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晴天霹雳

有人说，上大学谈恋爱的两个人就是为了躲开寂寞。大学毕业之后，多是天南海北，劳燕分飞，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

        可苏哲却不这么认为，至少他和纪丹两个人从大一开始在一起，一直到现在，吵架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大学四年，情侣间总会留下许多难忘的记忆，当别人为了毕业而伤感时，他俩已经开始憧憬新生活。

        江都市是一个国际性的大都市，这里机会多，压力也大，年轻人想要站稳脚跟不容易，苏哲死皮赖脸混着，也只能保证两个人温饱。

        每天下班后，他一秒钟也不肯耽误，准时下楼挤公交，租房子的地方比较远，纪丹又不喜欢吃剩菜，所以苏哲必须每天都要买新鲜的蔬菜回去煮饭，这就需要绕远去菜市场，多坐半小时地铁，到了菜市场还要和大爷大妈勾心斗角，可他却乐在其中。

        这就是生活，生活不就是在折腾中慢慢度过嘛。

        苏哲两手拎着菜，嘴里哼着小曲，一进门，发现纪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以往她总会笑盈盈跑过来接过东西，问他累不累，今天的确有点奇怪。

        苏哲拎着菜走进厨房，纪丹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纪丹，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工作太累了，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就会好的，是不是你那万恶的老总批评你俩？放心，我现在正好有空，陪你一起骂他。”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苏哲的心却生出一丝忐忑，纪丹很少和他聊起工作上的事情，每次苏哲问她，她总用还好还不错这样的话敷衍他，苏哲知道她不想说工作上的不开心给他添堵，知道他奔波一天也是身心疲惫。

        可今天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从苏哲回来到现在，她一言不发，眼神空荡荡，似乎没了灵魂。

        “苏哲，我怀孕了。”

        她一开口说出怀孕了三个字，苏哲愣了零点零一秒，大脑旋即被惊喜塞得满满的。

        “纪丹，这是真的吗？天啊，我要当爸爸了。”

        苏哲真的无法形容那种感觉，百分之九十九的喜悦加上百分之一的忐忑，就像三伏天吃西瓜，从里到外都是舒爽。

        可纪丹似乎并不高兴，苏哲紧紧抱住她，宽慰道：“宝贝，你别担心了，一切有我，既然上天让我们有孩子，我们当然要抱着热烈欢迎的态度去迎接他，至于……等等，不对啊，我记得上次做好了安全措施，怎么会有了呢。”

        他俩虽然见过家长，双方父母都非常满意，已经以亲家相称，可毕竟还没有领证，苏哲可不想让纪丹挺着大肚子结婚，所以一直都做好安全措施。

        苏哲脑子翁的一声，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他站起来在客厅里四处走动，拼命回忆那天到底做没做安全措施，会不会套套上恰好有一个针眼……

        “苏哲，是我对不起你。”

        纪丹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苏哲的心里，他浑身无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纪丹，你能告诉我为什么。”

        虽然苏哲怒不可遏，恨不得用手掐住她的脖子质问她，可她毕竟是他爱了六年的女人，还是他的初恋。

        苏哲摸了摸口袋，想找一根烟，摸了半天没摸到，才想起来为了能给她买瓶鲜奶，烟已经戒了半年多了。

        “苏哲，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很生气，是我对不起你。”

        “我要一个理由。”苏哲的喉咙不停地颤抖，声音异常嘶哑。

        “我累了，这就是我的理由。”

        苏哲站了起来，指了她大声吼道：“纪丹，你看着我。”

        她抬起头，冰冷的眼神刺痛了苏哲的心，但他看到她眼角的泪光，心中一软。

        “你累了，难道我不累吗？这房子离你上班的地方，走路也只需要十分钟，不就是为了让你能多睡一会，而我呢，倒地铁换公交，不堵车都需要两个小时，每天我五点就要起来，晚上回来还要给你做饭，我有说过我累了吗？”

        纪丹摇头苦笑，“苏哲，其实你比我累，你虽然不说，可都藏在心里，今天说出来，你也痛快了。”

        苏哲有些后悔，这些抱怨确实会出现，可他隐藏得很好，从来没有在纪丹面前透露过，因为不想给她压力，刚才太不冷静，才一股脑说出来。

        “苏哲，面对现实吧，我们分手吧。”

        苏哲吼道：“分手可以，我要知道孩子是哪个混蛋的。”

        “你认识，上次那个王总，他是我的客户，一直追我，我没答应。”

        那个王总我见过，苏哲参加纪丹她们公司酒会的时候见过他，当时就觉得这个混蛋看着纪丹的眼神有点不对劲，纪丹还笑话苏哲小心眼，真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发展到这程度。

        “他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好的。”

