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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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迦蓝回到有福宫, 国君福晋早就带着几个格格等着,一见到她,马上激动地迎上前:“哎哟, 可把你盼回来了,我真是好几天都睡不着, 这又是刮风又是下雪的…..”
她话说到一半, 又连连吩咐:“快去把热水提进来, 伺候福晋去洗漱。苏沫儿也去洗一洗,瞧你衣衫都湿了,快去快去, 别着了凉。”
宫女们被指挥得团团转,提热水的提热水,捧衣衫的捧衣衫,布迦蓝连着换了好几桶热水,洗完之后,都感到自己好像轻了几斤。
换了身衣衫出来,倚靠在暖和的薰笼上,再吃着酽酽的热茶,她不由得舒服得直长叹:“总算活过来了。”
国君福晋仔细打量着布迦蓝, 见她脸都瘦得小了一大圈,顿时心疼地道:“这趟出去可遭了大罪, 回来得好好补一补。”
布迦蓝见苏茉儿也洗漱了出来,笑着道:“义州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我给姑姑与几个格格带了些当地的小玩意回来。苏茉儿,你去拿出来, 等会给姑姑送过去。”
苏茉儿去拿来给国君福晋格格们准备的礼物,几个格格拿到后马上拆开了, 高兴地凑到一起,你看我的,我看你的,叽叽喳喳笑个不停。
国君福晋瞧着屋子里的热闹,感叹道:“每天从早到晚,她们跟那喜鹊一样吵个不停,真是热闹得很。可你不在啊,总是缺了什么,如今你这一回来,好似屋子里都暖和了不少。”
布迦蓝只笑,听着国君福晋絮絮叨叨说着家长里短:“赶路你也饿了,午的时候就早些用饭。我已经吩咐膳房做了你最爱吃的清蒸鱼,再加一碟新鲜的鹿肉。今天送来了只黄羊,你以前说黄羊不用烤,直接加清水炖了就鲜得很,我都嘱咐过了,全部依着你的口味做。这只黄羊午吃不完,反正天气冷也不会坏,留着下一顿再吃,谁来也不许碰。”
布迦蓝笑了道了谢,皇太极来到有福宫,便看到一屋子的热闹。他愣了下,眼神从炕上的礼物上扫过,问道:“你既然现在没事,就去前殿吧,还有好多事等着你。”
就是拉磨的驴,也没有这般使用的,总得让人喘口气。国君福晋听不下去,说道:“布木布泰才坐下来吃口茶,有什么急事,不能等到她用过饭,歇息之后再说吗?”
皇太极斜着国君福晋,面上浮起几分不悦。自从上次吵过之后,她的脾气就愈发不好,虽然不敢直接顶撞,可只要一言不合,她就甩脸子,干脆不跟他说话。
布迦蓝回了宫,她是不是以为有了撑腰的人,连说话的语气都强硬了起来?
而且布迦蓝带了一堆礼物,他连毛都没有见到一根,心里更加不快,语气就不由得带了出来。
“你不懂就少说话。布木布泰弄出来一堆事情,我不找她找谁?还有,她从朝鲜带了礼物回来,怎么就只给你一人,其他宫里呢?你也不提醒她一下,真是都不懂规矩。”
布迦蓝不想听他废话,干脆利落地道:“其他人没有,不熟,关系不好,不送,想要的自己去朝鲜买。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在这里问吧,我饿了,要等着吃饭。”
皇太极很想问一句那我为何也没有礼物,他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太酸,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吩国君福晋道:“你把她们带出去,我有正事要跟布迦蓝商量。”
国君福晋见皇太极脸都黑了,也就没多说,招呼格格们去别处玩,对布迦蓝和颜悦色地道:“你先谈,饿了就吩咐一声,我让人把饭菜送上来。”
布迦蓝嗯了声,皇太极瞪着国君福晋的背影,冷哼了声,复又放缓了语气,说道:“听说路上你们遇到了皮岛兵?先前定好的互市交易物品也被你改了?你回来之后,把那些车马扔给了范章京,活人死人都有,可没把他吓了一大跳。
