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考

周五月考。

        考场是随机分配的，郁璃坐在教室里，手中拿着笔，另一只手撑着脸颊。

        她光是垂着眼，一句话不说，便呈现出一股让人难以打扰的气氛。

        同一个考场里，竟展现出几分人世百态的味。

        郁璃的脑内回忆着这几天和闻清和熬夜苦战的题目和重点，想的是自己一定要做好试卷。

        旁边的人有的在考虑着今天结束后去哪里庆祝月考结束，有的在冥思苦想这次考试能不能再前进几名。

        还有拿着笔记本，却还在和旁边碰巧是同一个考场的同学聊着天的。

        直到铃声响起。

        郁璃接过前面同学传来的卷子，大概扫了眼题。

        这段时间做了不少模拟题和试卷，这次是她自“重生”以来的第一次考试。

        也是她必须要面对的战场。

        ……

        放学。

        原本凝重的气氛骤然消散。

        郁璃单肩背着书包，走进a班，手扒在门口，刚探进头，就被林橙看到了。

        “郁璃！here——”

        一旁的闻清和默不作声的用酒精湿巾将桌子上上下下擦了三次，听到郁璃的名字才侧过身看了眼。

        她：“？”

        郁璃眨了眨眼，走过去，疑惑的脸上满是单纯。

        “怎么啦？”

        “我们刚刚在搬桌子的时候，你的抽屉里掉出来一封情书诶！”

        郁璃：“啊？别人落下的？”

        林橙：“……”

        “你是认真问出这句话的吗？”

        林橙匪夷所思地拿着那张爱心形火漆印的情书，放到郁璃面前晃了晃。

        “总感觉像是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剧情，我居然会收到情书？不是恶作剧吗？”

        郁璃奇怪地伸出手，从林橙手中接过。

        她脾气好，善于待人接物——但是。

        郁璃绝不会忘记，她也只是看起来好像和谁都能聊得来。

        实际上当老师让同学来选最好的同学时，那个唯一却绝对不会是她。

        对。

        所有人都觉得她好，最终却没有人会选择她当那个最好。

        仿佛老师总是夸奖你，然后将奖项颁给了另一个人。

        那不过是她在升上a班之前的常态罢了。

        郁璃也没在意，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信函，里面的纸张上字迹工整，还带着古龙水的香味。

        倒是看了两排英文，她才讶然地挑起了眉，脸上扬起了笑意。

        “是泰戈尔的诗，我以前在图书馆的时候借过几次。”

        闻清和本不在意，像是不自量力的人在学校试图挑战他的权威一般。

        直到看到郁璃脸上发自内心的甜美笑容。

        闻清和竟然罕见地有了几分心慌。

        他知晓郁璃并非是对写信人的喜爱，只是单纯对于信中投她所好的诗的喜欢。

        却依然产生了不安。

        郁璃可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引人瞩目”的。

        闻清和初次见她，便是在图书馆里。

        ——仁泽高中的图书馆周末是全天候开放的，比市图书馆还要大不少。

        闻清和是去借两本书，早上借出，晚上就去还了。

        郁璃一直坐在原地，埋头写着题目，旁边摊开了两本参考书目，还有一本明显已经看完了的。

        手侧还有一杯已经空了的罐装咖啡。

        她脊背挺直如松，眼眶还有些泛红，不知是熬的太久累了，还是方才流过眼泪。

        她一直在写着，从未停止。

        闻清和路过她的桌前，瞟了眼她本子上的题与笔记，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她会升到a班来的。

        却不知晓，这个预言实现的时候已然是一年之后。

        “你准备怎么办？”

        林橙捧着脸颊，亮着眼看着郁璃。

        “没署名，之后如果有人问起的话就还给他吧，我在高考之前没有恋爱的想法。”郁璃说道。

        林橙：“可恶，明明我早就知道该是这样的结局却还是在期待什么血流成河！”

        郁璃：“？”什么血流成河。

        闻清和手一顿。

        坐在闻清和前面，刚收拾好东西的房文宝抬起头，肥嘟嘟的脸显得他眼睛有些小。

        他眼神里满是无语。

        “闻先生，你真的要控制一下你自己，你确实板着张冷脸，但是杀气在四溢。”

        闻清和抬起眼，有些愕然。

        房文宝挠头：“震惊，你不会觉得自己演得很好吧？”

        林橙：“你说得太露骨了……不对你怎么说出来了！我还觉得他们挺好玩儿的呢！”

        郁璃也眨了眨眼：“什么？”

        林橙一挥手：“没你的事儿啦，只是闻清和表现得太明显了。”

