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看电影

云淡风轻的打工日子伴随着国庆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

        天色已晚，她抬眼看了下店里的挂钟，伸了个懒腰。

        还有十分钟下班。

        现在这个点买蛋糕的人不是很多，她坐在收银台有点无聊地拿出手机翻了翻昨天没看完的漫画。

        老板娘突如其来的喊声把她吓了一跳，她连忙望向后厨：“怎么了怎么了？”

        后厨的玻璃窗正对着她平时等谢煜的路口，她走过去和老板娘挨在一起，一眼就注意到绿灯刚亮起，谢煜推着单车走过黑白相间的斑马线。

        “那是你弟吧？”老板娘重新拿起裱花袋，笑道，“这么早就下晚自习啦。”

        像是直觉感应，谢煜走过斑马线后一抬头就和她对视上，看她有些呆愣，弯着唇角按了按单车铃——虽然她肯定听不见。

        孟楚洲连忙道：“他应该是在等我下班，那……我可以把他带进来吗？”

        老板娘看见长得好看的小伙子就忍不住咧嘴笑：“那成啊，这现在的小孩真越长越俊了喔。”

        孟楚洲莫名有点自豪。

        她跑出去推他的单车，把单车锁好后和他一起走进店里，还没等她问，他就老实回答：“晚自习在看电影，我觉得没意思，跟班主任说了就提前出来了。”

        她带着他找了个角落坐下，笑着说：“欸，她是我们班语文老师，姓林是不是？以前也给我们放过电影，我们班吵着要看鬼片，结果因为叫的声音太大把另一个主任引过来了。”

        这个时候老板娘端了盒小蛋糕出来放他面前，孟楚洲介绍道：“这我老板娘。”

        谢煜像个礼貌的乖孩子见到过年的亲戚一样，犹豫了一会：“姐姐好。”

        老板娘顿时笑得像花一样。

        “哎呦叫什么姐姐，我都快四十啦，小舟你弟嘴真甜，”她捂着嘴笑，“来吃蛋糕，你姐姐做的，她学了好久呢。”

        说完老板娘乐得红光满面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又回后厨了。

        孟楚洲看着他了蒯一勺蛋糕还问自己吃不吃，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愁。

        自家小孩嘴太甜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这以后要是遇到小姑娘，他不会变成海王吧？

        他抿了两口面前的红丝绒蛋糕，她小声问：“好吃吗？”

        “姐姐做的东西味道都不差的，”他用叉子磨平刚按压挤出来的奶油，问道，“刚刚说的，把别人主任引过来了，然后呢？”

        他听人说话倒也很专注。

        她回忆了一下，一下子笑出声：“然后林老师不也是年级主任嘛，跟那个主任说了两句就让我们继续看了。不过后来实在是声音太大了，我们老班趁她不在怒吼了我们几句。”

        “电影关了？”

        “没有，”她哈哈大笑，“骂到一半林老师上完厕所从后走廊进来了，她一脸懵又很尴尬，两个老师面面相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

        “毕竟班主任还是管的更多嘛，电影还是被关了。”她有点可惜，毕竟恐怖片自己一个人在家是不会看的。

        谢煜听着也笑了起来，眉头舒展：“姐姐是不是她的课代表？”

        “她跟你说了？”孟楚洲挠挠头，“当时语文还可以啦……”

        “嗯，她好像很喜欢姐姐。”顿了一下，他突然问道，“所以那个片子没看完对吧？”

        “毕竟是恐怖片嘛。”

        “那要不要今天晚上一起看。”他的语气有点可怜，“姐姐之前说国庆要回奶奶家，那应该是明天出发？我只放三天欸，等姐姐从老家回来我早就上学去了。”

        啊黏人的小孩这么喜欢姐姐真是让人苦恼呢！

        孟楚洲此时内心颇像自信油腻大叔，她甜蜜地苦恼了一会，果断答应了。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孟楚洲拍拍他的脑袋让他等会她，就去招呼客人了。

        她笑容得体地和客人说肉松是今天现做的都很新鲜。

        谢煜把沾到嘴角上的奶油舔了下来。

        他觉得很像在等女朋友下班。

        孟楚洲收账的时候站在收银台瞟了一眼谢煜，见他乖乖坐在角落吃蛋糕顿时暗地里把母爱都泛滥成灾了。

        好像听话的小孩子在等忙碌的大人。

        等到两个人回到家已经不早了，孟楚洲直奔厨房，她一面洗锅一面和他说：“你先找找片源，我炸点爆米花。”

        “好，”他在客厅答道，“小心别被烫到——叫什么名字？”

        “《安娜贝尔》。”

