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毕业晚会

　　从进入广播站的那一天开始，整整三年，荀欢的生活，都被填得满满的。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写稿，校稿，读稿。主持。

　　考试，刷题，课后服务。

　　每一天都是忙得连轴转，其实，也可以不这么忙的，但是，人一旦确定了做什么事的时候，根本就停不下来。而且，这里也有许多非常优秀的同学，大家你追我赶的，非常的有竟争力。个个都生怕落后于别人。

　　在这三年里，曾经的同桌高小燃不但跟他的邻居成为了好朋友，而且，也把学习成绩提了上来，她的妈妈因为高小燃的几封措词犀利的信，把她从一个焦躁的主妇变成了一个会思考，懂得交流的好女人。

　　同一个宿舍里的几个女孩子，因为都表现得很出色，全部得到了直升的指标。

　　王小勤和欧阳雨，也一样成为了直升生。

　　因为成为了直升生，大家不但要在学校上完初中的课程，还要跑去本部开始上高中的课程，全校有二十多个直升生吧，大家晚上一起坐车去，一起坐车回来。

　　有时候，忙得连饭都没有时间吃。

　　王妍说：初中都这样忙了，那么高中会不会没有时间上厕所？

　　夏娟反驳说：你看看人家宁馨，总比你忙吧，可人家从来就没有说过忙字。你知道人家怎么活的吗？

　　怎么活的？

　　人家连在坐地铁的时候，都精确地计算出，哪一节车厢进去或者出来，可以多节省几秒种。

　　你怎么知道？她坐地铁你还跟着呀？唐智慧表示不服。

　　怎么没有跟着，那一次全宿舍出动，陪荀欢练胆子，我就是跟她坐的同一趟地铁。

　　你们坐同一趟地铁，一起去的？

　　是呀，然后，她就带我立在最靠近电梯的门口，告诉我说：这个位置比其他位置上落电梯要节省好几十秒钟。

　　我的天呀。全部的人都赞叹。

　　就是因为这一次的经历，我才开始发奋读书。

　　为什么呢？

　　你看看哈，人家颜值那么好，家世那么好，都那么拼了命地在追求自己的梦想，我有什么理由活成不一个炮灰呢。

　　这一句话，让唐智慧突然倒在床上，用枕头把脸摭起来。

　　其实，算起来，在整个宿舍，不论是成绩还是身材，唐智慧都要次点。她的爸爸妈妈特别疼她，每到周末都会给她做很多好吃的，而且，周末返校时，也是大包小包地给她塞上，生怕她在学校吃不饱似的。所以，几年下来，天天嚷着要减肥的唐智慧，却一直没有实现她的愿望，而是越来越肥了。幸好长得高，不然的话，一坨肉丸子，真的是辣眼睛呀。

　　学校准备在期末的时候，弄一个大型的联欢晚会，到时不但有学生，老师，还有家长也会参加。王妍突然插嘴说。

　　这个事情，荀欢早就知道了，校团支部书记她们的心理老师，三天前就跟她们招待过了，这一期的节目，要做得很出彩，并叮嘱她们，一定要多花点时间，找资料，做原创都行，只要把晚会弄得绘声绘色的就行。

　　忙忙忙，我真的不是假装很忙。也没时间同你演戏！这是荀欢这段时间的口头禅。

　　我真的想把时间分开做两份来花。荀欢向王丁诉苦。

　　我又何尝不是，王丁更直接地说：我很清婪我的未来，我现在都十三四岁了，再不出成绩的话，恐怕就要慢慢被淘汰了。

　　还要怎么出成绩？你不是已经打遍全国无敌手了吗？

　　这算什么，只是全国而已，那么全世界呢？

　　你要参加奥运会吗?