        郁璃：怎么会有人明明也是当事人却被排除在外呢。

        房文宝摊手：“哎呀，今天月考，该走的人考完就拿着包走光了，就我们几个回来了一趟，无所谓啦。”

        林橙摇了摇头。

        “是闻清和他看郁璃的次数太多了，他可能自己没注意，他在高一高二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看书的，看人的次数少得可怜。”

        房文宝深感认同。

        林橙：“郁璃一来，他脖子都直了起来，我很难不注意嘛。”

        闻清和：“……”

        这么明显吗。

        郁璃：“诶？是这样吗，我都没注意。”

        林橙：“你和他原来没多大区别，他是看书，你是看老师和作业，都是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罢了。”

        闻清和眸光闪了一下，还是保持着平淡的语气。

        “我认为在郁璃高考前做出这种不成熟的事会干扰她的学习，写信的人不够周全，也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这份心意会冒犯到别人。”

        林橙：“嗯嗯嗯。”

        开始了jpg

        闻清和特有式冷淡模评论，就像是在别人的作文下面写批语一样。

        房文宝：“你随便怎么说啦，什么时候喝喜酒记得叫我噢，我定了餐先走了，拜~”

        小胖墩掳起包挥了挥手，灵活地跑出了教室。

        闻清和耳廓一红。

        喝，喝喜酒？婚宴——

        林橙：“说起来，郁璃你看班群了吗？”

        郁璃：“消息999+，还没看。”

        林橙：“…我就知道，最近在商量毕业晚会和旅行的事，你有时间可以抽空看看——你也可以让闻清和抽空看，反正他不高考。”

        工具人罢了jpg

        郁璃睁大了眼，就看见林橙也挥了挥手，提着她的包走出了教室，头上的橙子发卡精致又可爱。

        “这才什么时候，不算这个月还有两个多月……呢？”

        郁璃掰着手指，说着的时候一愣。

        闻清和：“就两个月了，提前开始筹划也正常，你不用管，到时候跟着一起玩就行了，他们主意多。”

        郁璃点了点头，视线突然一动，看向突然疾跑到教室门口的女生。

        这个时候有人？

        怀抱着疑惑，她几乎是反射性地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请问你来是找人吗？”

        女生目光落到闻清和冷淡又疏远的脸上时脸红了红。

        “不，不好意思，有人拜托我送样东西给闻清和同学…”

        她说着，有些拘谨的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闻清和面不改色地拎起包。

        “没有人和你说过我不收任何礼物吗？”

        女生一僵。

        她确实是受人所托来的，可她也不是完全无辜的局外人。

        虽然知道有这个传闻——但万一她能是个例外呢？

        郁璃看了看站在墙边，与门外落进来的暮光形成了鲜明对比的闻清和，第一次感受到为何有人说他拒人于千里之外。

        以前主要也没太在意，一直以为他们不是一路人。

        郁璃见外人脸色有些窘迫，开口试图给个台阶。

        “是这样的，以前有人试图从闻清和这里送礼，来达到给他家人行贿的目的，所以他非常谨慎，不收任何礼的。”

        闻清和：“……？”

        他缓缓挑起眉。

        是这样吗？

        很显然，站在门口拿着礼物的女生也并不在意事实究竟是不是这样了。

        她有些感激地看了眼笑容温和又体贴的郁璃。

        她是现c班的学生，听说过郁璃，却没怎么和她打过照面，只听说过郁璃那无比“善解人意”的温柔。

        当然也有杂乱的声音说郁璃是装模作样的体贴，实际上是个究极白莲。

        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解除尴尬的救命恩人。

        “原来是这样，那我打扰了不好意思。”

        女生匆匆忙忙就快步走了。

        “今天真是意外多，不就考个试吗。”

        闻清和不解，迈出了步，抬手关了灯个空调，走出教室看着郁璃反身锁上门。

        郁璃笑着回：“我也没想到，我一直以为大家都在认真学习，原来这个年龄想风花雪月的也不少。”

        闻清和：“……”说的好文雅。

        他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这样的一员吗。

        结果对着打扰他们的人感到不耐，却又放任内心的感情疯涨。

        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典型了。

        “这次做题的时候很顺利，感觉题没有很难，不过在几个地方卡壳了好一会儿。”

        郁璃侧过身，满脸认真，说着还拿出了新鲜的月考卷。

        闻清和：“哪里？”

        两个人站在一起，气氛正经，脸上都带着思索，一看就是在讨论正事。

        大抵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两个同班同学走一路聊学习很不正常了。

        就差找个书桌奋笔疾书开组会了。

        少年少女走在一起，手中却拿着一份冰冷的试卷，竟让人觉得有几分迷之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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