在最高的那个位置上。

        可是自从初舞台battle开始，唐诗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虽然好像也还是很有实力，但没有了对舞台的野心。总给人一种能混一天是一天的感觉。

        齐悦以为是初舞台给唐诗留下的打击太大了，还从旁劝过几次，却发现，某人才不是受打击，唐诗对此事的遗憾程度居然还不如她，换句话讲，她对自己现在身在f班的结果异常满意。

        但现在面前的唐诗，表情冷淡，眼神坚定，每一下动作虽然都还不是很熟练，却明显能看得出来，她想把这个主题曲完成好。

        齐悦站起来，立在一旁，看着宋辞一下接一下的动作有些目瞪口呆。

        “劝了两天都劝不动的人，一觉醒来自己想开了？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她嘴里喃喃地说着，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痛刺激着她嗷了一声，“哎呀妈呀，真疼啊！”

        正好练完了一遍，宋辞把音乐关掉，站在原地一边擦汗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齐悦。

        齐悦与唐诗的整体风格相似也又完全不同。

        唐诗给人的感觉偏向甜软可爱，像棉花糖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去尝一口她的甜。

        齐悦给人的感觉则更偏向清纯恬淡，相较于棉花糖，她更像是掺了蜜的果茶，虽然也甜，但又带着些不一样的味道。

        但总体来讲，两人都属于没有攻击性的美，天生就拉路人缘。

        宋辞并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但潜意识告诉他，面前这人应该是目前节目中和唐诗关系最好的一个。

        “唐诗姐，你今天一大早就起来练舞了吗？”齐悦拿了瓶没有开过的水递到宋辞面前，有些好奇地问道。

        在宋辞刚来，替唐诗完成初舞台时，也许是因为性格原因，也许是没有和其他选手交流机会的原因，宋辞两天时间里都并没有和女团选秀中任何一个选手有交集。

        他不知道唐诗回来后和她们都建立了怎么样的交情，也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对唐诗的了解有多少。

        出于谨慎起见，宋辞觉得说多错多，担心被面前的齐悦发现不对之处，干脆不说话，就简单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现在掌握得怎么样了？明天就要考核了。”齐悦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倒计时，“还有不到二十四小时了。”

        宋辞的表情有点僵硬。

        这首歌，这个舞，这些曲调，这些动作对他来讲都不算太难，在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让他扒完练好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现在面对一个很大的问题——

        他和女团舞的风格不适配。

        如果说别人跳是踩在星空上给观众织了个梦，那他大概就是踩在乌云上给观众下了场雨。

        要多惨不忍睹就有多惨不忍睹。

        明明动作没错，歌词没错，曲调也没错，虽然慢了一下，也不是特别连贯，可怎么看都觉得就是像个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在演绎，感觉奇怪又别扭。

        偏偏宋辞找不到自己问题在什么地方，只能归结于自己对女团选秀的主题曲还不是很熟，也只能等着看看多练一段时间会不会好一点。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被女团舞支配的一天。

        齐悦从宋辞略微有些僵硬的表情中也能猜到，效果并不是很理想，赶忙安慰道：“没事没事，这不还有一天时间吗，肯定可以练好的！虽然知道你应该不太需要，但我还是要说，如果遇到麻烦的话，可以来找我帮忙。”

        宋辞点了点头：“谢谢。”

        屏幕上的主题曲视频，放着一遍又一遍，宋辞也跟着练了一遍又一遍。

        中途停下休息的时候，却发现旁边的齐悦一直在盯着自己。

        “怎么了？”

        宋辞以为是自己的表演有什么问题，抑或者是对方有什么关于主题曲方面注意的事想要对自己说的。

        却没想到对方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唐诗姐，你的宿舍在什么位置啊？”

        齐悦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心很细的人，从刚刚醒来看见唐诗练舞，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站在一边，一直观察着她的动作。

        一个人的气质是很难在一夜之间发生天差地别的变化，面前的唐诗虽然长相仍旧是这样，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与前两天完全不一样，很难让她不起疑心。

        刚刚的问题，齐悦是故意问的。

        虽然说不清楚为什么，但她总觉得，面前的唐诗跟前两天的是两个人。方才的那句话就是她的试探。

        宋辞微微皱了皱眉，他不明白齐悦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八楼，803。”

        嗯？居然知道？

        齐悦心里有些困惑，难倒真的是自己猜错了？唐诗真的只是因为压力大才突然开始练习主题曲？真的只是因为压力大所以一直面无表情？

        宋辞：“宿舍怎么了？”

        “没有没有，宿舍没怎么。”齐悦摆了摆手，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唐诗姐，你初舞台结束那天晚上去食堂干嘛呀？”

        宋辞：“……？”

        去哪？去食堂？

        宋辞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他也不知道唐诗去食堂干嘛呀。

        “因为，我饿了。”

        思考了一会，宋辞选择了一个非常保守，却又非常符合唐诗吃货个性的答案。

        他自认这个回答并没有任何问题，但却在下一秒清楚地看到齐悦的脸色变了。

        宋辞迅速反应过来不对，从问宿舍起，面前的齐悦就应该是发现了不对，在试探自己。

        恐怕不是他的答案有问题，而是刚才那个问题里面，就存在了问题。

        “你不是唐诗姐？！”齐悦为了避免对整个节目产生不好的影响，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质问着面前的宋辞，“你是谁？！唐诗姐又去了哪里？！”

        其实宋辞清楚，无论是他代替唐诗，还是唐诗代替他，都一定会有很多的破绽，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两个性格天差地别的个体。

        他原本以为，自己少说少做，应该就能少出错，但他忘记了，少说少做对代替唐诗这件事来讲，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宋辞猜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身边的练习生认出来不是唐诗，但他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这么快，快到他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十分清晰流畅的大脑在这一刻却像是堆满了浆糊，不知道自己该从何思考。

        “你……听我解释……”

        宋辞有些艰难地开口，不管怎么说，他得先稳住面前已经起了疑心的齐悦。

        齐悦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我听你解释，我看你要怎么解释。”

        看着一脸认真的齐悦，一向淡定的宋辞觉得有些头疼，这该怎么去解释啊？

        实话实说？要么被当做神经病，要么被当做实验体。

        撒谎？可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唐狮的话，很多问题又解释不清。

        混乱之中，突然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我确实不是唐诗。”

        齐悦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我是唐诗的第二重人格。”

        宋辞面无表情地说着。

        齐悦：“……？！”

        这……真的假的？！

        “你……真的是唐师姐的……第二人格？那你为什么对前两天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宋辞顿了顿，自己撒的谎得自己圆回去：“多重人格之间是不共享记忆的，他……我们每一重人格都只能有自己的一段记忆。虽然是共用一个身体，但每一重人格都相当于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着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喜好，不同的记忆。”

        齐悦还是有些迟疑，围着宋辞转了几个圈反复观察，确定面前的这个身体确实是唐诗的原装货后，也只能接受这个有些不可思议的情况。

        毕竟好像也确实只有这种说法可以解释得通。

        齐悦：“那，你们每一重人格之间应该有自己的名字吧？你既然是唐诗姐的第二人格，我又该怎么称呼你呢？”

        “唐……辞……？”

        话音落下，远在男团选秀的唐诗成功喜提双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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