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咬过即可丢弃

司书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最近大半时间都泡在炼金工房里，制作歌德和尾崎红叶需要的药剂。后者也就算了，基本都是些昏睡、劣化和提神醒目等目的性明确的东西，可前者却要得五花八门，从治疗类到毒麻类，从迷幻类到……

        司书的思绪突然断了一下。

        等等，歌德先生，本身也有一定炼金术师的才能，那他需要这么多药剂……真的是他需要的？

        通常不会干涉各位老师私底下活动的司书难得迟疑起来。

        她翻出图书馆的名录，看了看不在图书馆活动的人的名字，犹豫着要不要写信或是打电话，突然发现了一个不在偷渡名单上的家伙也不在。

        “花袋先生，”吃饭时间，司书特意偶遇了出门觅食的田山花袋，“最近都没见到藤村先生，他也去法国了？”

        “没有啊，”田山花袋端着托盘，直截了当地说，“他还在横滨，不在图书馆是因为说要去跟踪采访一个人。”

        司书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跟踪？采访？？人家答应了吗，不答应和偷窥也又有什么区别？以及谁啊这么倒……这么幸运！”

        “不知道，那家伙神神秘秘的不肯说，晚上也没回来过，只定期寄来这些口信。”田山花袋放好自己的食物，对着桌子抖了抖自己能化为武器的那本书，刷拉拉掉下来一堆用树叶、撕下来的报纸边乃至餐巾纸写的短信。

        这下，坐在旁边的国木田独步、德田秋生和北村透谷都震惊又好奇地看过来，就连一直和岛崎藤村不对付的芥川谷崎志贺他们也凑近些许，恶趣味地想着这次说不定能反向在某人身上取材。

        司书颤抖着手，拿起了餐巾纸。

        【随便谁，大概是花袋启：

        今天是跟踪的第一天，感觉很新奇。可惜因为新手上路，没能准确把握时机，和目标错过，郁闷地去吃了烤番薯。因为不知道纸笔会不会够用，所以尽可能就地取材。番薯皮很难写字呢。

        ……第二天，我认为我开始熟练了。记下了对方的车牌号，不过应该不是他的车？但以防万一还是记了下来。赶上车不是什么难事，但要不引人注意有点困难。

        第三天……

        蹲在房顶，只有无味的干饼可以吃，但这才是跟踪之道。

        今天吃了笋寿司，没有小诸的好吃。也可能是因为不应季？之后很想去调查为什么这个季节也能吃到笋。以及，目标吃的是泡面，是不是出人意料到了极点？

        他应该早就发现了我，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装作没发现，实在太有趣了。我迫不及待想找到答案。

        啊，果然。他恐怕是把我和其他人搞混了，这种奇特的心情，好像也可以作为取材的一部分……

        他似乎确认（或者，为了确认这一点？）我不是他的新东家派来的人，选择在巷道对我出手。和图书馆的大家完全不一样的攻击方式，出其不意，貌似也没有流派，但是凶狠异常，应该是冲着让我重伤而来。依靠灵敏躲了过去，想要看到更多……

        今天依然很警惕，以防万一先撤离了，但收集到了很多信息，开心地喝了两碗味增汤。

        他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转变，不仅放弃了一击必杀，还和颜悦色地想要和我聊天，大概是把我当成了异能者？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在冬日这清寂的风里，好奇心像火苗一样燃烧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信件到这里戛然而止，田山花袋思考了一下，确认这就是最后一封，昨天刚收到的，写在包装纸上的信：“我觉得他说好办多了，是去做更出格的事情，所以就算司书你不问的话，我也打算尽量出门找一找他。”

        司书拿着包装纸的手，抖得犹如寒风中的落叶：“……他究竟在跟踪谁？”

        大家都怜悯地望着她。无论是谁，明显是个危险人物啊。

        -

        与此同时，岛崎藤村正趴在本身就残破不堪，现在更摇摇欲坠的房顶上，悠悠地叹着气。

        不远处的目标再次打开了泡面，浓烈的人工香精和半生不熟的面条气味顺着北风吹来，熏得他不由皱起眉，按住腹部，不让反胃的感觉继续影响他。

        之前去送信的时候，应该进去，带两个紫苏饭团再走……啊，不行，紫苏叶的味道太大了。咸萝卜饭团就不错。不过对方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在跟踪他，那么，其实弄些山椒芽一类的吃食也无所谓。

        啊，冷掉的烤味增。

        岛崎藤村托着腮，抽出随身的笔记本，翻阅片刻，注意到对方已经吃完午饭，开始哄自家闷闷不乐的小女孩，不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目标一般在吃完饭后，转身对诊所内的器械进行养护——毕竟它们都非常昂贵还很容易坏——但今天却特意留在了外间，不仅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的孩子也在莫名生气……

        对方从坐上港口黑手党的车到出现在诊所这段时间，对于岛崎藤村来说是完全空白的。他不是追不上汽车，但那样的行为太过显眼，他也没有可以用作跟踪的车辆，所以每次都是自行来到诊所不远处等人。但今天对方似乎到得晚了一点，而且过了一会儿才有孩子的哭闹声传来，中间有个不自然的隔断。

        当然，岛崎藤村已经知道那个小女孩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的异能了。抱着那么大的针筒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确颇为吓人，但作为“弓”，躲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目标本人似乎没什么战斗力，一直和自己的异能形影不离，基本不存在派她去打酱油之类的情况。

        事情变得更有趣起来了。

        岛崎藤村下定决心，收拾了纸笔坐起身，拍掉被他垫着的斗篷上的灰尘，像一片飘忽的落叶，轻盈地翻下了房顶。

        不远处在安慰小小少女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含笑抬起头，却发现对方没有像一只机敏的兔子般藏回视线死角，反而轻盈地向他们走来。

        他穿着一身并不适合跟踪的服装。无论是过膝长靴上的流苏，斗篷上的丝绦，还是绑着他腰间那本书的带子，都很容易勾蹭上什么。更不用说他的斗篷，外表虽然还算隐蔽，但却勾着金边，内里更是花纹繁复鲜亮醒目，风稍稍一吹，便打开灰褐色的外表，露出靡丽浪漫的色彩，想不注意都不行。

        他第一天就发现了对方，但因为年龄太小着装太奇特，反而放弃了轻举妄动。直到他确认自己得到了病重首领的信任，并与港口黑手党的一些人暗暗联系上，才有空和这只小麻雀玩玩。

        答案也很让他惊喜，对方就算不是异能者，体术也堪称一流——

        “你好，我是最近一直在跟踪你的人，”少年向他挥了挥手，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缥缈空茫之意，“但是跟踪也不够清楚，能不能麻烦你让我贴身收集素材做采访准备呢？”

        有心观察乃至拉拢对方的森鸥外：“……”

        ——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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