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选歌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无论是男团还是女团的选秀都仍旧在进行着舞台培训，而为了确保宋辞本人一定在，唐诗便决定继续向节目组请假，陪着宋辞留在了医院。

        也许对于老人与病人而言，他们对自己的寿命走到尽头是有所预感的。

        宋母在将宋辞叫回来后的第三天便在一场睡梦中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宋辞在大哭一场后，收敛好心绪，尽可能以最平静的态度用一天的时间处理了母亲剩下的后事。

        “宋辞……”唐诗这两天一直陪在宋辞身边，几乎是处于一种走哪跟哪的状态，“阿姨……阿姨的后事……”

        宋辞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明白她想要说什么，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等唐诗坐好才慢慢地说道：“我妈的后事其实算是她自己安排的。她说她不想看传统的那一套，我们家也没什么亲戚，没必要兴师动众地告诉别人她死了。我妈在……你赶来之前，就已经签好了遗体捐献协议。她离开后，其实没有给我留下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

        唐诗看着表情平静的宋辞，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她有些担心宋辞的状态，不清楚他这是真平静了还是在假装平静。

        “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宋辞见旁边的唐诗一直把手放在腿上捏着衣角，便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我现在的状态是真的很平静。我之前就说过，癌症的治疗很折磨人，所以我妈在留给我的遗书里也说了，不用为她的离开难过，对她来讲，这是一种解脱。”

        唐诗想起宋母枯瘦的模样，喉头哽了哽，轻轻点了点头。

        但心里的难过还是无法避免，脑袋一直低垂着，看着自己的腿。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

        “怎么你比我还难过啊？”宋辞的声音很轻，听上去有些温柔。

        唐诗忍不住鼻头一酸，准确来讲她其实也不是难过，就像宋母自己说的那样，她的离开是解脱，并不需要难过。

        她更多的是为这个少年而感到心疼。

        唐诗转过头，一双圆圆的杏眼认真地看着宋辞，郑重地承诺：“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宋辞心口一暖，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唐诗就接着刚刚的话，满脸严肃地说道——

        “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宋辞所有的话一下子全给堵回去了，看着小姑娘的表情，瞬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他可没打算把唐诗当朋友。

        但看着面前唐诗一脸认真的模样，他又只能屈服着点了点头。

        “击掌为誓！做一辈子兄弟。”唐诗煞有其事地伸出一只手，摆在宋辞面前。

        那表情看起来要多坚决有多坚决，还大有一种“你不跟我击掌我就不收回”的感觉。

        宋辞有些哭笑不得，让他怦然心动的人要和自己当一辈子兄弟，他的离谱事件簿里又多了一笔。

        唐诗看着他，表情很认真地催促着。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宋辞在心中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顺着唐诗的意思和她击了个掌。

        但在看到唐诗脸颊上的酒窝时，宋辞的嘴角也跟着自然上扬。

        他想起了母亲在离开前的那句“我的小辞，好像很多年都没有笑过了……”，想起了母亲留给他的遗书——

        【亲爱的小辞：

        当你看到这封遗书时，我应该已经不在了。不要难过，死亡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

        我的后事不想跟传统葬礼一样办，你知道的，妈妈不喜欢那些。我已经和医院签好了遗体捐献协议，所以你也无需操心遗体的火化处理问题。

        这些年，一直是妈妈对不起你。我自你爸爸离开后就一直处在精神不太正常的状态里，哪怕确实是生病了，也没办法以这个借口抹去我这些年对你的紧逼和伤害，妈妈不奢求你原谅我。

        但是小辞，妈妈看着你现在成熟懂事的样子真的很难过。这些年的压力全在你一个人身上，让你不得已心事重重地迅速长大。可是，我还记得我的小辞以前是个爱笑爱闹的孩子。

        所以妈妈希望你能放过自己。我知道，你心里会自责，觉得是你没有照顾好我才让我生病了，觉得是你没有能力才没能留住我，但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小辞，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但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儿子。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但在我心里，你和爸爸一样，是我的骄傲，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拥有。

        对不起啊小辞，妈妈走了，剩下的路你只能自己走了。

        希望我的小辞能够未来坦荡，平安顺遂，多笑一笑，开心前行。

        我爱你，我的孩子。

        （小辞，后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等我离开后，你就回去继续追逐自己的梦想吧。无需替我缅怀，也不要因此放弃自己的未来，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只要记得偶尔想想我就好。）】

