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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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迦蓝慎重考虑清楚之后, 第二天一早就进了宫。
皇太极见到她这么早来,还满脸严肃,不禁愣了下, 问道:“我也正要找你,不过你先说吧, 发生了什么事情?”
布迦蓝也没有拐弯抹角, 径直说道:“四格格的亲事, 皇上不能答应。”
皇太极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沉声说道:“为何?你明明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在大事上你从不会糊涂,几个格格的亲事,本来是小事一桩,你却偏偏要固执己见!”
布迦蓝淡淡地道:“因为她们是我的女儿啊。”
皇太极怔住,片刻后恼怒地道:“她们是你的女儿,难道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她们嫁出去,仍然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又哪里对不起她们了?”
关于情情爱爱的事情, 布迦蓝无法与皇太极沟通。关于女性也能独立自主的事实,布迦蓝更无法与皇太极说到一块去。
她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现在几个格格还小,无法展现出自己的能力。在皇太极眼里看来,肯定是以权势权衡为重。
其实布迦蓝何尝不是如此,在某一方面来说, 她与皇太极很相似。只是她经过了现代明的洗礼,书稍微读得多了些。
不过也有得有失, 皇太极要是读过太多的书,要跟一群蛮子讲礼尚往来,就很可笑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现在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的乱世,放羊娃出身的李自成,照样揍得崇祯嗷嗷叫。
布迦蓝只能跟皇太极分析利弊,女儿留着的好处,如果不嫁的话,有什么方法去弥补与蒙古各部的关系。
“昨天我回去问过了几个格格,以前我也问过她们,她们的志向从没有变过。四格格说,她以后想当个大夫,行医救人。五格格想当先生,七格格想当大将军打仗。”
皇太极冷笑,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是黄口小儿的随意一说,你却真当做回事了。儿女亲事,向来就该由父母做主,儿女们哪敢不从,你偏生要去问她们,真是自找麻烦。”
布迦蓝也不生气,细细解释道:“皇上可有问过她们的功课,知道她们学了什么吗?几个格格现在满蒙汉朝鲜语都通,无论读书习字,骑马射箭都不在话下。七格格小一些,每天都跟姐姐们一样,从来没有叫过苦叫过累。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下雪的寒冷天气都从未间断,一年下来,也就在过年的时候能歇息两天。
四格格跟着汉人大夫在学辨药,已经认得上百种的药草,还能说出每样药草的习性。现在大清的百姓生了病,先是拜萨满,再拜各种神,大夫治病水平也参差不齐。皇上心里清楚,生病是吃药有用,还是拜神有用?”
皇太极平时连儿子们都很少管,何况是女儿,他还真不知道几个女儿有这般厉害,将信将疑地道:“四格格已经学了这么多?”
布迦蓝点点头,说道:“皇上一直求贤若渴,有本事之人千金难求,如今却要把她们嫁出去,实在是太可惜。”
几个格格听起来都有本事,皇太极仍然感到为难,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布迦蓝说得没错,现在大清人才紧缺,尤其是大夫。不管是奴才民人还是王爷贝勒,生了病先是拜神,再寻医问药。
最关键的是,大清也没有什么好大夫,所以不管谁生病,连小小的着凉都难治好。
皇太极神情低落,若是有好大夫,说不定阿哥就不会那么早去了。以后能出现厉害的大夫,绝对是大清之福。四格格以后学到了治病的本事,把她嫁到科尔沁的确是可惜了。
拒绝吴克善的提亲,总得有个说法,安抚好大清最得力的盟友。
“吴克善是你的哥哥,大家亲戚一场,要是不答应亲事,岂不是驳了他的面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布迦蓝早就料到皇太极的担忧,说道:“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要是让人传话,间传出什么差错,造成误会就不好了。我打算亲自去一趟科尔沁,顺便走访蒙古其他部落。平时听理藩院传消息回来,总归隔了一层,还是得眼见为实。皇上领兵去前线援助,盛京由郑亲王留守,加上范程也在,这边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蒙古各部落虽离得也不算远,平时都是蒙古人来盛京,就是皇太极自己,也没有去各部落走动过。
布迦蓝是蒙古人,打着回娘家的旗号,能与各部联络感情不说,还能顺便探听虚实。
皇太极当然同意布迦蓝去蒙古走动,不过他又担心福临,说道:“你既然出去了,就把福临交给琪琪格带着,搬回宫里来住,在外面住着总归不安全。”
布迦蓝也不知道皇太极是傻还是太天真,肯定不会单独把福临留在盛京,这么大的靶子立着,要是豪格他们没动作,那真是蠢到家了。
国君福晋虽然会尽心尽力带他,但她毕竟能力有限,说道:“福临跟着我去蒙古,他平时离不得我,晚上见不着就不会睡觉。路上走慢一些,也没有什么事情。”
皇太极想想也是,福临那小子声音大得很,见不到布迦蓝就扯着嗓子大叫,哄都哄不住。他人又皮实,满蒙儿女早就该到处跑了。
“也罢,你不放心的话就带在身边,不过路上要小心些,要是生了病就麻烦了。这次除掉了代善,正红旗我准备还是让硕托接手,你可有什么意见?”
