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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6章 尽孝 | 发怒的蒋悦悦


  蒋知州这话一出口,宁香便知这毒是从何处而来的了,只不过从未见过蒋知州身边有过这样的人才,能配出比师父的方子还好的药。

  宁香只觉得身处一团迷雾之中,看不清这局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听蒋知州细细的交代完,宁香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回到蒋悦悦处,又发觉蒋悦悦中毒不轻,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给她解毒还是如何,便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蒋悦悦的脸上带着憨笑,似乎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嘴里嘟嘟囔囔的,依然“萧郎,萧郎”的喊着。

  “也不知他哪里好,竟让你这般迷恋他。”宁香实在是想不通,蒋悦悦为何会对萧乾如此执着,难道是随了她母亲的性子不成?

  宁香正坐在床边发呆,就听见小石子敲击窗框的声音,便起身过去观瞧,却发现外头树上隐匿着一个欧阳少谦的暗卫。

  宁香佯装出去透气,不经意间走到了那边树下,那暗卫见宁香过来,随即小声的传音入耳。

  “沛嬷嬷被蒋知州的人关起来了,主子让我告诉您一声,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人救出来。”

  “蒋知州关了沛嬷嬷?”宁香皱起眉,“是发现了大夫人与萧王的事情吗?”

  “暂且不知。”暗卫思索了一番,又答道,“大夫人那一向有萧王的人在,我们很难寻机会凑过去,因此大夫人临死前发生了什么,我们是不知道的。只知道萧王有去过大夫人处。”

  “听不到蒋夫人那的风声,为什么不听守在那的其他人的风声呢。”

  宁香一句话便点拨了那暗卫。

  “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去偷听另一波偷听的人的话?”

  “怎么能叫偷听呢?”欧阳少谦不知何时落在了暗卫旁边,“我娘说了,这叫暗中观察。”

  见主子突然和自己一同蹲在了树枝上,那暗卫一时激动差一点翻了下去。

  宁香知道欧阳少谦这就是故意的,别看这人表面上正经,其实玩心重的很,要不然也不可能讨李应中的喜欢。

  “你也就欺负欺负他们了。”宁香对欧阳少谦的举动嗤之以鼻。转身回屋的时候还重重的拍上了门。

  欧阳少谦的脸色顿时变黑了,小丫头竟然为了暗卫跟他闹脾气。再转头看向一旁的暗卫,欧阳少谦只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主子,香儿姑娘说...”暗卫抬眼看到欧阳少谦的脸色,该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还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

  “她说什么你们做什么便是,我都得听她的。”

  欧阳少谦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暗卫哭笑不得的抓了抓头发:“我又不抢人,不至于这么防备我吧...”

  宁香回到屋子里,抬手一枚药丸就戳进了蒋悦悦的嘴里。

  这解药在蒋悦悦身上起效要慢一些,毕竟蒋悦悦不知不觉已经中毒很深了。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蒋悦悦才悠悠转醒,只觉得唇齿间清香弥漫。

  而宁香早就备好了茶等在一边,蒋悦悦见状也伸出手去,从宁香手中接过了茶碗,仰起头一饮而尽。

  “还是你最合我心意。”蒋悦悦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道,“若是你能在我身边一辈子,或许也不错。”

  许是蒋夫人死后,蒋悦悦觉得自己再无依靠了,此刻看着宁香就愈发亲切起来。

  宁香没有答话,因不知蒋悦悦是出于什么心态来问,宁香也不敢贸然去接。

  “走吧,我们该去母亲那看看。”蒋悦悦有些头痛,忽然回忆起自己似乎在蒋夫人离世后,一直没去过她的院子,也没尽过一个女儿该尽的孝道。

  宁香对蒋悦悦醒来后的反应有些哑然,难不成是药效太好了,能让蒋悦悦变聪明?

