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套了话

　　赵玫的心渐渐清凉下来，管柳10月过后没多久就筑基了，自己也要迎头赶上。2011年2月14日，赵玫已经习惯了冷冷清清的清韵苑，敖巧却在午后毫无征兆地归来。看到敖巧笑盈盈地立在赵玫面前，赵玫没敢说话，怕是自己晌午做了个梦，一开口梦就醒了。

　　敖巧走近试图去摸她的脸，说：“傻了？呆了？还是认不出我了？”

　　喜欢上一个人就会牢记他的声音。赵玫听到他越来越近的声音，确定是他，又喜又怒，打开他的手说：“有本事就不要回来，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敖巧嘻嘻一笑：“这倒挺像话本里妻子对丈夫撒的娇。”

　　赵玫的脸微微发红，立了起来，想把他推开，叱道：“你想的美！”

　　敖巧叹了口气：“本想好好教训你的，怎么反过来变成你教训我了？”

　　“我有什么要教训的？”

　　敖巧上手极快，狠命地掐着赵玫两颊的肉，生气地说：“跟他小手牵了，嘴也亲了，玩得嗨么？忘了我跟你讲的三年之内不会有好运了？”

　　赵玫好容易逃出敖巧的魔爪，揉着酸酸的两腮说：“你……你莫要管我凡人的事，我是喜欢你，但那是姐姐对弟弟的喜欢。人和神仙饮食男女、寿限婚嫁的观念都有天壤之别，即使我傻也看得出你母亲并不喜欢我，咱们莫越出雷池一步，还能好好地处下去。”

　　敖巧的脸色不加修饰地垮了。他黑着脸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赵玫咬了咬牙，心想：他若是不肯接受姐弟关系，不如趁早说清楚。下定了决心，赵玫说：“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敖巧的喉咙里发出阵阵龙吟，剧烈的声波一波波地震荡着整个房间，震得赵玫捂着耳朵也无法承受，不得不张大嘴巴大叫着释放声波。她的其他四感都没了，豁出全部精力承受着听觉的重重打击。

　　当声波渐渐褪去，耳鸣声慢慢减小，赵玫才恢复清醒，抬头一看窗户大开，敖巧早不知何时腾空而去。赵玫这时一下子后悔了：他真的气跑了？不会再回来了？那我的生命会不会就此也永失光亮了？

　　3月份再度报名，4月笔试，5月面试，6月查了结果，又没过。爸爸和班涛叔叔在电话里互相道歉，一个道歉女儿不争气，一个道歉说硬门子太多了，又说自己今年权力缩小了含含糊糊意思以后罩不了你女儿了，要不去别处试试。放下电话，没来的及训女儿，发现女儿已经为了避开自己出门了。

　　其实躲开是一方面，应小索的约是另一方面。赵玫很感激小索去年的仗义执言，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络。在三重打击之下，她还得强颜欢笑去见小索的男朋友考察一番。小索早就离职了，在松江区大型工业园区找了份外企的工作，男朋友也谈了一年不到，隐隐有结婚的打算。为什么要让赵玫这个非同乡来“打样”，因为小索觉得赵玫“有见识”。

　　赵玫曾对小索提出反驳，说自己父母都不是中层人士，自己朋友也少，委实算不上有见识。小索说：“结婚是人生大事，我父母只管看小陈对我好不好，别的什么都没瞧出来。我表哥搞了个小汽车修理厂，本来请他相看过，结果他被小陈搞定了，回来把小陈一通夸，我反而更怀疑小陈了。其实小陈什么都好，我也挺怕他被别的女孩抢走的，但我心里总有一丝丝不安，我相信上天赋予女人的直觉就是为了保护女人，你又有一种男人的头脑，所以特意请你和小陈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小索递给赵玫一张小纸条，说：“这是上个星期他去柜台结账时，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上面的“28，175，60，0”四个数字已经在电话里跟赵玫报过了。两人一合计，28是小陈今年的岁数，175是身高，60是体重，最后那个0疑虑重重。赵玫说：“相关的论坛贴吧我们都上过了，我也希望我们是在瞎猜。你别担心，我们去见他一面就得了。”