按照女真时留下来的习俗,父亡子继,代善死后,硕托拿不到正红旗的旗主之位,人心就无法稳定。
代善四个儿子,岳托与第三子萨哈廉已去世,只剩下了硕托与小儿子瓦克达。
布迦蓝想了想,说道:“岳托硕托都是代善的亲儿子,功劳有目共睹,代善不公,镶红旗远远弱于正红旗,不如将两旗打乱之后,再重新分配,牛录均分,瓦克达与硕托共领正红旗。
多洛浑还年轻,经验不足,得让人多看着他一些,在旁边帮把手。平时没事的话,把他也叫到国子监来学习读书。至于帮忙的人手,我会挑几个老实忠厚的人送去。”
皇太极眼神一亮,瓦克达与硕托兄弟之间的关系不亲,把他们放在一起,正红旗就等于分散了。
他不担心调整两红旗会引起硕托兄弟的反抗,现在他们还怕被一起清算呢。
布迦蓝插手镶红旗的旗务,镶红旗在她手,就等于在朝廷手。她管着汉军旗的军政,两黄旗的民生政务也是她在经手,现在都管得很好,亦没有干涉过两黄旗的军事调动。
这点令皇太极特别满意,他绝对不允许人动两黄旗的兵,这可是他的命根子。不然就算布迦蓝再能干,他也会毫不犹豫杀了她。
“好,你抓紧安排下去。可惜硕托瓦克达的正红旗不好再插手,不然也给他安排几个人进去。”
布迦蓝斜了他一眼,说道:“还要让硕托去打仗呢,别做得太过了。多洛浑那边我也会跟他说清楚,不能不明不白派几个人进去,不然他心里会有想法,再被人一挑拨,事情就变样了。我先去渊阁那边走一趟,跟范程他们交代几句。皇上派人去把多洛浑叫来,到时候你......,算了,还是等我也在的时候,一起与他谈吧。”
皇太极微微恼怒道:“你又怕我坏事,我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倒是你,去了蒙古的时候可别跟人打起来,我让着你,蒙古那些莽汉可不会让着你。”
布迦蓝余光都欠奉,起身往外走去,“多洛浑到了时我再来。”
皇太极悻悻盯着她的背影,这个臭女人,脾气真是坏。要是在蒙古与人打了起来,能有人收拾一下她的坏脾气也不错。
布迦蓝去到渊阁,叫来范程与希福,跟他们说了要去蒙古之事。
希福听后,心暗暗吃惊,照理说他管着理藩院,本该一起随行。布迦蓝没有叫上他,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不满?