  许是睡得久了,蒋悦悦只觉得清爽了不少,似乎之前消耗的精力都补了回来。她是以为睡眠起了不小的作用,其实是宁香的药给她稳固了心神,才让她觉得轻松。

  身体轻盈,蒋悦悦的步伐都轻快了起来,走在路上竟然颇有几分浑然天成的爽利,其实这气质与她的长相才相符,竟是引得见到她的下人们都驻足揉了揉眼睛,还以为看错了人物。

  蒋悦悦本来以为母亲的灵堂会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可到了蒋夫人处,却见满目的萧条,只有铃儿一人跪在那,膝下垫了一个薄薄的蒲团,自己剪了厚厚的纸钱,丢到面前的火盆里来烧。

  “怎么只有你一个?”蒋悦悦十分不满,这灵堂布置的连个下人的场子都不如,怎像是一个当家夫人的葬礼该有的场面?

  铃儿没想到蒋悦悦还能过来瞧一眼,十分震惊,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就看着蒋悦悦,愣在了原地。

  宁香悄悄的伸出手来,在蒋悦悦身后挥了挥,铃儿这才忙给蒋悦悦磕了个头请安。

  “回大小姐的话,沛嬷嬷不知犯了什么错被老爷发落了,碧儿喝了虎狼之药,跟着她的孩儿一道儿去了。”

  “碧儿死了?”蒋悦悦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事儿,当日她正难受,且挨了打,场景又一度混乱,她听得不真切,忘记了也正常。

  环顾四周,蒋悦悦也发现蒋砚并没有在此处,一时间也恼火了。自己是因为身子不舒服才没来,那蒋砚呢?

  “砚哥儿呢?”蒋悦悦冷着声音问。

  铃儿思索了一番,觉得事有蹊跷,便没说话,只摇了摇头作不知。

  蒋悦悦略微想了想,便知道这弟弟又犯了蠢,一甩衣裙便怒气冲冲的往蒋砚那去。

  蒋悦悦怒气冲冲的踹开门进房中去。

  宁香本是想拦着蒋悦悦,不想让她就这么闯进亲弟弟的房间的,可谁知蒋悦悦实在是气急了,竟然借着宁香拽着她的劲儿抬腿直接踹开了房门。

  果不其然,蒋砚正瘫坐在自己房中,怀中还抱着一个白瓷坛子,念念有词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还要脸不要?!”

  蒋悦悦一把夺过蒋砚怀中的坛子,看都不用看便知道里面装着的是碧儿的骨灰。

  “你还给我!”

  蒋砚见心爱的“人”被抢走,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都冒着火,劈手就要打在蒋悦悦身上。

  可二人毕竟差了年岁,蒋悦悦长得也更高些,躲开了蒋砚劈过来的手不说,还推了他一把,见他跌坐在地上还不算完,就只见蒋悦悦高高举起了那骨灰坛子,双臂一抛就将那坛子丢到了院中。

  那骨灰坛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弯弧,随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只听“啪”的一声,坛子四分五裂,里头灰色的骨粉随着风洋洋洒洒吹了出去。

  “你!!”蒋砚见状顾不得跟蒋悦悦理论,忙奔出去想将撒在地上的骨灰归拢到一处,可毕竟混了泥土,眼前这团东西越看越不成样子。

  没烧尽的几节骨头还掺杂在其中,看上去悲惨极了。

  蒋悦悦拍了拍手,实在是觉得拿这东西脏了自己的手。

  蒋砚被她拍手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转头发现刚摔了别人骨灰的人正云淡风轻的站在那,还一脸嫌弃,只觉得整个人就像是个炮仗被点燃了,火气顿时涌上头顶。

  “你这是做什么?!”蒋砚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对蒋悦悦怒吼,可除了怒吼,他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蒋悦悦被他的声音喊得心烦极了,捂着耳朵也吼了回去:“母亲的灵前你不跪!在这抱着个贱婢的骨灰哭!你要脸不要?!”

  “你又要脸了吗?!”蒋砚十分珍惜的用外袍包裹住了从地上拾起来的骨灰与坛子碎片,站起身来,“你同世子苟合的时候,可没见你要脸过!”

  “你说什么?!”

