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只是离了个婚

陈耀还真是林染的良药。

        从他回来住的那天起，林染不敢睡觉的毛病就立竿见影地好了，也不用全屋开灯，只留一盏床头灯就可以。

        但林染依然去酒吧唱歌，陈耀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只陪着。

        这天，林染唱完去包厢里找tim聊了两句：“我可能唱不了几次了，你趁早找别人。这次我认真的，以后救场也别找我。”

        “这话三个月前你就说过了，”tim亲了亲伏在他身上的男孩，让他先去自己玩，“怎么又来了三个月。”

        “谁让他心那么狠的，离婚都敢提。”林染喝了口酒，愤愤道，“我看他还能狠到什么程度。”

        “好意思说别人，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tim好奇，“那你怎么又不唱了？”

        “我傻呀？”林染说，“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再给气跑怎么办。”

        tim更好奇了：“所以你是真不敢一个人睡觉，还是只想骗他回来？”

        “当然是……”

        林染的话没能说完，陈耀推门进来了。

        到了时间没见人出来，陈耀就掐了烟进来找。

        新来的服务生没见过陈耀，说林先生和老板在包厢里喝酒，不让人进。

        陈耀怎么可能不进，他门都没敲就直接闯进来，好像还听到了不该听的——

        tim问林染不敢一个人睡觉是不是只是为了骗他回来。

        林染因为陈耀的不打招呼便破门而入而面露不悦，看也不想看陈耀，坐在沙发上嘴角抽搐。

        陈耀一向不把tim放在眼里，但tim是他从小一块玩到大的朋友，这么没礼貌让他夹在中间很难做。

        可他又好喜欢陈耀。

        就算陈耀再目中无人再狂妄自大，他还是喜欢。

        这段时间陈耀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什么都由着他，他真的好开心，开心到拿几年寿命换都愿意。

        林染又闷了一口酒，拍了拍tim的肩膀，过来拉陈耀：“去打个招呼吧。”

        陈耀僵硬地对tim咧了咧嘴角。

        tim把头扭到一边。

        ……

        回去的路上陈耀开车，然而沉默地目视前方。林染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他都只“嗯”，不说其他。

        得不到回应的林染有些心慌，问道：“生气啦？”

        “没有。”陈耀说。

        林染：“……”还说没生气。

        又过了一会儿，林染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陈耀：“没有。”

        林染：“想听我解释或者说点什么吗？”

        陈耀拒绝：“不用。”

        林染：“……”

        这之后的几天，每次林染开口想解释陈耀都把话头截过去了，不让他说。

        其实闯进包厢的那一刻，陈耀是希望林染说点什么的，但冷静思考后，他又觉得不需要了。

        首先他不觉得林染会骗他，再者就算骗，不也是为了让他回来吗？

        不很美好吗？

        就算是谎言，也是美丽的。

        而如果所谓的谎言被戳破，他要怎么收场。

        质问林染你为什么骗我，然后再负气而走，回到陈扬那儿？

        陈耀哪里愿意。

        所以就算这一切只是骗他回来的把戏，他也认了。

        -

        林染是真的不打算再唱了。

        但离别时分难免伤感，这天是他跟tim说好的最后一天，陈耀有案件需要做鉴定，没来陪他，林染索性喝了些酒，一不小心还喝多了。

        林染酒量和酒品都可以，喝多了不会胡言乱语，反而挺安静的，像一只乖顺的猫咪。

        他皮肤又白得不可思议，喝了酒面色白里泛红，薄唇水润，眼神明亮剔透，一张脸看上去简直自带滤镜磨皮，别提多招人喜欢。

        要是这幅模样被陈耀看见，能当场把他拉倒厕所隔间里做点什么。

        结束后，林染叫了代驾，tim站在酒吧门口目送他上车后便转身回去了。

        可林染刚拉开车门，胃里翻滚起强烈的不适，转身吐了一地，接着站也有点站不稳。

        夜色里有人冲过来扶住他，林染定睛一看，是季明轩，陈耀的师弟。

        -

        陈耀在警局做完鉴定已凌晨一点多，给林染打了个电话，电话里林染说已经躺下了，陈耀便开车直接回家。

        输入密码，进门，林染穿着前襟大开的睡衣扑过来，带着浓浓的酒气，直接往他身上跳。

        陈耀张开双手接稳，面对突如其来的热情有点手足无措，只拍了拍他，问：“还不睡？”

        “我睡不着嘛。”林染搂着陈耀的脖子想亲。

        可陈耀又躲：“我还没洗澡。”

        林染：“那我给你洗？”

        “别闹。”陈耀抱着林染走向沙发，把人放下后往浴室里走。

        可林染又把他拽了回来：“别走啊。”

        陈耀顺势弯下腰来，贴近了闻林染身上的味道：“喝了多少？”

        “喝很多。”林染有点借酒发挥的意思，桃花眼弯弯的，丹唇含羞笑，“我都知道了……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暗中保护着我。”

        陈耀的呼吸在林染身上游走：“乱说什么。”

        “小季都跟我说了，你没事的时候就开车去酒吧街，有事就叫他去，”林染仰起好看的脖颈引诱，“连我每周哪两天去唱歌，哪两天在学校上课你都一清二楚。”