　　那倒不是，品势现在在奥运会还没有比赛，只有竞技才有。

　　那你要怎么出成绩？

　　快了，这个世锦赛如果能够出成绩的话，就非常不错。

　　世锦赛？

　　是的，马上就要世锦赛了。

　　那你们不是很辛苦地在训练？

　　是呀，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参加世锦赛的。

　　是几个人参加呀？

　　还没有最后定。肯定是打得最好，配合得最默契的人才有资格参加世锦赛。这可是国家的大荣誉，每一个人都可了劲地训练。

　　是不是现在都在加强难度呀？

　　恩咯，现在训练都会规定时间，比如，今天，教练就规定我们，在30秒内360度旋转踢四十多块板子，这个特技动作，很考验人。

　　30秒，还要360旋转，还要四十多块。我的天呀，数四十下都要三十秒呀？

　　那不一定咯，不过，这个就要求学员要有相当快速度。

　　360度旋转是怎么转的，那不是把整个人都转晕了吗？

　　就是整个人一直转一直踢，转完一圈踢一块，转完一圈踢一块板子。

　　如果板子没有踢断怎么办？

　　那可不行呢？连板子都踢不断，那还弄什么旋转踢。

　　脚会痛吗？

　　当然痛，今天又有一个指甲盖松了，流了一点血，直接就把脚放进冰里，冻了一下。

　　然后呢？

　　继续训练呀，你以为还去医院躺着呀。

　　我的天呀，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我都以为我每一天填得满满的，已经够辛苦了，原来我们的辛苦，对你们来说，其实就是一种享受呢。

　　也不能这样说，但是，我们的训练强度是强一些，不然的话，这么多个国家，怎么出成绩，不出成绩，五星红旗怎么在异国他乡飘扬起来。

　　是的，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当年的理想了。人长大了，各种认知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王丁，我们也快毕业了。荀欢说完这句话，感觉一种莫名的忧伤遍布全身。

　　时间过得真快呀，没想到，三年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是的，本来以为三年会很久很久，没想到，一晃就是三年。

　　还好，我们都应该庆幸没有在最好的年华里浪费青春。

　　这一句话，让荀欢感慨蛮多，如果没有遇见王丁，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订好票，坐上了开往广东的火车。像自己这样的家庭条件，初中毕业就去混社会的很多，有些人是觉得命运安排的就是这样，有些人认为家里没有钱花，早出去挣钱，早一点金钱自由。

　　如要真的坐上了开往广东的火车，一个初中毕业的妹子，能干什么？

　　刷盘子，洗碗，服务员，车位工，塑胶公司的插线工。无论哪一种工种，都是时间长，工资少，没有未来的机器运作。

　　或者，寂寞的打工生活，再送来一个寂寞的打工异性。那么，人生的苦难又掀起一个新的页面。哎，荀欢一想起这些，心里就有一种不明原因的难过。

　　六月中考一考完，同学们空前的活跃起来，照毕业相，写留言簿。仿佛要将这三年的记忆浓缩在这时空的镜头里或者厚厚的上锁的本子上。

　　荀欢和王小勤这一批人，因为考试结束，便全天候去了本部上课。

　　二十多一后，成绩出来。同学们又开始从四面八方涌向学校。

　　又是在这个多功能厅。

　　荀欢穿着租来的仙女裙，平跟鞋，站在大厅中央，亭亭玉立，落落大方。旁边的校草王小勤，校花宁馨，学霸李昊冰。四个人，自成一道风景。黄白黑蓝，四种颜色的衣服成一字型排开站在舞台的中央。

　　有同学尖叫：一中四宝。

　　也有人窃窃私语：为什么又高又帅成绩又好?

　　就是，太不公平了。他们几个都是直升生，颜值爆表，海拔够高。为什么?

　　……

　　呵呵，一个学校这么大，出几个颜值爆表，成绩蛮好的优等生，也很正常。

　　最奇怪的是，这几年王小勤也窜高不少，有一米八二了吧。王小勤浓眉大眼的，以前还有点奶油味，现在阳刚帅气，比刚进校时洋气多了，成绩越来越好，又长得这么高，成为很多女生谈论的对象。经常有别的班级的女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大方方给他送牛奶面包巧克力。对于女生所做的这一切，王小勤心里还是有些小欢喜。

