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壹·浮生凉（六）

李逸到达了黎国，请求面见黎王，向他献上了有关富国强兵、一统天下的策论。不曾设想，这篇策论却获得了摄政王极高的赏识，摄政王邀请李逸连夜赶赴王府，“愿与君秉烛长聊，虚席而坐”。

        李逸没有顾虑，接受了摄政王的邀约。当夜，黎璟在王府最高的高阳台上布置了精美丰厚的宴席，丝竹歌舞，天上人间。在舞女的裙摆翻飞之间，俊美异常、有如妖孽的摄政王披散着长发卧在雕花窗前，醉眼如丝，嘴角带笑，打量着正襟而坐的李逸。

        “先生整夜，不闻丝竹，不赏歌舞，不贪珍馐，不醉美酒，独观本王，是何意？”

        “李某与王，同心同意。”

        于是黎璟哈哈大笑，收起了眼里的荒诞不经，拍了拍手，舞女便悉数退下。宽阔的高阳台上，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李逸于是向黎璟进言，“月满则亏，月亏必盈。当今天下权力三分，亦必然归于一统。君王以武略治国，不必拘泥于世人所言说之德行评议。自先帝以来，变革法度已然使得黎国富庶一方，百姓体格健壮，以军功为荣。当今之上策，应趁各国安于一隅之状，迅速出战，实现一统。”

        黎璟转身抽出堂内供奉的一柄长剑，银白的月光为其镀上一层寒意，冷色戚戚。“先生大胆！本王奉先帝之意辅佐新帝，先生怎可与本王大谈帝王之道？”

        李逸却笑了。他坚定而从容地站起来，走到黎璟的面前，对着长剑跪下，行了最庄重的稽首叩拜之礼，说道：“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逸很清楚，高阳台是先帝尚未称帝时，赐给黎璟生母温肃贵妃的高台。而先帝遗诏被宣之于众前，大臣们认为最有可能的立储人选，便是最受宠爱的贵妃所育的独子——三皇子黎璟。黎璟选择在高阳台宴请一个献上帝王策论的士人，本就说明了一切。而今夜，李逸确信他在这位摄政王的眼里，在风流逍遥的表象之下涌动着如他一般的野心，李逸决定赌一把。

        “哈哈哈哈，好，先生果然聪慧”。李逸赌对了。

        在李逸的建议之下，摄政王开始对黎国的法度进行更加系统的变革[[[]参考商鞅第一次变法。]]——

        1废除世卿世禄制，实行军功爵，共分二十级，按等级的不同分别占有土地、住宅、奴婢，以及享用车骑、衣服等等。没有军功的，富可敌国的商人也不能获得尊荣；宗室子也不能被列入宗室的属笈。

        2奖励军功，禁止私斗

        为国立功的，依功劳大小分别授予爵位、田宅。规定在战争中杀敌一人赐爵一级，或授予50石俸禄的官。杀敌军官一人，赏爵一级，田一顷，宅地9亩。私斗的按情节轻重，受不同的刑罚。

        3实行编户制和“连坐”法

        凡境内居民无论男女老少都登记在户笈簿上，以五家为“伍”，十家为“什”，互相监督。一家犯法，如别家不告发，则十家连坐，处以腰斩；告发的人，如同杀敌一人受奖，赐爵一级。藏匿坏人的，如同投降敌人受罚。旅店不能收留没有官府凭证的人住宿，否则，店主连坐。

        4奖励耕织

        努力从事农业生产，使粮食和布帛超过一般产量的，可以免除本人的劳役和赋税，不安心务农而去从事工商业，或游手好闲而贫穷的，全家罚做官奴。商鞅还招徕韩、赵、魏的无地农民到秦垦荒，给他们土地和住宅，免除三世的劳役，不让他们当兵，只为秦国提供粮草。

        5鼓励个体小农经济

        规定一户有两个儿子以上的，到成人年龄必须分家，各自独立门户，不能过依赖生活。否则要出双倍的赋税。

        新法实行第三年，便取得了显著的成效，黎国日益富强，在财力和武力上远超夏国和郢国的总和。

        李逸，这个八年前还在琅琊山上种花喝茶赏白鹤的世外人，成为了天下最有权势的摄政王身边最有权势的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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