还有,英俄尔岱与马福塔两人肋骨都断了几根,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说是扯着会痛。究竟怎么回事,你也不知道事先递个消息回来,我也是一头雾水,你总得先说个清楚啊。”
出去这一趟,布迦蓝实在是有点儿累,主要是心累。她手臂上受伤的那个血洞,因为一直没有好生养着,现在还没有愈合。再说,又不是敌人打到了家门口,就是明天再问也不迟。
她先前没有说,一则是想休息,二则是她想知道英俄尔岱与马福塔会先怎么说,还有其他几旗人的反应。
听到皇太极一连串的问题,她很想直接揍他一拳,不过还是算了,反问道:“马福塔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皇太极顿了下,马福塔与英俄尓岱两人,当时请安时下跪都困难,捂住了肋骨好半天才跪了下去,他当时也惊讶得很。
马福塔哭丧着脸说:“皇上,奴才这次伺候福晋前去朝鲜,快到鸭绿江时下了大雪,晚上实在是太冷,大伙又因着马上就能到义州,一高兴之下,晚上就多吃了几杯酒暖和暖和。谁知道皮岛上的沈世魁那贼子,实在是太可恶,下大雪的晚上,竟派了几百骑兵前来。幸好在福晋的带领下,将他们击退,不但杀了对方首领,还生擒了好些俘虏马匹。”
英俄尔岱脸色惨白,接着有气无力说道:“福晋说天气太冷,恐以后会发生天灾,百姓会没有粮食吃,就主动降了价钱,改了交易物品。不管公市私市,一律只能交易粮食盐巴铁犁以及耕牛,福晋的话莫敢不从,这次我们就只带了这些东西回盛京。”
皇太极将两人的话如实说了,布迦蓝琢磨了会,这两个混账果不其然,说话用春秋笔法,把两人的过错全部隐瞒不提。
她知道皇太极欠缺人才,每次都是高拿轻放,就算惩罚了以后会,没人可用,也会再把人拉回来重新启用。在她的户部,这种事情休想发生。
英俄尔岱他们两人,暂时先放着。她会马上去选人学朝鲜语,等到有了人手之后,他们马上得滚蛋。
她也考虑过用苏茉儿,不过苏茉儿身手不行,每年出使朝鲜,这条路实在太过艰苦。加上边关不太平,遇到土匪强盗或者大明的兵,说不定连命都要填进去。
布迦蓝翻了个大白眼,问道:“那他们有没有解释,这么多尸首伤兵,又是为何而来,皇上就没多过问一句?”
打仗死伤不过是普通寻常的事情,布迦蓝的话,皇太极有些不懂,说道:“对方来了好几百骑兵,你们队伍都是些生意人,又带着辎重,这有什么可奇怪之处?”
布迦蓝以前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就是每次打完仗,对伤亡人员的抚恤政策,现在从皇太极的态度,她大致有了了解。
上战场的都是旗奴才,平时领着粮食俸禄,死了也就死了。若侥幸没有死,受伤之后也是自生自灭。
至于民心君心,皇太极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因为旗制度的现实状况,他能将其他几旗的人赶下去,由几大旗主同座,他居于末位先得向代善他们请安,到今日的南面独坐,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行为。想要其他几旗忠心诚服,现在不现实。
布迦蓝就喜欢他这一点,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他不在乎的,她可以捡漏。
她将那晚发生的情形详细说了,嘲讽地道:“他们还敢到你面前来哭诉表功,这是狗胆包天,看来我那一脚还是踢轻了。主要是吧,没有军令如山,不然依着军规,他们当场就得被砍头。皇上,下次出行,当以上战场那般要求,敢玩忽职守的,不听上峰命令的,杀无赦!”
皇太极没好气斜睨着她,“你这还不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么大的事情,你说改就改,就是明年改你都等不及了吗?”
从上到下都一群糊涂蛋,布迦蓝想骂人,皱着眉头道:“我跟他们讲了许多气候方面的原因,他们竟然一句都不提!不过,盛京今年这么早就下大雪了,难道也没人提醒你天气的反常?”
