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又救你一命

　　过了不多时，南姝的头顶上垂下了一根绳子。

　　她满心觉得不可思议，在这样的地方，战宸哪里搞的到绳子？

　　随后，战宸也跟着跳了下来。

　　南姝想问他绳子的事，可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了。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秘密，他若是想说会主动对自己说的。

　　“怎么样，等急了吧。来我背你上去。”说完背对着南姝蹲了下来。

　　南姝咬了咬唇，顺从的趴在了战宸的背上。男人宽阔的肩膀此时显得异常的可靠，让她心里竟头一次生出了安全感。

　　感觉到背后的人散发出的静谧的气氛，战宸无声的笑了起来。

　　这处悬崖是他此生最痛恨的地方，在这周围他损失了曾经最好的部下，最可靠的朋友。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株草，都在提醒着他当年的那场惨烈的战斗。

　　每每经过这片森林，他都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铁剑被狼王咬碎的时候，他确实已经到了，南姝被袭击的场景又让他想到了曾经的过往，以至于失神了许久，待回神时已经千钧一发。

　　他心里后怕，还好出手及时，不然这片森林将成为他永远的噩梦。

　　女人靠在自己身上，传递过来的安心他感受到了。

　　也许以后这里不会再成为自己的禁忌之地。

　　“抓稳了。”

　　战宸伸手拉了拉绳子，对着身后的南姝嘱咐后，顺着绳子打算一鼓作气的攀升到悬崖。

　　半空中战宸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南姝有些惊慌的问。

　　“没什么，就是你太重了，我有些背不动，休息一下。”

　　战宸口气轻松的说。

　　他的脚在刚才的那一下用力中踢到了山上的一块尖锐的碎石，割破了脚掌。他已经能感觉到脚底变的湿漉漉的。

　　“你没关系吧，我怎么觉得你呼吸急促了一下。”

　　南姝皱着眉头有些担心。

　　“你再抱紧一些，本少就有力气了。”

　　“我直接把你勒死怎么样，够紧吗？”

　　“娘子的心可真是狠，谋杀亲夫这种事都能想的出。”

　　“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懒得和你贫。”

　　战宸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只脚着力，忍着痛再次冲了上去。

　　二人一落地，登时瘫倒在地。

　　“战宸，谢谢你。”精神放松下来的南姝，只来得及说这一句，便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战宸抱着已经脱力的南姝一瘸一拐的回到水月宫，半夏见了伤痕累累的南姝吓坏了，赶紧着人去找大夫为她诊治。

　　阮四娘感受到南姝虚弱的灵力后，从议事厅赶紧往回赶，及时出现在她的房门口，她心急火燎的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南姝出门猎杀妖狼，是她下了狠心才做出的决定。如今战宸和她一同回来，却见她气息微弱，阮四娘死死的抓着门框，内心迟疑着有些不敢进门。

　　战宸知道她在门口，全程没有说话，直到将南姝安置好，头也未回的冷漠的说“你早晚会害死她。”

　　随后寸步不离的守着还在昏迷中的南姝。

　　他的话如一击重锤无声的击打在阮四娘的胸口，血全部冲到头顶，她却向后退了一步，默默的离开南姝的房间。

　　她果真做错了么？

　　一身黑袍的楼霄独自前来，寻了好久，才发现阮四娘一个人抱头躺在南姝房间的屋顶上，身边有几只小鸟在跳来跳去，看样子已经一动不动的有一段时间了。看着怔愣的阮四娘他觉得有些好笑。他只以为这女人是铁打的，如今居然也会流露出这种迷茫的表情。

　　他一撩袍角屈膝盘坐在她身边，与她并排，冷静开口

　　“我知道你也是为那个小丫头好，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从习武到现在经历了多少年，中间又经历过多少次九死一生。”

　　阮四娘没有动，还是躺在那里，不过眼珠子转了转。

　　“别的不说，就你手上的疤，恐怕也是几乎废了一只手留下的吧。南姝今日好多了，只是脱力虚弱，并无其他。”

