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元弘之变（1）

从睡梦中醒来，尘土像雾霭一样遮住了远处的景色。眼前有一大群男人在慌乱地走动。这是被称为“虎夜刃丸”的楠木三郎正成的小儿子小时候的最初记忆。

        元弘元年(1331年)九月初，这里是河内国南部的一个水村。这是南河内威势显赫的兵卫少尉之家楠木正成的府邸。

        檐廊下，不知在谁的臂弯中醒来的虎夜刃丸，知道这个人是母亲后露出了安心的表情。虽然磕磕碰碰，但已经能自己走路了。但是，离能说话还太早。

        母亲名叫南江南久子。她是附近甘南备夫村的土豪南江正忠的女儿，嫁给楠木已经过了十年。出嫁时虚岁十八。比丈夫小十岁。不顾周围的人担心他能否掌管楠木的大权，仅凭着天生的气量和笑容，很快就受到了家族家臣们的爱戴。

        “妈，我也要帮忙，哥哥不让我帮忙，你去告诉哥哥。”

        虎夜刃丸四岁的哥哥持王丸一脸懊悔地跑了过来。他脖子上挂着手工制作的木板，腰间插着木刀，而不是在战斗中缠在腹部的胴丸。

        “持王丸，你可不能妨碍兄长啊。兄长如果管着你，就无法完成自己的工作。”

        久子一边哄醒了的虎夜刃丸，一边开导噘着嘴的儿子。

        楠木馆聚集了很多准备打仗的士兵，正忙得不可开交。家臣们在垂下的衣帽上缠着胴丸，头上戴着武士乌帽子。除此之外，还混着很多光着身子、身上裹着胴丸的异形士兵。

        “我只是想帮哥哥的忙，这样哥哥的工作也会有进展。”

        “那么如果想帮忙，母亲就把工作交给你吧。正好虎夜刃丸在那醒了。从他走路开始，这个孩子到哪里去，你都要看着他。”

        “奇怪!我不是跟母亲说过吗？我能照顾老虎吗？我是武士之子，我想准备战斗。”

        持王丸逃也似的朝院子跑去。

        对面是仓库。虽然是很大的建筑，但与馆舍相比，显得十分陈旧简陋。仓库里很昏暗，透过墙壁缝隙的阳光照射，灰尘在不停地晃动。

        在这里数刀和长戟的是比持王丸年长两岁的哥哥多闻丸。是虎夜刃丸的大哥。多闻丸是父亲楠木正成的小名，也是父亲留给他的名字。

        “七郎叔父，父亲大人为什么要和镰仓作战？镰仓指的是将军所在的幕府吗？”

        被问话的人是楠木七郎正季。他是比正成小十一岁的幺弟，也是虎夜刃丸等兄弟的叔父。从亲戚甲斐庄家娶了一位名叫澄子的妻子。

        正季停住了握着长柄剃刀的手。

        “你的父亲收到了帝召而不是幕府授命的。上次这个馆来了高贵的人吧。纳言先生的伟大言论，御旨的勾心斗角，这是镰仓幕府的兴衰史。”

        “从神武天皇算起，天皇是九十六代醍醐天皇。以天皇亲政的代代醍醐天皇的治世为理想，生前自己决定死后赠谥(追号)。”

        “嗯，当时我吓了一跳，想必父亲也吓了一跳。”

        “三郎哥哥很吃惊，他早就知道天皇迟早会来找他，楠木也有各种各样的渠道。只是比他预想的要早。”

        多闻丸一脸好奇地看着正季。

        “父亲大人说见过天皇……”

        “不是这样。是幕府的成败的想法会被注意到，哥哥是奉天皇的御召召见去了笠置山。那里有天皇在内的很多高贵的人和一群钻牛角尖的人。”

        “啊，不知天皇的表情如何？”

        多闻丸露出恍惚的表情，正季笑了笑。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哥哥曾听大塔宫大人问过讨伐幕府军的对策。”

        大塔宫指的是天皇的第三皇子，护良亲王。

        多闻丸兴致勃勃地探出身子。

        “父亲是怎么回答的？”

        “嗯，他回答说‘很遗憾，以我们的武力无法战胜幕府大军’。”

        多闻丸期待着他能说出振奋人心的话，听到这他的肩膀落了下来。正季看到他的样子，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三郎哥哥继续说‘但人心离开了，幕府的衰运他们已经看不到。我们是幕府的凋落观众比赛。不过，如果比赛的学习，一时的胜负乃别介意。只要能听到正成还活着，就一定能到主上(天皇)那里，为他开启圣运’……”

        多闻丸侧耳倾听，眼睛里再次闪烁着光芒。

        “这么说，哥哥回来的时候，为了和幕府战斗，在赤坂修建了营寨，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可是，京都的朝廷和镰仓的幕府都在治理国家，为什么天皇要灭掉幕府呢？”

        多闻丸一脸疑惑地问道。与此相对，正季则是在思考如何回答孩子的问题时，先在脑海中积累语言，然后再开口。

        “嗯，不是这样……源赖朝征夷大将军幕府。现在不是将军幕府翻云覆雨的时候了。北条是源阮家的家臣，但源阮家灭亡后，北条家崛起了。”

        源家在源氏中特指建立幕府的源赖朝的系谱。这与平氏中平清盛的系谱被称为平家是一样的。

        “后来怎么样了？”

        “朝廷本想由当时天皇的父君后鸟羽院打败北条幕府，结果反被打败了。从那以后，北条幕府就不让天皇和朝廷自由执政了。”

        “北条也太过分了吧。”

        北条氏的理由暂且不提，多闻丸老实地点了点头。

        “不仅如此。称帝的时候幕府也要插嘴。奇怪吧，幕府是天皇的臣子。”

        此时的皇家分裂为后深草天皇为祖的持明院统和龟山天皇为祖的大觉寺统。于是，两统迭立，在幕府的斡旋下，几乎每隔十年交替登上皇位。大觉寺统的兄长后二条天皇驾崩后，后醍醐天皇继承了后二条天皇的遗嗣，由于邦好亲王年纪尚小，后醍醐天皇作为继承者被拥立在大觉寺统中。

        “七郎叔父，父亲殿下能战胜如此强大的幕府吗？面对天皇都无法战胜的对手……父亲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多闻丸不安地看着手里的剃刀。

        仓库的门突然打开，耀眼的光芒笼罩着多闻丸的不安。

        “哈哈，这么说，你父亲比幕府还厉害。”

        男人豪爽地笑着走了进来。是虎夜刃丸等兄弟的叔父美木多五郎正氏。嘴巴和下巴上留着胡子的正氏，和端正脸的正季成鲜明的对比。虽说是叔叔，却没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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