原本负责朝鲜互市的马福塔与英俄尔岱,去年年底考核不过关,被布迦蓝革去了差使,换上了新科举人。
新人不仅会朝鲜语,又读过很多书,不管从哪一方面都比他们两人强。希福不傻,他知道两人肯定在去朝鲜时得罪过布迦蓝。当时她没有什么动作,谁知她早就有准备,来了个秋后算账。
再三斟酌之后,希福小心翼翼问道:“我对蒙古还算熟悉,若是我随着首辅前去,一路上也能为首辅分些忧。”
布迦蓝岂能不知道希福的小心思,她出使蒙古的想法,与皇太极也大致差不多。不过她更多了层深意,她拉拢蒙古,是要拉拢蒙古支持她个人。
希福随同前去的话,的确能给到很多帮助。希福代表的是大清朝廷,她前去是个人私事,这其的差别就大了。
布迦蓝笑了笑,说道:“我不过是回娘家走亲戚,顺便去各处看看,用不着你跟着去。皇上要外出打仗,你留在盛京,帮着范章京与郑亲王他们做事,盛京离不得人手。”
希福见布迦蓝神色轻松,口气也温和,紧张的心情顿时松弛不少,跟着笑道:“也是,首辅是回娘家,我去了倒不好。”
范程最近在忙着安置俘虏,朝堂之上布迦蓝的动作,他也看到了些。尤其是代善之事,她出手稳准狠,干脆利落让赫赫有名的礼亲王成为了罪无可赦之人。
再听到布迦蓝前去蒙古,范程不免就想得多了些。照常理说,她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外出,她才是朝廷的主心骨,突然前去蒙古,肯定是有大事,才不得不前去。
不过她不肯透露,范程也不敢多问,恭敬地说道:“首辅尽管放心前去,朝廷上的事情有我们看着,还有郑亲王也在,断不会出什么差错。”
布迦蓝自然相信范程的本事,见皇太极的随从走了过来,知道多洛浑到了,交待了几句便回去了崇政殿。
多洛浑被叫了来,眼一片茫然,紧张得手紧紧揪着衣袖。昨天整晚他都没有睡着,一会喜一会悲,喜的是代善终于被处置,大仇得报。
悲的是父母双亲俱不在,其他几旗都觊觎着镶红旗,要是他们动手,自己又没有军功,又年轻没有什么经验,肯定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
布迦蓝看到多洛浑的黑眼圈,站在她与皇太极面前,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说道:“坐吧,我跟皇上叫你来,只是与随便你聊聊家常,你别害怕。”
多洛浑可是亲眼见到布迦蓝一脚踢死了阿兰柴,她就算再随和,他也不敢造次,忙规规矩矩谢了恩之后才坐下。
皇太极瞄了眼布迦蓝,暗自腹诽这个女人还真是狡诈,明明要抢别人的旗务,还假模假式装作关心人。
他也不甘落后,脸上笑容更浓,连连摆手道:“坐坐坐,外面天气热了起来,你快吃杯茶凉快之后,我们再随便说话。”
布迦蓝白眼都差点翻上天,皇太极脸上的笑太牵强,又太过热情,跟那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她看了想自戳双目。他就是个猪队友,早知道她单独找多洛浑谈话了。
多洛浑心里没底,只战战兢兢盯着他们,布迦蓝说道:“多洛浑,你阿玛去后,如今你管着旗务,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也不要客气,说出来我们也能帮你出出主意。”
说起旗务,多洛浑就一肚子苦水。岳托意外去世,也没能提前安排好后事。虽然他以前也跟在岳托身边打下手,等到自己亲自去做的时候,才发现与想象的不一样。
底下的佐领牛录章京,都是一堆老油条,有些还做做表面样子,有些干脆连面子情都不顾,直接顶了回来。安排下去的事情,说是以前岳托在时,不是这般处理,倚老卖老指点他做事。
多洛浑很生气,现在的节骨眼上,不能出乱子,他只得硬生生忍了。如今布迦蓝一问,他的委屈就再也绷不住,把遇到的麻烦全吐了个干净。