  蒋悦悦怒极,又要冲过去大打出手,宁香见状连忙环住了她的腰身,生怕她捅出什么篓子来。

  可外头的人早就听到了这姐弟二人的争吵,对二人说的事情十分惊讶,又不敢不去禀报蒋知州。

  不多时这院子便被围的水泄不通。

  蒋悦悦也知道自己是让一时的怒火冲昏了头脑,让蒋砚说出这番话来,此时只能坐在屋里的凳子上消气。

  可蒋砚正是犯拧的年纪,见蒋悦悦不说话了还以为她是哑口无言,竟然就张口接着叫骂。

  “你说她是贱婢,你又何尝不是!也不知你在萧王府门口哭求做妾也要嫁给世子爷的样子旁人看了作何感想。”

  蒋砚说完这句,宁香的心里顿时浮现出两个字儿来——“坏了”。

  果然,蒋悦悦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蒋砚的鼻子却说不出话来。

  恰好此时蒋知州也听了下人的禀报,赶了过来。

  “你们这是在闹什么?”

  见儿子一身脏污不知用外袍包着什么站在院子里,而女儿在屋内用手指着儿子说不出话来,蒋知州只觉得整个人的脾气都上来了。

  “看看你们这成何体统!”

  “父亲!是她先招惹我的!”

  蒋砚低着头,却暗暗瞪了蒋悦悦一眼。

  蒋悦悦气的说不出话,也不好跟蒋知州说方才蒋砚说了什么,便又坐了下去,捂着脸扭着身子躲在宁香的怀中哭了起来。

  蒋知州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砚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回父亲的话,姐姐刚才进来,二话不说,摔了碧儿的骨灰。”蒋砚可怜兮兮的抱着那一团,低着头十分委屈道。

  “碧儿的骨灰?”蒋知州是知道碧儿死了的,只是没想到竟会将其挫骨扬灰了,可见蒋夫人是对她深恶痛绝了。

  多可笑,为了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么。

  蒋知州只觉得这女人真蠢,丝毫不见当初嫁给他时的精明,也难怪被自己骗了这么多年还不知情。

  只不过两个孩子还不知道真相,此刻说不说的,也没用处了。且蒋悦悦已经没什么大用了,让砚儿撒撒气也是好的,省的憋坏了。

  蒋知州尽可能的露出慈父的表情来:“悦儿,砚儿就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也要看在他还小的份上,原谅他。且你该好好教他的。”

  “父亲?”蒋悦悦没想到蒋知州连事情的原委都不问,直接就选择了袒护蒋砚,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了蒋知州一眼,却发觉后者脸上表情慈祥,却莫名的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就是的,姐姐也没个姐姐的样子。”

  蒋砚见蒋知州维护他,心里痛快极了,愈发的想气蒋悦悦。

  而蒋悦悦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也不再做出伤心的姿态来,带着宁香默默地离开了。

  蒋知州悠悠的目光一直看着蒋悦悦,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这药怎么不见效果呢?”

  “父亲说什么呢?”蒋砚听到蒋知州嘟嘟囔囔的,也不知说的是什么。

  蒋知州发觉自己下意识的说出口了,忙打了个岔:“你且再寻个好些的坛子吧,府里会给你支取银两的。你且放心,必然不会委屈了你的心爱之人。”

  “谢谢父亲!”

  蒋砚没想到最理解自己的,不是他一向亲近的蒋夫人,而是对子女寡言的蒋知州,瞬间感动的痛哭流涕,把方才问的话都丢在了脑后,欢天喜地的就吩咐下人备车,急着出去找描金的骨灰坛了。

  蒋悦悦倒是没带着宁香回自己的住处去,而是又回到了蒋夫人的灵堂。

  听着风声萧瑟,蒋悦悦只觉得满心的悲凉。

  许是察觉到自己一直没看透母亲的做法,蒋悦悦此刻内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愧疚来,竟然也没用蒲团,直接跪在了冰冷的石砖地面上。

  膝盖上的疼痛来的明显,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母亲临死之前被自己的所作所为刺激得百般难忍一样。

  宁香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蒋悦悦身上的气息慢慢发生着变化,就像是前世临死前看到的那个人一般,蒋悦悦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杀气。

  重生一世变化的太多,宁香几乎都忘了自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只有在蒋悦悦发生变化的此时,宁香才又回忆起许久不曾记起的场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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