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双子迁入彩云苑

垂拱二年四月初五，晨光熹微，暖融融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

轻柔地洒在屋内，仿若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薄纱。

我瞧着留芳、留筠兄弟俩正凑在一块儿摆弄着竹马玩偶，那认真劲儿，

活脱脱两只专注的小兽，心中忽地一叹，觉得是时候说些大人的事儿了。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又郑重：

“留芳、留筠呐，你们如今也到了该跟父母分开居住的年纪了。

你们想想，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一直窝在父母的羽翼下，整日跟父母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呢？

往后啊，得学会自立自强，独自面对生活里的风风雨雨咯。”

见兄弟俩眨巴着眼睛，一脸懵懂地望着我，我又接着耐心解释：

“再说了，你们的妹妹们也会同你们一道搬入彩云苑，

兄妹几个挨着住，平日里相互照应，既不会觉着太过孤单冷清，也不至于整日吵吵嚷嚷，闹得人头疼。

况且，你们的小姨和姑姑整日里忙东忙西的，鲜少有时间回家，家里少了些长辈的陪伴，

你们兄弟俩作为兄长，更要担起照顾妹妹们的责任呐。”

说到这儿，我顿了顿，忽地想起自己平日里也时常在外忙活，归家次数屈指可数，

忍不住自嘲地一笑，在心里暗忖：

呃？我不也常常不在家吗？还这般说教孩子，可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咯。

这么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

留筠这孩子，机灵得像只小猴子，反应最快，一听我说完，“啪”  地一下，

胸脯拍得震天响，扬起那颗小脑袋，满脸自信，活脱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扯着嗓子高声道：

“阿娘，您放心！小筠是哥哥，定会护着弟弟妹妹周全，

什么妖魔鬼怪、坏蛋恶人，统统都不在话下，小筠定能将他们全部打倒！

不过就是从怀瑾苑搬到彩云苑罢了，又不是要出远门闯荡江湖，没什么好怕的！”

瞧他那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眉眼间飞扬的神采，愈发像极了他那腹黑又自恋的父亲，

我忍不住抬手，轻轻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打趣道：

“小筠呐，你可得记好了，光嘴上逞强可不行，往后可不能欺负弟弟妹妹们，知道不？

要是让我知晓你仗着哥哥的身份耍威风，可有你好受的。”

留筠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脆生生地应道：

“嗯！柳先生说了，欺负自己兄弟姐妹的都不是好孩子，小筠才不屑做那样的人呢。

小筠可是哥哥，将来还要做堂堂君子，自然要护着弟弟妹妹。”

说完，他歪着脑袋，眨巴着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瞅着我，冷不丁问道：

“阿娘，枫悦阁是小筠和芳芳的居所吗？那以后我和弟弟娶妻生子了，是不是一定要搬出枫悦阁呀？

”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仿若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心湖，溅起层层涟漪，让我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我以手扶额，无奈地看着他，哭笑不得道：

“小筠啊，你这小脑袋瓜里，成天都琢磨些什么呢？这会儿还是草长莺飞的春天呢，

怎么就惦记上冰天雪地的冬天的事儿了？娶媳妇生娃娃那都是你们弱冠之后的事儿了，

眼下你才不过十一岁，正是该好好学习、修身养性的时候，可别把心思过早地放在这些儿女情长上头。”

说着，我伸手轻轻捏了捏他那肉嘟嘟、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故意板起脸问道：

“你且老实告诉阿娘，是哪家的小娘子，竟让你开始琢磨起娶妻生子的事儿了？”

留筠小脸一红，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扭捏了半天才小声嘟囔道：

“阿娘，那个小女孩是狄库家的小娘子，上次在集市上偶然碰见的，

她掉了手帕，我帮她捡起来，她还冲我笑了呢，可甜了。”

看着他那副羞涩又憨态可掬的模样，我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暗暗思忖：

这孩子，倒是早熟得很呐。虽说我向来不反对孩子们自由寻觅自己的心上人，

情窦初开本就是人之常情，可眼下他们年纪尚小，心智还不成熟，实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若是搁在一千年之后，这般年纪就开始萌动情思，那可是妥妥的  “早恋”  了，于学业、成长都没什么益处。

我轻咳一声，正了正色，语重心长地叮嘱：

“小筠呐，你如今还小，和那狄库家小娘子不过是偶然的交情，往后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多跟同窗好友切磋学问，少想些有的没的。等你长大了，有了真本事，再谈这些也不迟。”

留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眼里还有些懵懂，但乖巧地应下了。

半晌，收拾妥当后，我便带着孩子们前往彩云苑

一路上，春日暖阳高悬，微风轻拂，路边的野花肆意绽放，五彩斑斓，馥郁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惹得蝴蝶翩跹起舞。

兄妹几个像脱缰的小野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行至彩云苑，留筠一抬头，目光便牢牢锁定了枫悦阁的二楼，眼睛亮得仿若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扯着我的衣角，撒娇道：

“阿娘，我想住二楼，那儿视野开阔，能瞧见院子里的花草树木，还能看到天边的云彩哩。

让弟弟住楼下吧，他平日里爱睡懒觉，住楼下出入也方便些。”

我微微颔首，心里暗忖这孩子虽说年纪小，心思却细腻得很。

留芳打小身体就虚弱些，住楼下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出入便捷，省得每日爬楼梯费力气，冬日里也能少受些冷风侵袭。

至于两个女儿，此前便安排好了，芷媃入住翠竹斋，芷若住进蒹葭堂。

翠竹斋翠竹环绕，清幽雅致，正合芷媃喜静的性子；蒹葭堂临近小池塘，

夏日里能赏荷听蛙鸣，别有一番趣味，芷若定是欢喜的。

进了彩云苑，丫鬟婆子们早已将各处居所打扫得干干净净，布置得温馨舒适。

屋内崭新的床铺被褥散发着淡淡的阳光气息，桌椅擦拭得一尘不染，

墙上还挂着几幅应景的春日花鸟图，仿若世外桃源，宁静又惬意。

我带着孩子们逐个房间查看，叮嘱他们往后要爱护居所，相互帮衬。

留筠一进枫悦阁二楼，便像只欢快的小雀，这儿摸摸，那儿瞅瞅，兴奋得不行，

嘴里还嘟囔着要把心爱的竹马玩偶摆在床头。

留芳虽没哥哥那般活泼，却也满脸欣喜，乖乖地整理着楼下房间里的物什。

两个女儿更是欢喜得不得了，一头扎进各自房间，摆弄着丫鬟们准备好的胭脂水粉、女红针线。

芷媃轻抚着翠竹斋里的竹制摆件，爱不释手，转头对我笑道：

“阿娘，这儿真好，往后女儿便能安心读书作画了。”

芷若则在蒹葭堂里转着圈，裙摆飞扬，脆生生地喊着：

“阿娘，这儿有池塘，夏日里我定要邀姐妹们来赏荷！”

看着孩子们满心欢喜的模样，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欣慰的笑容。

待孩子们安置妥当，我又细细叮嘱了几句日常起居、待人接物的规矩，才放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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