        “苏哲，难道这还不够吗？你看看我们的生活，每次发工资，我们第一件事情就是付房租，生怕晚了惹房东不高兴，撵我们走，剩下的钱交完水电手机费，还剩多少，我知道你为了我，连烟都戒了，我很感动，我真的很感动，可那又怎么样，除了感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过下去，我们老大不小了，以后会有孩子，我不想我的孩子跟我一样狼狈。”

        狼狈，她竟然用狼狈两个字来形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那你就愿意跟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老男人生活？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你非要做让人厌恶的小三吗？”

        “王富海会离婚的，他愿意和我在一起。”

        苏哲的心沉到谷底，看来她铁了心要离开我。

        “苏哲，清醒点吧，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她站起来走进房间，出来时手里拖着行李箱，她今天回来这么早，原来是回来收拾行李。

        “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这句话不断回响在苏哲耳边，他甚至连纪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想起他俩在大学时坐在广场上的长凳上，她靠在苏哲的肩膀问我：“苏哲，毕业以后我们要是找不到工作怎么办。”

        “不会的，你那么优秀一定有很多公司抢着要你，我就难说了，不高不低不好不坏，大公司最不喜欢我这样的普通人，唉，看来以后要靠你养我了。”

        “不害臊，我才不养你，你又不是小白脸。”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我的女人嫌弃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带我走吧。”

        纪丹用小粉拳狠狠地砸苏哲的胸口，“别胡说，快呸呸。”

        “呸呸，嘿嘿，纪丹，说实话，以后万一我混的不好，我们还会像现在这么幸福吗？”

        纪丹轻轻道：“会的，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无法改变。”

        这些话犹如昨日之言，仍萦绕在耳边，可现在，却充满了讽刺。

        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哲怎么也不敢相信，纪丹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她会不会骗我，难道她是假怀孕？”

        苏哲正要追出去，忽然发现茶几上有一个白色的东西，靠近一看，验孕棒，上面有两条线……

        那就是真的了，苏哲坐在沙发上，浑然不知所措。

        她要的未来我给不了，难道王富海就能给吗？

        验孕棒被苏哲扔在地上，抬脚狠狠地踩下去。

        ……

        冰箱里面所有的酒都被我喝光了，苏哲躺在沙发上，地上堆满了酒瓶。

        “你要的未来不是和我在一起慢慢变老吗？骗子，女人都是骗子。”

        滴……滴……电话响了，苏哲赶紧拿起来，一看不是纪丹，顿时泄气，挂掉电话，举起酒瓶，里面已经一滴不剩。

        滴……滴……电话又响了，苏哲按下接听键，“你们都想来骗我，都是他妈的混蛋。”

        “我去，你喝酒了，苏哲，你小子可以啊，终于破戒了。”

        “有屁就放，今天我没心情陪你闲扯。”

        “不就是失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没有失恋的资格呢，别一个人在家里装受伤，出来，老地方。”

        打电话的家伙是苏哲的死党之一，大学时候的好朋友简凡，毕业后苏哲和纪丹留在江都市，这家伙是地道的上海人，家里已经给他安排好工作，可他死活不去，也留在江都，说是做什么钢铁生意。

        老地方是他们上学时最喜欢来的一家店，店名就叫老地方，有时候他们也说不清到底是喜欢这里物美价廉，还是纯粹喜欢老地方这三个字。

        苏哲醉醺醺走进老地方的时候，老板一看到我，热情地迎了上来，“苏哲你来了，怎么一个人来，还喝得醉醺醺的，你女朋友呢？”

        “操，别提她，死了。”

        “你小子胡说什么呢，老板，小两口吵架加上他这两天大姨妈来了，别跟他一般见识，老样子，再来一打啤酒。”

        简凡转头拉住苏哲，“苏哲，这可不像你，咱们几个同学当中你是最冷静的，人又稳重……”

        “我还是混的最差的一个，你说这些有用吗？纪丹还不是离我而去，你要是我朋友，现在就别夸我，你骂我，我还能好受点，我他妈的一心一意就想和她过一辈子，还不是被他妈的现实一棍子闷倒，别说了，喝酒。”

        简凡撸起袖子，“好，今天咱俩喝个痛快，那些烦心事儿，谁也别提。”

        两人不知道喝了多少瓶，实在是憋不住了，苏哲站起来准备上厕所。

        走到门口一阵风撩过，酒劲上涌，忍不住要吐，苏哲赶紧往门外跑，简凡在后面喊道：“苏哲，厕所在这边，你丫的别裸奔，这里是大学，不少人认识你……”

        啊……哦……终于吐完了，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苏哲掏出纸巾擦了擦嘴，抬头看到路另一边的酒店门口停下一辆跑车，一位高挑的美女先下车，司机座上的人随后也了下车，看他大腹便便的样子，再看看身材高挑的美女，在巨大HOTEL的灯箱映照下，一切不言而喻，我低骂一声：“狗男女。”

        转身正要往店里走，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苏哲猛回头一看，还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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