        或许是因为之前母亲的那番话替他解开了心结，或许是因为母亲留下的遗书里都是对他满满的爱，又或许是因为这次有个人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宋辞面对母亲的离开比想象中要更加平静。

        曾经他害怕母亲的离开是因为觉得如果母亲也不在了，那这个世界上他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但现在他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历程，只要好好珍惜身边路过的人便足够了。

        更何况，刚刚有个小姑娘信誓旦旦地说要陪他一辈子。

        宋辞的目光里全是温柔，是心动。

        他把曾经意外遇到的跳跳糖装进了心里。

        ……

        【你到了吗？】

        唐诗捏着老年机，趴在宿舍的床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只能凑出这样一句话给宋辞发了过去。

        在舞台培训时间结束当天，唐诗和宋辞也终于将宋母离开后所有的事都处理完了，各自回到了节目组。

        就像宋母遗书中所希望的那样，宋辞重新拾捡好心情，回到了选秀舞台，追逐着当年父亲的脚步，一步一步地靠近自己的梦想。

        看到这条短信时，宋辞的眼前立马浮现出小姑娘古灵精怪的模样，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到了。】

        唐诗一直盯着屏幕，看到回信后，立马翻身打了个滚，啪嗒啪嗒开始打字。

        【你说去医院的这段时间，我们俩都没再换过，是不是意味着后面都不会再换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唐诗在发出这条短信时，心里居然还有点失落。

        她趴在床上犯起了嘀咕。

        奇怪，再也不换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怎么现在可能不换了她还失落起来了。

        没一会，宋辞的短信回了过来，唐诗立马把脑中奇奇怪怪琢磨不透的想法全部甩出去，查看起了短信。

        【不知道，有这个可能性，但不能确定。我觉得还是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

        唐诗点了点头，觉得宋辞说得也有道理，有准备总是比没准备来得好。

        但她心里仍旧抱着一丝侥幸，觉得这么长时间都没换应该不会换了。总不可能明天早上一醒来，发现自己又变宋辞了吧？

        可惜，事实它就爱跟你开玩笑，你想啥它就立马跟你反着来。

        由于这段日子的互穿经历，唐诗也养成了一个习惯，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摸一摸自己的脸。

        “你说你这破互换，真是干啥啥不行，唱反调第一名。”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后，转移到脑袋上，随便薅了两把头发。

        唐诗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除了非酋属性之外，还额外增添了一个乌鸦嘴buff，昨天晚上睡前刚说的，今天早上就立马成了现实。

        她昨天猛地发现很久没换觉得可能不会再换的时候有点兴奋，打了一晚上贪吃蛇。本来只想玩两句，没想到越玩越上瘾，还熬了个夜。今天早上被闹钟喊醒，人还有些没完全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地游荡进卫生间洗漱。

        冰凉的水往脸上一泼，唐诗清醒了些，抬起头，看着面前镜子里的脸。

        宋辞长得真好看。

        这是唐诗的第一反应，但很快脑子里便闪过少年坐在长椅上孤独而迷茫的眼神，心里揪了一下。

        而后，她又想起了宋辞提及梦想时眼里的光。

        唐诗心里突然生起一个很迫切的念头，她想要尽自己的全力帮宋辞c位出道。

        但——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斗志昂扬的唐诗同学刚开始前进，就被光荣地卡在了第一关。

        第一次公演舞台分为十四个小团体，两两一组。由学员们选出七位自己心中觉得实力最强的选手担任c位，然后再由c位选择对手担任同组pk的另一位c位。

        第一个被推上c位的唐诗看着满场自己都不认识的人，有些头疼，只能随手指了初舞台上挑自己battle的盛亦航。

        等好不容易分完组，定下c位，又面临选歌。

        唐诗真的快要哭了，这上头的歌她哪首都不行，哪首都不是她的风格。

        由于完全没办法预测最后站在第一次公演舞台上的是谁，为了保险起见，唐诗只能硬着头皮在转了一圈后，选择了曲风偏温和的《亲爱的旅人啊》。

        另一边，宋辞也正看着一圈偏甜的歌曲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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