        他把电影投影到电视上按了暂停，又抱来薄毯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还是遵循本心跟到了厨房里。她刚把玉米放下去炒，一边翻动的同时偶尔几颗玉米炸开翻出白色的肚皮。

        “就这样一直翻动吗？”

        “嗯，过不了一会就都炸开了，”她看了他一眼，“别光看着，去兑点柠檬水吧。”

        谢煜对她这样使唤小孩的语气有点不满。

        他看了眼开始噼里啪啦炸开的玉米粒，低声道：“好像不是很难，让我来吧，姐姐去弄柠檬水。”

        她迅速把锅盖盖上，任锅里的声音闷在盖中，此起彼伏地像玉米抗议似的。

        她让开位置，不放心的嘱咐道：“锅铲这里还有条缝，小心别从这里炸出来，就晃动锅不让它粘就好了。”

        等到两个人端着柠檬水和爆米花出来，已经过了好一会，放下盘子，她又嘟囔着翻出小药箱，牵过他的手，一边给他涂药一边念叨：“都说了让你调柠檬水的非要和我抢锅把子，烫伤了吧。”

        “……就算当时是你也会被烫伤的。”

        她有点不满他的质疑，抬头和他对视上，他嘴上这样说可是人是笑着的，扬起的唇角好想很高兴自己被烫伤了似的。

        她回想了一下那个玉米炸出来的刁钻角度，好像的确是这样，于是便没再反驳了。

        才不是因为他的眼睛好亮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闭嘴的。

        他难得能有仔细地打量她却不被她发现的机会，她低下头的时候耳边的发会垂到前面挡住视线，有点不耐烦地别会耳后，那只纤细的脖颈便随着抬手的动作偏了偏。

        姐姐好矮啊，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的发旋，他弯了弯唇角，不过这个“矮”对他而言倒不是个贬义词。

        个子小正好能抱个满怀，只是他还没试过。

        她的指腹也很软，捏着他的手指时便会压出他指节的弧度，只是右手有些茧，掌心也没有左手那么触感柔软。

        她手上本来不该有茧子的。

        他突然扣住她的右手，她白了他一眼，甩开他：“干嘛，爆米花把你炸傻了？刚刚就一直乐。”

        他委屈道：“姐姐嫌弃我。”

        “谁嫌弃你了，”她丢掉棉签，把灯关了，坐得离他远了点，“快开始快开始。”

        她暗地里呼了两口气，这小屁孩怎么回事，搞的她心脏一直跳。

        他在屏幕上点了两下，装作不经意地看她，她的侧脸随着屏幕的光影忽明忽暗，一点光照在她的鼻尖上又瞬间消失，一直不变的是她被照亮的眸子，星星点点映着——他往屏幕上看去，长得很丑的娃娃印入他眼帘。

        她拿爆米花的手有点抖。

        他看了下两个人中间可以再坐俩人的空档，压抑着自己的笑意：“前面不是看过了吗？”

        她应了一声，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你不是还没看嘛。”

        “姐姐坐过来一点吧，”他小声说，“我有点怕。”

        她立马挪了挪屁股，拍拍他的肩，安慰地塞了两颗爆米花到他嘴里：“没事，姐姐在，你姐辟邪。”

        突然猛地一下的枪声把她吓得一叫，又忍不住要维护自己长辈的形象地故作镇定：“咳，太突然了而已。”

        说着把沙发靠背上的毯子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一边指甲扣着毯子角，一边吃爆米花。

        “我也冷。”他说。

        她把毯子分他一半，借着低头给他盖毯子没看屏幕，没看又忍不住问剧情：“刚干嘛了怎么听到主角叫了？”

        他只顾着看她害怕了，没注意屏幕，听到她这样问只好摸了摸鼻子：“我没敢看。”

        孟楚洲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这个时候笑出来是五十步笑百步，于是只能憋回去了。

        她想起以前教室里放恐怖片都是她捂着眼睛看完全程，然后一边听同桌给她详解。

        那个时候她的同桌还是赵乾。

        和谢煜不一样，赵乾一点都不怕鬼片，有时候还会恶劣地掰开她的手让她看，气得她直嚷。

        谢煜悄悄坐得挨她更近了一点，直到两个人的肩膀相碰，他伸出手想牵她。

        “？你牵着我我怎么吃东西。”

        “左手牵我，右手吃，”谢煜用小声的演技来掩盖他的得寸进尺，“我怕，牵一下都不行吗？”

        他在她的松动下握住那只比她还冰凉的手。

        果然还是掌心很软。

        “姐姐手好冰。”

        她看了他一眼：“这么冰凉，你怎么知道牵的就一定是我的手？”

        他一点都没被吓到，反而想亲她的手指。

        直到让它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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