布迦蓝认真聆听,奴大欺主的事情到处都有,多洛浑遇到这种事也正常,她并不觉得意外。
她不怕多洛浑处理不好旗务,只怕他一切都处理得妥妥帖帖,她无法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
听完多洛浑的话,布迦蓝见皇太极欲言又止,干脆抢在他前面说道:“事情发生得突然,谁也没想到你阿玛这次会没了。底下的奴才一时还没有转变过来,也是人之常情。你也不要心急,现在你缺乏的是资历与经验,等到你打上几场仗,有了实实在在的功劳之后,底下的人自然会服你。
这样吧,我派几个忠厚能干的人去你那里,帮着你理顺旗务之后,他们就回来,以后镶红旗还是由着你管。你也不要多想,更别去听别人的谗言。正红旗照着规矩,该由你叔叔硕托与瓦克达继承,朝廷也不会去贪他们的这点便宜,照旧由他们继承。
只因为以前分配不公,正红旗的实力比镶红旗强。皇上打算把两旗重新调整一下,这样一来,镶红旗的旗务会更加难管,所以我才会派人去帮着你。再者,大清现在与大明在打仗,旗绝不能乱。”
多洛浑一听,顿时喜上心头。布迦蓝派人来帮忙,他当然会感到不舒服,毕竟下面的人都不听话,再来些指手画脚之人,又多了重束缚。
不过能从正红旗分到牛录,这点束缚就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布迦蓝说得对,现在各旗不能乱,要是镶红旗管得不好,他也坐不稳这个旗主之位。
多洛浑当即起身行了大礼,感激地道:“多谢皇上首辅相帮,我一定会虚心听取建议,不会给皇上首辅,还有阿玛丢脸。”
皇太极剩下的老仇人代善已除,又基本上解决掉了两旗的麻烦,现在只剩下多尔衮几兄弟。不过他们几兄弟打仗厉害,人也聪明,得与布迦蓝从长计议。
他心高兴得很,笑呵呵地道:“你是我侄儿,哪用得着如此客气。你现在还年轻,得要多学习,别学着你的玛法他们不读书,不知廉耻罔顾人伦。你以后没事的时候,就来国子监听先生讲课,能学多少就学多少,总比当睁眼瞎强。”
多洛浑一一应下,谢恩后离开。布迦蓝与皇太极商议了些细节之后,离开皇宫回城外。
苏沫儿牵来马,两人骑马出了城之后,天气晴好,初夏时节鲜花盛开,空气里都是花草香气。
布迦蓝难得有歇息安宁的时候,干脆放慢马速,赏景的同时,顺带查看田间地头的庄稼。
今年开春雨水多了些,不过田地里的庄稼长势还算不错。去年地窖火龙育苗的几块地,收成最好,特意选取好种子种下的那几块地,收成次之。今年布迦蓝选取了最好的种子用地窖火龙育苗,不知道最后的收成又会如何。
要是这块地的收成最高,布迦蓝打算以后大力推广,就是每亩地多收五十斤粮食,也是好的开端。
苏茉儿骑马落后她一步,说道:“福晋,先前奴才回去后宫看过,听说和谐有礼宫大福晋经常生病。好上没几天,只要皇上去了别处,她又得病倒一场,最后皇上几乎天天都歇在她的宫里。”
布迦蓝淡淡地道:“且随了她去。苏茉儿,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别把心思放在后宫之上。你看,远处的天地多辽阔啊,大明境内更有大好河山,江南的这个季节,正是日出江花红胜火,难道你就不想去看一看吗?”
苏茉儿顺着布迦蓝的手指看去,田地间阡陌交错,瓦蓝的天空,白云浮动,海子里的水如银镜,光芒闪烁。
在宫里,除了黄瓦绿檐,就是如同血干枯后的红,看久了总觉着闷得慌,偏偏地方狭窄,又无法躲避,就是难过了,连独自流泪的地方都没有。
现在她与布迦蓝住在外面的宅子里,也有单独的小院落,还管着一大堆宫女,比宫里的福晋过得还有滋有味。
苏沫儿笑着道:“奴才错了,奴才回了宫之后,总会去后宫转一转。福晋说得对,实在是没有必要与她计较,福晋要的也不是这些。”
既然她能拎得清,布迦蓝也没有多说,笑着问道:“我们马上要回科尔沁了,你高兴吗?”