范程倒跟皇太极说过一两句,盛京年年下雪,再加上范程也说不清楚,他也没有当做回事。
布迦蓝换了这么多粮食盐巴等回来,皇太极其实高兴得很,只是代善硕托他们意见很大。
代善先前才质问过,先前定好的交易物品,临时又变了挂,今年城里药铺的各种参价格肯定会飞涨。人参入药要用来救命,涨价后买不起,得多少人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皇太极一肚皮烦恼,老天爷不给饭吃,那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神色严肃起来,说道:“你说的这点很重要,现在...”
想说先去崇政殿,想到她要吃饭,没再招惹她,说道:“你先吃饭,吃完饭再到前面来,其他几旗的人也要找你,到时候你一起解释清楚。”
布迦蓝不耐烦地应下了,“你把其他几旗的人都叫来,省得我要一次次地说。”
皇太极见她答应,微微松了口气,他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匆匆大步离开。
国君福晋见布迦蓝忙完,忙吩咐传饭。苏茉儿领着宫女提进来饭食摆好,她先舀了一碗参鸡汤放在布迦蓝面前,说道:“你多喝些补一补,今年的参都送到了和谐有礼宫,剩下来的都是些细须根,不过总算是参,也能有点作用。”
布迦蓝不喜欢参味,勉强喝了两口就放下了,说道:“姑姑,要养好身体,吃肉奶蛋就行了,不用吃那么多补药。”
国君福晋叹了口气,嗔怪地道:“我知道你不会在意这些东西,我只是跟你说说罢了。你眼睛光顾着朝堂上下的大事,可也别小看了这后宫。你辛辛苦苦冲在前面,还不如人家撒撒娇有用。别到时候你拼死拼活,倒为他人做了嫁裳。”
布迦蓝头也不抬,自信地道:“不会,谁也抢不走我的东西。”
国君福晋想想也是,人的本事哪能说抢走就抢走,便没有再多说,只生怕她吃不好,将一整只黄羊腿都给了她。
吃完午饭后,布迦蓝歇息一阵,便去了崇政殿。皇太极的兄弟儿子侄子们,连着英俄尔岱,马福塔以及范程等都赫然在列。
布迦蓝一踏进屋,所有人齐齐朝她看来,她神色从容淡定,微微颔首,在皇太极身边坐下,说道:“到得挺齐的,我知道你们在着急何事。英俄尔岱,马福塔,你们谁来解释?我对你们先前给皇上的解释很是不满,现在你们当着我的面,再把我先前告知你们的话,如实再重新说一遍。”
两人见到布迦蓝进屋,就下意识回避了她的目光,可她根本不给其他旗主说话的机会,先朝他们发难。
两人又不敢反抗,只得硬着头皮,马福塔先说道:“福晋......”
他刚一开口,布迦蓝就打断了他:“尚书。不是福晋,在朝堂之上,我是户部尚书。”
马福塔还是首次听到她纠正自己的称呼,不禁偷看了眼皇太极,见他没有反对,马上改了口,说道:“尚书大人先前说,今年的交易...”
他本想含糊混过去,下意识抬头看去,见她依旧面无表情,那种冰冷的神情,那晚她杀掉皮岛头目的模样,浮现在了眼前。
马福塔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噤,半句都不敢隐瞒,将布迦蓝的话,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
英俄尓岱老实许多,他见马福塔已经全部交代,也将在朝鲜互市交易的情况仔细说了。
代善首先发难,说道:“这天气的事情也说不准,福晋......”
布迦蓝没有给他面子,冷冷打断他道:“尚书。”
代善神色变了变,看到皇太极愉快的模样,忍下了这口气,也略过了称呼,说道:“换了这么多粮食回来,像是红参等贵重东西一样都没有,朝鲜人估计都在背后笑话我们傻。”
硕托收了马福塔儿子不少的好处,这次被布迦蓝发现断了财路,再加上为了支持代善,也附和着说道:“开始出发前还说得好好的,岂能说变就变。再说每年冬天都下雪,今年下雪又哪里奇怪了?受人尊敬的萨满法师,都不敢断言天象,只凭着福..尚书的一番话,如何能令人信服?”