　　“实战成长的最快，可是你心里也清楚实战受伤最多。而且我看南姝为人敦厚，虽然有些精怪，但是和你完全不同，她的能力已经可以猎杀妖狼了，今日失败，多半恐怕是于心不忍。如此，实战更是吃亏。”

　　“可是不能让小姝就这样下去。”

　　阮四娘闷闷的说。

　　楼霄明白，她这话里含了两层意思，不能让南姝这样继续软弱下去，也不能让南姝吃她自己吃过的苦。

　　“我记得我受过的每一刀的痛。”

　　楼霄歪了头看了她一眼，她眼神中满是仇恨。

　　他没有说话，等她开口。

　　“虽然被封印了很多记忆，但是我也有几千岁了，我仍然记得最开始的记忆。冥界最开始不是这样的，有自己的暗卫组织。哼，与其说是暗卫不如说是杀手组织。我像小姝这么大的时候便在那里了。每天都是一身的伤，每天都会死人，每天都拼劲全力不让自己死。”

　　说到这里，阮四娘不再继续。楼霄不敢看她，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摸摸她的头。他在妖界虽然境遇也很艰难，但至少不用每天都面对死亡。

　　难怪她现在是这样的一个性格，因为在她的世界原没有灰色地带，只有黑和白，只有生和死。

　　对于一个每日挣扎在生死之间的人，你又能要求她什么呢？

　　“你大可不必如此。想变强也不是只有体术一条路。我看南姝的灵力十分充沛，不如你让她试试法术。她在妖界待了那么多年，耳濡目染，应该对法术妖术这种攻击更为熟悉。”

　　阮四娘猛的坐起身，惊得远处的鸟纷纷飞走

　　“你说的对，她不需要去前线，不需要硬修体术。只要法术高强，一样可以自保，一样可以居高临下。”

　　眼神中又恢复了往日的灵光，阮四娘伸手拍了拍楼霄的膝头“你也不是总是作壁上观的嘛。老狐狸也有动脑子的时候，这种优良作风继续保持。”

　　楼霄只觉得她碰过的地方有些发烫，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反感。

　　“对了，让你保管的幽冥玄冰呢？”

　　“在察查司。”

　　“我有个想法，你帮我参谋参谋。”阮四娘说着坐到了楼霄的对面，托着腮直视着他的双眼，认真的说到。

　　楼霄此时看着她，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那日在映绮谷永恒结界里的一幕。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略过她的嘴唇，脖子，向下。

　　他猛然间觉得整个人都热的不行，心跳加快，可是阮四娘还在对面，嘴唇一开一合的在说些什么。

　　楼霄忽然凑近阮四娘，伸出两指按在她在嘴唇上。

　　世界突然安静了，指尖处传来阮四娘嘴唇温热的触感，眼睛里倒影着她姣好的面容。耳边是自己咚咚作响如打鼓一般的心跳声。

　　他终于确定了，自己为何遇见她总是会心跳加快，总是会违背原则多管闲事，总是想来这水月宫。

　　女子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样，却没有出手攻击，而是静静的等他自己收回。

　　楼霄看着有些呆愣的阮四娘，微微笑了笑，缓缓收回手指，醇厚的声音从嘴边溢出

　　“阿阮，你再说一遍，我刚刚跑神了。”

　　阿阮？这算什么名字。

　　阮四娘蹙了蹙眉，她觉得楼霄有点古怪，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可她不明白。

　　“我说，你把幽冥玄冰拿来，然后用你的崩坏之力将她的筋脉打松，我再用我的吞噬之力裹着玄冰注入她的体内，把你的神力吞噬后，重塑她的筋骨。”

　　楼霄这次总算听清她的话“玄冰如何能裹住，再说这样的风险也太大了。”

　　“我去找厉行深，让他把冥火借我用用，把玄冰融成气，不就行了。这样做虽然风险大，总好过日日担惊受怕。”

　　“变成气确实可以。你还是先问问南姝吧，这种大事，你不该替她做决定的。”

　　“我自然会先问她，现在是在问你肯不肯来帮我。”

　　楼霄看着毫不知情的阮四娘，宠溺一笑道“只要阿阮需要，我有什么不肯。”

