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夺舍

　　大荒的夜很凉，身处其中，就像待在冰水里一般。大荒的星空很美，群星璀璨，浩渺无垠，像万千灯火。

　　昊凡坐在篝火旁，看着手里的巴掌大的墓志，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村里的老人曾说，这种从墓里带出来的物件，经年累月受墓中污秽之气浸染，常常会带着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出来。

　　他不由得感觉后背凉嗖嗖地，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黑暗里注视着他，心里瘆得慌。

　　墓志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历经数千年而不朽。

　　上面刻着笔走龙蛇的古老文字，至少昊凡不认得。

　　不过他大抵猜得出是介绍墓主人生平事迹或者歌功颂德的。

　　虽然大有对死者不敬之嫌，但既然能够成为一代皇主的墓志，想来材质差不多哪里去。

　　昊凡这般思量着，反而觉得这墓志还是留着为好。万一是什么珍贵材料制成，怎么说都不会是赔本的买卖。

　　他用手轻轻地在墓志的字痕间滑动着，内心陷入了沉思。

　　他在大荒之中行走了许久，除了遇见丹辰子和清风道人这两个盗墓贼，便再没遇见其他人。

　　《大荒志》曾云:绵延大荒地处沧州南荒，西至南荒琼崖，东临神州西岭，方圆百万里。

　　按照他目前的脚程，恐怕要走上数十年才可能走出大荒。

　　“数十年……”

　　昊凡心里一阵苦笑，数十年后，他恐怕早已埋骨大荒。即使侥幸不死，亦早已垂垂老矣，又谈什么修行呢。

　　他的心莫名有些迷茫，不知前路漫漫路在何方。

　　他渴望力量，渴望早日找到那个男人，打败他，解救村里人，与阿娘重逢。

　　这种渴望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里，支持着他前行，同时又让他莫名的有些焦躁。

　　就在昊凡心潮澎湃之际，他没有察觉到，他手中的青色墓志右下角处，有一块灰黑的斑驳血斑。

　　此刻灰黑血斑正在复苏，散发出点点妖异的红光。

　　“嗯？”

　　昊凡觉察到手中的墓志莫名有些发烫，他不由得低头去看。

　　咻！

　　突然，那块血斑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就从昊凡的眉间钻入到他的识海之中。

　　“你渴望力量吗？”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这声音听上去莫名的熟悉。

　　“谁？”昊凡的意识不禁在识海问道，同时心中骇然，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难道他在和自己对话？匪夷所思！

　　“你想和你的阿娘重逢么？”这个声音又响起。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昊凡大声问道。

　　“我就是你啊，我是你心底最真实的你。”这个声音带着一丝缥缈。

　　“我自己？”昊凡一脸惊讶的道。

　　“对，我就是你，一个比此时的你更强大的你。可以帮你去拯救阿娘的你。”

　　“拯救阿娘？真的吗。”昊凡一脸希翼。

　　“当然！”

　　“那你告诉我怎么做才能拯救阿娘？”昊凡有些心动地问道，为了能够救阿娘，他什么都可以做。

　　“很简单，只需要你睡一觉，把身体交给我，就可以了”

　　“把身体交给你？”

　　“对，把身体讲给我，我会它去完成你的使命。这样你就不用再背负彷徨，再背负悲伤，你将屹立在大道之上。”

　　这个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似乎在竭力压制着什么。

　　“辉煌……大道之上”昊凡喃喃自语道，他的眼神渐渐明亮。

　　“把身体交给你，把身体交给你，那么我就不用悲伤。”

　　“对，就是这样，放开心神，不要抵抗，你很累，你需要睡一睡，把身体交给我吧。”这个声音越发的急促，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睡一睡，睡一睡……”昊凡仿佛魔愣一般，喃喃道。

　　就在这个声音以为他得逞之际。

　　昊凡眼中精光一闪，口中暴喝：“我睡你大爷，你是谁，快说！竟然想忽悠本小爷，你不看看小爷是谁，我是大荒之子，懂吗？”

　　“你，小鬼，哼，你竟然没有上当，你是怎么发现的？”这个声音再次响起，但不再是昊凡的声音，而是一个苍老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声音。

　　“怎么发现的？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我，但却在一开始说解救你阿娘。哪怕你后面掩饰的再好，但我已然知道你不是我！”昊凡大喝道。

　　“呵，原来如此。小鬼，我本想让你死的舒服些，但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不客气。夺舍！”苍老的声音喝道。

　　接着昊凡的识海里一道血光亮起。

　　“痛！”他的意识不由得大叫着。

　　脑袋里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识海里不断地啃食着他的意识。在血光的照耀下，他的意识如冰雪一般不断地融化。

　　昊凡感觉到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困意袭上心头，他莫名的想睡。

　　“不可以！我不能睡，一定不能睡。”昊凡的意识悚然一惊，大吼道。

　　他知道，要是现在睡着，那么他就永远无法再醒来！

　　“你以为你可以反抗得了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来吧，不要再反抗，让我成为你，成为一个全新的你！”

　　那个声音说完，顿时血光大盛。

　　“啊！”昊凡发出痛苦的大叫。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的意识疯狂地在识海里咆哮着，咆哮着。

　　啊！！！

　　就在这时，在昊凡的识海深处，一片混沌之地，一个小湖坐落其中，湖水晶莹剔透。

　　本来湖面是平静的，但仿佛感受到了昊凡意识地牵引，整个湖水突然倒灌，化作一道大河，向着血光所在的识海区域奔腾。

　　“哈哈，我终于要成功了。哈哈哈哈。啊，这是什么！为什么会蕴含这么大的念力。啊！”

　　突然，血斑在昊凡的识海里惊恐的苍老声音。

　　只见昊凡识海里，大河奔腾，晶莹的水不断地滋润着昊凡的意识，同时瓦解着血光。

　　一点一点，不断地瓦解着。

　　“啊，我不！想我慕容华，一缕魂念，附于神碑。等待六千年才等到今日啊，我要匡复羽化王朝，我要踏入神道领域，我要屹立大道之上。啊，不要！”

　　原来这血斑竟然是羽化王朝最后一任皇主慕容华！

　　大河依旧在昊凡的识海里奔腾着，在大河的席卷下，慕容华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血斑彻底泯灭在昊凡的识海之中。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血光消失了，河水也消失了，昊凡的识海重新恢复了宁静，他的意识在回归，他的生机在觉醒。

　　突然，昊凡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憨憨，正在焦急的对着他汪汪汪叫着。

　　“别叫了，蠢狗，刚才差点被你害死。下次再敢叼什么破玩意回来，就把你做成红烧狗肉。”

　　昊凡轻轻地抱起憨憨，用力的抱在怀里，口中却说不上一句好话。

　　“重获新生的感觉真好。”昊凡心中喃喃道。

　　虽然他不清楚，在他的识海里，怎么会有一道晶莹的河水，在最后关头救了他。但是目前也只能够把这个疑惑藏在心里，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道灵经……”他喃喃道。

　　这是羽皇慕容华魂念泯灭之际，唯有残留在他识海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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