豪格本来就与布迦蓝不对付,再加上这次他旗下前去的生意人,交易回来的一对东西,只有粮食还能卖几个钱。
至于耕牛铁犁这种东西,根本卖不出去,穷得叮当响庄稼人买不起,不种庄稼的也不会买。
豪格想起就恼火,紧跟着硕托气愤地道:“果然是女流之辈没见识,真是可笑至极,不知道在间拿了什么好处,还故意把老天爷抬出来吓人,要是传了出去,大清的脸都被丢光了!”
多铎损失了不少,也想跟着表达不满,想起多尔衮的警告,只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济尔哈朗知道布迦蓝的本事,相信她这么做自有自己的道理。他为人也谨慎,没有急着站出来反对。
岳坨倒是简单,他拥立皇太极,布迦蓝是皇太极的福晋,皇太极都没有说话,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布迦蓝认真听完,眼神在众人脸上扫过,多尔衮趁人不注意,朝她飞快眨了眨眼。她只当他不存在,没有停留,神色自若收回视线。
“既然你们都说完了,那就听听我的回答吧。我这个人呢,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也敬他一尺。仔细听好了,我挨个回答你们的问题。”
她看向代善:“礼亲王,公市的交易,该由朝廷户部做主,当然你作为正红旗旗主,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朝鲜人要不要在背后笑话我们,这是他们的事情,不在我们的考虑之类。
不过我相信,义州的百姓肯定笑不出来,百姓要吃饭,不管红参白参,就是比金子都贵的参也填不饱肚皮。如果你见到了义州百姓那副模样,绝对说不出他们会背后笑话我们傻这种话。
礼亲王,你可知道去年大清的粮食收成是多少,比往年减产了多少?为何这些年朝鲜一年态度比一年强硬,逼着他们交换粮食,他们就算打不过,反对也越来越强烈?照理说百姓种地,都是靠天吃饭,为何粮食产量一年不如一年?”
代善一时回答不出来,怔楞在那里。
布迦蓝微笑着道:“没关系,如果正红旗不需要粮食,粮食耕牛以及铁犁,户部可以全部收回,再折算成金银补给你们。你要卖吗?不只是正红旗,其他几旗也一样,不想要的话户部统统回收。还有,你们觉得种粮食不划算,也可以把地全部卖给朝廷,由朝廷买回。”
皇太极一直认真听着,这时他也呆住了,户部账户上穷得叮当响,她哪里来的银子买地买粮?
布迦蓝仔细算了一笔账,大清的土地不值钱,两黄旗皇太极的私库,可以买回大清大半的土地。她不怕没钱,只怕他们不卖。
果然,代善迟疑了半晌,其他人也窃窃私语,都没有再说话。
布迦蓝很是可惜,唉,他们居然没有傻到家。她本就没有期待他们会卖土地,也没多纠结,接着回答了硕托的问题。
“硕托,你这次没能从马福塔儿子手上收到好处,我真是一点都不抱歉。这么多人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朝鲜,不是去替你卖命的。至于你说的天气,还抬出了萨满法师,我不清楚萨满法师是不是开了天眼,能看清楚天气的变化。
二十四节气早就写得清楚明白,一年四季,什么时候该种庄稼,什么时候天气会变冷。如果变化太大,肯定是反常。今冬上好的红罗炭,价钱已经涨到比粮食还要贵。义州也有百姓烧红罗炭,达官贵人之家,因为冬季一年比一年冷,比往年需要的炭,足足多了几倍。冬季严寒,夏季跟随而来的,不是干旱就是洪涝灾害,这两年的气候,哪一年不是如此?”