　　阮四娘盯着楼霄，左看右看，终于还是说出心里所想

　　“楼霄，你有点怪。”

　　“是吗，阿阮觉得我哪里怪。”楼霄殷切的看着她。

　　阮四娘仰着头看着天，认真思索。

　　“难道锦盈找你逼婚了？你现在的感觉和战宸、小姝两个有点像。”

　　她就不能猜的再靠谱一点吗。

　　“关锦盈什么事！”“我得赶紧下去，小姝醒了。”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楼霄的质问淹没在阮四娘的告别中，没有激起一点点的浪花。

　　床榻上的南姝幽幽转醒，睁眼便看见一脸担忧的战宸守在自己床边。

　　“你醒了，来喝点水。”战宸赶忙将早已准备好的水拿了过来，扶起南姝喝下。不等南姝开口问，他便自顾自的说起来“大夫来看过了，说你没有什么大碍，身上也没有别的伤口，只是太累精神太紧张，有些脱力了。叮嘱你最近要静养。一会儿我着人回天界的府邸取点丹药给你，用不了几天你就会恢复的。”

　　见南姝喝完了水，他又主动接了过来，一回身为她掖了掖被角。

　　看着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为自己端茶递水，南姝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战宸，多谢你，今日你又救我一命。”

　　原本还一脸正色的战宸听她说完，将手一抱，往椅背上一靠，恢复了懒散少爷的样子。

　　“是啊，本少救了你这么多次，你就该以身相许。”

　　“我……”南姝咬咬牙还是把话说完“可我付出这么多，并不是为了以身相许。”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一个低着头，一个盯着她。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阮四娘和楼霄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南姝觉得这两个人来的太及时了，再晚一点点，她都觉得自己面对战宸要坚持不下去了。

　　“小姝，你觉得怎么样。”

　　阮四娘快步上前，坐在床边，拉起她的一只手试探了一下脉搏。

　　“四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完了，练了这么久自己还是个废物。

　　“妖狼是什么段位，你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她这就是强人所难。”战宸在一边冷声打断。

　　阮四娘没有理会战宸的冷嘲热讽，继续道

　　“没事就好。是我太心急了，不该让你独自去做这样的事。”

　　阮四娘自责道。

　　南姝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她总是这样，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她早就知道，黑月楼的部下们若是训练她这样久的时间，早就被派出独自执行任务了。

　　“小姝，我问你，你可敢杀人？”

　　南姝不知为什么阮四娘忽然问自己这不着边的问题。她听到杀人二字，锦被里的手，抖了一下。

　　“我敢。可是我想不出为何要杀人。”

　　“小姝，既然如此，便借着今日我把话说的明白些。此前我教你的一直都是杀人的本事，因为我从来都不相信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那一套说辞。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杀人的本事才是自保最好的手段。”

　　“可是近身作战需要付出的太多，以你的性子，让你手拿刀刃与人对面厮杀，无论你手段多高强恐怕最后死的还是你。所以，我打算让你修习法术。”

　　南姝点头。阮四娘说的对，她心里并不认同杀人这件事，所以对战中自己的性子很吃亏。如果修习法术，那就不必近身搏杀，可以提前打断对方的攻击。

　　她心头一喜，便要开口问阮四娘打算让自己修哪门功法。

　　“你别开心的太早，所有的法术都需要长时间的积累，没有一蹴而就的捷径，以你现在的状况就是再修习上百年，玄黄仲禾也别想出头。而且……”

　　阮四娘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战宸，继续道“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玄黄仲禾究竟是什么意思。”

　　南姝和战宸听她如此一说，都皱了皱眉，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玄为天，黄为地，玄黄即为天地之意。”

　　“这个我明白，那仲禾呢？”南姝开口询问。

　　“你们所知道的仲禾，是伯仲之仲，禾苗之禾。而实际上是众人之众，合拢之合。”

　　“仲禾，众合。”战宸念叨一遍之后，震惊道“众合地狱！”

　　“不错，玄黄仲禾的意思就是天地三界之间的一场地狱之争。所以尽管规定是点到为止，而了解的人都知道，这场比试生死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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