苏茉儿小时侯家里穷得饭都吃不上,被选做布迦蓝的奴才之后,才得以长大。
科尔沁亲人早已离世,苦难的日子她也不愿意再去回想,又在盛京生活多年,能不能回那片草原,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
“离开科尔沁这么多年,回去之后估计都不大习惯了。只要有福晋在的地方,就是奴才的家,奴才其实也没有多高兴,好比跟着福晋去朝鲜一样,能出远门就觉着有点儿兴奋。”
布迦蓝转头看着苏茉儿,微笑着说道:“你这句话说得很对,心安处即是家。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有你的家。”
苏茉儿心里暖洋洋的,说道:“奴才知道,福晋待奴才好。现在能到处走动,不用呆在后宫无所事事,奴才觉着呀,现在过的就是神仙日子。”
布迦蓝失笑,揶揄她道:“神仙,回去可要好生收拾行囊,还有福临那个小祖宗呢,不能少了他的东西。他又片刻都不安生,等到了蒙古,只怕要被他吵得头都会大一圈。”
苏沫儿听布迦蓝提起福临的头疼样,也忍不住跟着笑。早上出门时,福临还抱着布迦蓝大腿不肯放,要跟着她一起出门,嚎得把屋顶的喜鹊都惊走了。
两人加快了马速往回走,刚经过一片小树林,几人骑在马上迎面而来。布迦蓝定睛一看,骑在最面前的赫然是多尔衮。
布迦蓝等到多尔衮骑近了,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多尔衮笑容满面,惊喜地道:“我出城来找嫂嫂,没想到嫂嫂一早就进了宫,想赶紧回宫来,却与嫂嫂狭路相逢,真是缘分不浅啊。”
布迦蓝嘲讽地道:“没读过书就不要乱用。”
多尔衮脸皮厚得很,他也不在意,从马上跃下,嘿嘿笑道说道:“都是从汉人先生那里学来的,嫂嫂忙不忙,不如我们坐下来歇歇吧。”
多尔衮刚打完仗回来,马上又要前去征战,布迦蓝想了想,也下了马,与他寻了个阴凉处坐了下来。
多尔衮最近瘦了许多,兴许是上阵杀敌多了,现在变得气势十足,不经意间就流露出凌厉杀气。他长得肖似阿巴亥,面容偏俊美,瘦了之后棱角分明,多了几分英气。
只是一笑起来,还是原来的模样,在布迦蓝看来,就是蠢带着急色样。
多尔衮待布迦蓝坐定之后,起身郑重见礼,“嫂嫂,我马上又要上战场,把调兵遣将等事安排布置好之后,就马上赶了来,想单独见见嫂嫂,当面向嫂嫂道谢。”
布迦蓝微楞,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代善与多尔衮几兄弟有杀母之仇,如今代善倒了霉,最开心的应该就是他们几兄弟。
“不过多尔衮,你不能去找多洛浑他们的麻烦啊,代善做的事情,不能怪罪到他们身上。”
多尔衮顿了下,怏怏不乐地道:“嫂嫂真是,管东管西的,多洛浑说上天,也是代善的孙子,当年的恶气还没有出够呢,我不找他算账找谁去?”
布迦蓝嗤笑,“出息,你就是欺软怕硬,以前代善好好的时候,你怎么不去寻仇?再说代善还没有处置呢,要不你由你亲自去行刑如何?”
多尔衮神色讪讪,支吾了几声,说道:“我倒想亲自去,不过估计会被人骂,我与代善也没什么不同,都一样歹毒。算了,我不欺负多洛浑,也与他没什么关系。不过硕托他们,若是惹到了我的话,那我就不会客气了。”
他就算再不客气,又能不客气到那里去,硕托也不是善茬。布迦蓝没有理会他,仔细问了战场上的情况。
多尔衮也没有隐瞒,将打仗的情形仔细说了,“真细究起来,也不是大清的兵有多厉害,而是大明真的太弱。大明上战场打仗的兵,连饭都吃不饱,又缺乏斗志,所以被我与岳托连下了许多关口。若是遇到厉害的统帅,指挥得当,军纪律严明,兵马再强壮些,这仗也难打。”
得天下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皇太极也是遇到了好时机,要是再早几十年,或者再晚几十年,天下就不一定是当今的局面。
就好比她自己,如果不是遇到眼下的乱世,遇到礼教森严的时候,她也难有今日。
幸好,一切都刚刚好,布迦蓝心情,顿时如天气般晴朗。
多尔衮觑着布迦蓝眼角眉梢的笑意,悄悄挪动着身子朝她靠近,眼神火热,痴痴凝望着她,轻喃道:“嫂嫂,你笑起来真好看。”
布迦蓝上下打量着多尔衮,淡淡移开了视线,朝四周扫视了一圈,周围静谧,繁花锦簇,不禁抬了抬眉,脸上笑容更甚。
醒掌天下权,美男醉卧膝。布迦蓝觉着,这样的日子着实不错。
不想生孩子,也有许多办法享受,她眼神在多尔衮的薄唇上停留住,缓缓问道:“漱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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