硕托被布迦蓝不留情面揭露了收受好处的事情,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屋里在座之人,对此事早就心知肚明,却没人在意。
几乎所有人,都在认真回忆这几年的气候变化,神色凝重。朝鲜大清如此,大明甚至蒙古各部落,谁都逃不掉。
布迦蓝见到豪格不以为然,还一副不屑的表情,先前他说话不客气,她则更不留情面,直接开骂。
“豪格,你开口闭口就是女流之辈,却连个女流之辈都比不过,我若你是,还不如找跟草绳吊死作数,哪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对于你的屁话,我只想说,滚你大爷的,下次嘴巴放干净一点,不然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豪格在众人面前丢脸,气得蹭一下跳起来,冲上前两步,扬起拳头作势要与布迦蓝拼命。
布迦蓝只不紧不慢挽着袖子,豪格没来由心一紧,停下脚步不敢再上前,还死鸭子还嘴硬叫嚣:“好男不跟女斗,今天我就不与你计较。”
多铎不顾豪格的面子,当场哈哈嘲笑出声。皇太极恼怒不已,豪格真是记吃不记打,又里外不分,居然跟在代善身后闹事。
布迦蓝也是,不管是谁,只要被惹怒了,半点都不肯让人。
不过,豪格的大爷就是代善,他被骂,看到他吃瘪,皇太极还是感到很畅快。
布迦蓝想要把土地粮食买回来的深意,皇太极后来也想得透彻。人以食为天,要是没有饭吃,饿得刀都提不动,还怎么打仗。
没人愿意把粮食与土地卖出来,他也遗憾得很,要是这些人都只盯着金银珠宝,那该多好啊。
布迦蓝一一回答,或者反驳,或者镇压完之后,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济尔哈朗先前没有说话,这时候神色谦卑,认真地问道:“既然朝鲜忌惮大清,为何我们还要主动提高价钱,做出让步?”
布迦蓝见济尔哈朗态度好,而且接下来她也会提出另外一件事,便温和地道:“郑亲王,互市交易就是两国之间做买卖,做买卖呢,向来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还有价钱公道。
如果朝鲜实在是无利可图,他们也不会痛快答应交易。今年我们其实是占了便宜,明年要是天气还继续恶化下去,就不一定再有今年这样顺利了。义州这块地方不富裕,地方也小,能筹措到的粮食等不多。我打算多开辟几块互市交易地,比如会宁。”
皇太极听布迦蓝提到会宁,说道:“会宁靠近图们江,不比义州,附近几乎荒无人烟。我以前曾提过几次,朝鲜嫌弃花费太高,一直没有答应。”
布迦蓝说道:“会宁周边的土地肥沃,宁古塔的百姓与朝鲜百姓经常在私下交易,双方既然有需求,还不如统一归由户部管辖。现在他们不同意,待年底出兵打完仗之后,或者重新拟定条件,他们估计就会同意了。”
皇太极神色一喜,豪气冲天地道:“那是,现在不同意不要紧,一定要打得他们同意!”
布迦蓝意味深长看了豪格一眼,他脸色瞬间黑了下去,别过头冷冷哼了声。
多铎眼珠子来回转个不停,这时候又不给豪格面子,哈哈笑得欢快无比。
布迦蓝也不搭理多铎,接下来,宣布了另一个重磅消息:限制酿酒令。
“粮食有多重要,诸位都已经了解,我也不多强调。以后不管哪一旗,不得私下酿酒,每旗若是要酿酒,须得朝廷同意,向户部购置酒引。”
她的话一出,包括皇太极的忠实支持者济尔哈朗与岳托,两人都大惊失色,连连反对。
面对着大家的愤怒,几乎跳起来要把屋顶都掀翻,布迦蓝淡定得很,说道:“对了,还有盐,户部会出面置办铺子,对外出售食盐,保管价钱公道。先在盛京施行,若有生意人想做盐的买卖,也可以来购买盐引。”
盐!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提及盐这个字。
大家都在关心各种参,以及什么下雪下雨,都忽略了盐这等重要的东西。
北地严寒,满洲人都爱喝几口,管着他们喝酒怎么能行。她这句话一出,比限制酿酒令,还要令人震惊。
“我们必须选择牛,铁犁,还有粮食。不听话,奴才不敢不听啊,福晋就是女罗煞,那晚她杀了好多敌人…”
“福晋后来见我们实在可怜,允许我们可以不选择盐,多交易些高丽纸与参。”
下人们的话,回荡在他们耳边。
他们可以不喝酒,却不能不吃盐。跟不吃饭一样,几天不吃盐,浑身没有力气,连站都站不稳。
冬天没有盐腌渍酸菜,饭吃起来还有什么滋味?
从朝鲜换回来的盐,几乎都在布迦蓝,也就是户部手上。
所有人都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话可说,这都是他们自己选的。
布迦蓝,简直比皇太极还要狡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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