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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她哥哥,景深的景


南桑到现在还能想起第一次见景深。

十三岁的景深穿着黑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衫。

腕间戴着一块成人款式的黑皮手表。

南初说景深是她在大山的学校里遇到的。

是个孤儿。

南桑没去过大山,哪怕是现在成年了,也依旧没去过。

她不知道大山是什么样子。

却感觉一定是山清水秀,玉树凌人。

到处都是书本的墨气和松柏残香。

否则怎么会生出景深这种人。

头发乌黑,眉目远扬,鼻梁挺拔。

五官也好,脸型也罢,和漫画上的清贵少年一般无二。

九岁南桑的心跳在那瞬间乱了一个节拍。

二十四岁的南桑,在梦中想起那年的那一眼,心跳依旧会乱一个节拍。

人都道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

南桑不知道她是不是见色起意。

只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他。

喜欢到小小年纪就幻想了无数无数次俩人的未来。

结婚成家生子。

她愿日日在门畔等着景深回家。

她愿抱着俩人的孩子在门畔日日等着景深回家。

她可以用余生来等待景深回家,揉她的脑袋,唤她一声桑桑。

南桑用了全部的力气去喜欢景深。

喜欢到哪怕过了那么多年。

九岁到十八岁之间那九年景深的模样,依旧牢牢的刻在脑海。

可是没有了。

就是没有了。

南桑喜欢的哥哥,喜欢到现在想起还是会心动的哥哥,死了。

南桑垂头,“见到我哥哥……”

南桑低低的说:“见到我哥哥,跪下叩头请罪吧,告诉他……”

告诉他。

你把那个愿意日日守在门畔等他回家的,爱慕他到骨髓的‘桑桑’,杀死了。

南桑转身想走。

手腕被轻轻的拽住。

南桑顿足,冷漠的侧目看向景深的手。

景深手指上扣着夹板。

微微打着颤,竖起轻轻在南桑掌心描画。

南桑看了许久,分辨出他画的是什么后。

再和他对视一眼,挣开他想握住自己的手转身走了。

到外面陈绍萱围上来,“哥哥说什么了?提我的名字吗?”

陈绍萱眼泪决堤了,“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南桑垂眸,“我回家给他洗衣服。”

南桑把旁边景深的衣服拎起来。

没理追出来的陈绍南,小跑坐上出租车,找出手机通讯录给公司的法务打电话,“方律师?”

电话对面静了静,“桑总?”

公司里的人都唤南桑一句南桑,没人唤她桑总。

这是第一个,说明景深把她是公司股东的事对他说了。

南桑舔了舔后槽牙,“景深出事了,让我来找你。”

南桑抿唇,“遗嘱。”

南桑在半小时见到了方律师。

接过他递来的文件,把线缠绕开抽出文件。

“这是景总和您婚前立下的遗嘱,若是他意外身故,名下全部财产归您所有。”

南桑木楞的看文件里景深的财产明细。

北部百分之七十九的股份。

海外十四家银行的股份。

国外两架邮轮和码头。

国外信托里的百亿现金。

国外的一座葡萄庄园。

国内的一条运输线,四十七辆运输车。

京市的两套别墅,一栋写字楼,三条正街的门面。

南桑看下面一份。

下面不是财产明细。

是人员名单。

京市政商名流之间的关联,和各个人员性格和家室姻亲。

南桑一张张的翻下去。

翻到最后一张。

钟老。

这张的最下面写了一行字。

——提‘景深’,关键时刻,钟老会保你一命。

南桑定定的看着这行字。

抬头看方律师,“我和他婚礼前,他立的遗嘱吗?”

“对。”

“有具体时间吗?”

方律师报上时间。

是南初捅了他那一刀之后,南桑点点头:“所以他从那时候就计划好了一切。”

方律师不明白,“您指的是什么?”

南桑指的是大婚、后来入地下被景深出卖、北部开发立项、两百亿,北部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

全都是他计划好的。

在婚礼之前,他就已经计划好了,怎么把执迷不悟的她从污糟的地下拉出来,站在阳光下。

就算她当初没有拿南初的命威胁。

景深也一样会把北部的股份给她。

准确来说。

偌大的,价值千兆的,能把南桑送到无人敢欺之云端的北部项目。

就是景深为她而打造的。

南桑脑中突然闪过景深在她被虐杀住院后去找南镇要他手里北部的地。

景深从她被虐打后就决定要送她去云端了。

他想干什么?

南桑茫然到了极点。

景深到底,想干什么?

南桑把垂下的发朝后扒,低低的呼出口气,手扶着桌面想起身。

方律师从身后抽出一份文件,“还有这个,您是要遵从景总之前的遗愿,还是另作别的处理。”

南桑接过抽出来,茫然依旧,“这什么?”

“江南的一块地,上面是荒了很多年的老宅院,因为早些年被政府充了公想和旁边的山连成风景区一起开发,所以迟迟没更名。到前天,我才用景总以前划给我的预算买下了,景总之前的交代如果他意外身故,卖了捐出去。但因为刚买下来,景总还没签字。要不要卖了捐出去,看您的意思。”

南桑看着上面落魄非常的巨大宅院照片,递回去,“看他吧。”

方律师微怔。

南桑没拿财产明细,拎起景深的衣服袋子,“等他真的死了再说。”

南桑抬脚走了。

到路边坐上出租车回家。

看着窗外出神时,车辆因为刹车前倾。

南桑看从衣服口袋里滚出到掌心的手表,重新看向窗外。

几秒后垂眸,把景深戴了很多年的表盘翻过来。

手指摩擦了瞬上面的字。

“您怎么了?”

南桑喃喃,“我怎么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小心道:“您哭什么啊。”

南桑把掌心的表盘朝前递,“因为……”

南桑抬胳膊把眼泪擦掉,“因为这上面有字。”

南桑擦眼泪了,但眼眶下的眼泪却一刻不停歇的往下掉,“师傅,你看……”

南桑另外一只手指着上面模糊又深远,却能分辨出什么的字体:“这上面写着字。”

司机被她哭的慌了神,“什么字啊。”

南桑微微躬身,泣不成声,“景。”

南桑嚎啕大哭,“景。”

她外公景全鑫的景。

她舅舅景天的景。

她妈妈景语嫣的景。

景家的景。

也是她哥哥,景深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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