        说完，自己还要总结一句：“你舍不得我。”

        陈耀：“知道了然后呢？”

        林染：“我好感动。”

        陈耀：“没了？”

        林染：“我可以以身相许。”

        陈耀还是不太满意：“就只是这样？”

        “那条街，我以后不会再去了，”林染忽然眼眶有点湿，拖着慵懒的尾调说话磨人神经，“救场也不会去，除非你松口。”

        “不，你松口也不去了。”林染补充。

        陈耀太阳穴发涨，呼吸受阻，身体也跟着僵硬了。

        他以为林染会跟他撒娇耍赖，或者哄骗着他“打商量”，他以为林染总是想要继续唱下去的，也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

        大不了就不管了，宠他一辈子又怎么样。

        但没想到，林染会直接甩给他一个结果。

        “那如果我加班，”陈耀问，“你睡不着怎么办。”

        林染舔了舔嘴唇，不断加速的心跳快要把胸腔震裂，陈耀搬回来住有一个月了，可几乎没碰过他。

        他不知道陈耀是怎么忍的，只知道自己是忍不了了。

        “你知道吗？”林染把衣服脱掉一半，露出光洁的肩膀，重新跳到陈耀身上，用非常诱惑的姿势轻吻他双唇，“比起去唱歌和抱着你，做爱是最有效的安眠方式。”

        陈耀：“……”

        “所以你给我做舒服了，”林染又去舔陈耀敏感的耳根，“我自然就睡得着了。”

        陈耀受欲望驱使，抱着人往浴室走。

        他其实特想问问怀里的人，到底怎么想的，打不打算复婚，是对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可林染红扑扑的面容以及带着香辣酒气的主动而热烈的吻勾得他方寸大乱，险些走不稳路。

        进了浴室，来不及清洗自己，陈耀便把人扔进浴池，一边放水，一边找来东西，一边脱干净自己跳进去。

        月色很美，情话很腻，人很香甜。

        而他，不打算做个人了。

        ……

        最后林染被陈耀抱回床上时，就已经昏睡过去了。

        但陈耀却不怎么睡得着。

        在琢磨着……复婚。

        林染喜欢浪漫，离婚又是他提的，所以要复婚的话，他一定得好好计划计划。

        或者把陈扬和若雨都加进来一块准备。

        但除了单膝跪地，陈耀一时还想不出什么太特别的惊喜。

        想着想着最后就睡着了，希望能在梦里找找灵感。

        结果他梦到了好多求婚但不成功的场景，醒来的时候惊出了一身汗。

        梦境太逼真，陈耀不安地粗喘起来，等林染睁开眼睛，便急不可耐地问：“宝宝，咱们把婚复了吧。”

        林染像听到什么笑话：“这样不挺好的，复婚干嘛。”

        果然……

        陈耀猜的没错，梦境都是现实的写照。

        林染，不想跟他彼此绑定，只想跟他搞激情，寻找心跳与刺激。

        林染也应该真的有睡眠障碍，没有想要骗他回来，因为可能他回不回来，对对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你……不想复婚吗？”陈耀问。

        林染反问他：“你想吗？”

        “想。”陈耀没有任何犹豫地说，瞬间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如果你想再被求次婚，我可以去准备，但是你得让我心里有点底。”

        林染把手机拿过来，心不在焉地明知故问：“什么底？”

        “你会答应我。”陈耀说，“你可以嫌我求的不好，让我多求几次，就跟当初我们结婚一样，但你最后得答应我。”

        林染把手机放下了，叹了口气去掐陈耀肉不多的脸颊：“陈耀。”

        离婚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称呼陈耀的全名，严肃地跟他剖白：“从小，我爸妈就总吵架，后来去了姑姑家，姑姑和姑父也三天两头地吵，虽然常把离婚挂在嘴边，可到现在都没离。”

        “所以我时常难过，不仅是因为我很小就失去了他们，还因为他们不爱我，也不恩爱。”

        陈耀沉默地听，呼吸和胸膛不规律地起伏着。

        “我恐婚，陈耀。”林染收回了手，认真道，“所以当初你求婚我会那么久才答应，但我爱你，结了婚，就没打算离。”

        “也没想过你会拿婚姻做威胁，更没想到，你会真的提出来。”

        ……

        林染弯起手指刮陈耀的喉结，那里曾在昨晚给过他极致的美妙。

        同时，他轻描淡写地说：“所以你一提我就同意了。”

        林染的话如同往陈耀心口下刀子，一字一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当初他求婚求了3次才成功，还以为林染只是故意折腾他，想享受被求婚的浪漫，从来就没往“恐婚”上想过。

        他也知道林染有不美好的童年，问过几次，林染都只言片语带过，不愿意回忆，不愿意细说。

        所以久而久之，陈耀就以为那个爱对他笑，恣意张狂的少年是无所谓过去，也没什么心事的。

        他真是大错特错。

        但陈耀觉得自己都活该。

        这一段时间以来林染的主动他看在眼里美在心里，今天提出复婚还以为胜券在握……

        搞了半天，这些都只是暴风雨前夕的平静。

        林染，终于开始屠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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