　　荀欢就不同了，这几年还是没有停止疯长，已经窜到有1米78，初三的男生好多都没有她高。在这个初中的班级里，她算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偏偏还长了一双大大的丹凤眼，小巧的瓜子脸，挺招人喜欢的。宁馨一直没变，除了身高，还是那个漂漂亮亮的样子，李昊冰这个学霸级别的帅哥，号称自己可以媲美央视主持杨帆，不过，好像人家杨帆更帅气一些好吧。

　　荀欢拿着话筒，定定地站在那里。心里不禁感慨万千，想起第一次在这里主持的时候，自己紧张得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念错台词，黑色五秒钟，凡事主持节目能出的错，都犯了。还好，经过几年的摸爬滚打，自己已经轻车熟路，虽然立在舞台中央，却仿佛是站在教室朗读一般轻松。

　　爸爸坐在台下的中间位置，他真的越来越老了，头发已经全白，他今天早上跟荀欢说：荀欢呀，我这一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生下了你，你看看，你现在这么优秀，我就算死了也是很欣慰的。

　　不知道为什么，爸爸这段时间，一直提起死亡这个词，荀欢立刻制止他说：我还没长大，你不许离开我。要等我长到好大好大的时候，大到有你这么大，你才可以离开。爸爸就憨笑道：那不就成神仙了吗？神仙又怎么样，我就是要爸爸成为神仙，长生不老的……

　　哎，荀欢又张眼朝爸爸的那个位置看过去，他正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一脸的微笑和骄傲，好像在说：荀欢呀，你真的好棒呀。

　　荀欢的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她用眼瞧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宁馨。宁馨今天穿了一件纯白的裙子，这件裙子把她衬托得更加洁白无暇，姣好的面庞，淡定的气质，让她每时每刻都是那么出众。

　　十点钟的时候，四个人齐齐地向台下鞠躬。

　　然后就是校长讲话。校长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笑容满面的走向舞台中央。他高兴地说，孩子们成绩考得这么好，在整个市里名列前矛，在这个区里是，算是第一。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一届是考得非常的好，昨天凌晨一点的时候，有家长自发地去雕楼放烟花，放烟花的时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以至于夜空都被照亮。

　　其中，有一个孩子平时排一百多名，这次竟然考了个千分之一的好成绩出来，成为许多家长津津乐道的传说。

　　当然，有黑马，也有掉链子的。有两个同学因为平时成绩优异，竟然放弃了直升的指标。但是，这一次考试却差强人意，竟然考出了二个B，让所有的老师和家长都大跌眼镜。大家都摇头叹息，表示不敢相信地说：人家平时排一百多名的，都能考出千分之一，你平时稳妥妥的年级前十，竟然考出了两个B，这是怎么做到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有直升都不愿意去，现在是覆水难收。

　　哎，都考成这样子了，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也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还有一个同学，也是让大家扼腕叹息。他的体育没有达到A。其实，他是完全可以达到A的，但是，因为他在那次体育比赛的时候，跌倒了，老师和同学们都在旁边高喊：爬起来，快点跑，但是，他却放弃了跑完全程，结果体育没有达A。

　　其实，每一年的中考，都有一些爆冷门的特例，也有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这是老生常谈的一个定律，当然，人多了，什么状况都有发生。相对来说，这一届考得比上一届还要好，这就值得庆幸。

　　今天晚会的节目安排很趣，都是同学们自发安排，自导自演的。

　　其中，每一班都规定至少有一个节目，大部分选择了歌舞登台，只有个别的选择了乐器，小品和相声。

　　两个同学的相声把整个晚会带入了高潮。范清阳，李昊冰这一对活宝，把他们自己写的那个剧本，搬上了屏幕，出彩的台词，幽默的表情，逗趣的语调，真不愧他们被称作班里的幽默王子，把台下的人逗弄得笑出了眼泪。

　　就连坐在前排的领导和老师，也被逗弄得笑出了声。

　　最后一个节目，是为了答谢老师的辛勤培育的特别节目，几个班的男孩子分别献唱了一首《师魂颂》，女孩子们翩翩起舞。因为这特殊的音乐，再加上分别的特殊气氛，很多老师和同学们的眼里都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聚虽匆匆，散却依依，三年的温暖与呵负。荀欢也忍不住泪湿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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