　　咖啡厅里，小陈知道小索是在邀请闺蜜“打样”，对赵玫表现出有分寸感的客气。小陈说：“我是W大的，小赵你呢。”

　　赵玫一阵羞愧，底气明显不足：“我……我是D学院的。”

　　“哦。”小陈作思索状。

　　赵玫怀疑小陈压根没听说过这所大学，补充道：“名字是D学院，其实是本科，就是名字还沿袭着老的叫法，我毕业后两年它就改成D大了。”

　　“那应该是扩招的二本吧？”

　　赵玫气势弱了一截，只得承认：“嗯。”

　　小陈的疑问得到了验证，他不再追问，转换了话题：“小赵，你和索索一看就是闺蜜，她不太喜欢化妆，你也是。其实不化妆对皮肤好，但是化了妆呢，可以得到更多的机会。我认识索索一个月就主动给她买了大地系眼影盘了，她用得超喜欢。索索，你说对嘛。”

　　小索在一边笑盈盈地“嗯”了，但赵玫看得出她眼神里有警惕的意味。赵玫顺着小陈的话说：“对啊，你说的对。明天我就去买一盒。”

　　小陈见赵玫同意了他的话，很是高兴：“我有个大学同学超要好的，叫小东，他人很nice，南京人，就是太恋家了。我把他介绍给你吧，你们先qq上聊，说不定聊着聊着，不用你提他就来上海了。”赵玫含糊答应了。

　　这时咖啡上来了，赵玫观察下来，小陈并没有特别娘的举动，但之前小索特意讲过小陈同居时好几次半夜悄悄到卫生间去接电话，嘴里叫的是“东东”，赵玫便怀疑“东东”是否就是小东，决定继续套他话。

　　两个小时过去，续了的咖啡都喝完了，小陈虽然心里嫌烦，但面上并没流露出来。他不愧是W大的，社交应变能力一流，话说得滴水不漏。小索神色有些焦急了。赵玫灵机一动，半软不硬地先尬笑了一声，然后说：“上个月我妈妈圈子里给我介绍了个对象，他是E大的，一本，身材高条件好，我就跟他聊了有一个月。他什么都好，每次见面还指点我换不同的发式，可惜偏偏爱翘兰花指。我就问他了，我说小铱呀，时代不同了，gay没什么的，双性也没什么，但是如果没明着告知对方，就结婚了那就不正常了。我爸是律师，关键我自己眼里容不下沙子，最讨厌别人有什么大事瞒着不告诉我了，如果瞒着瞒着把婚给结了，我是豁得下脸皮在他家小区里贴大字报的。”

　　小陈脸色明显变了，土黑土黑的，一点儿也不帅了。他严肃地问：“那个小铱怎么说呢。”

　　“还能怎么说，他当时笑笑，讲了些别的。后来我们就没再见过了，qq也删了。”

　　小陈说：“是嘛，真是可惜了。可能是你太过敏感误会了。当然把话说清楚也好，如果他真是你想的那一种人……你是有根底的，父母都在一线，不需要你养老，当然希望找个清清爽爽的，不要旁生枝节。”

　　赵玫说：“嗯，其实很多想法上小索跟我很像的。她父母虽不在一线，但爸爸妈妈都是常熟XX局的小领导，不然怎么会在松江给小索买了房子呢，而且等她爸爸妈妈一退休，医保待遇什么的可比S市老百姓的待遇好多了。老人家图什么，不就图个清清爽爽没有旁生枝节的人家嘛。”

　　小陈哂笑：“嗯，外省退休的小领导是比S市普通老百姓有钱，不过光有钱派什么用场。家里没一个是S市户口的，还不是喜欢找个S市女婿？”

　　赵玫忙说：“喜欢找S市女婿不假，但也不喜欢找个只为生个孩子，随后甩手掌柜不管的gay。”

　　小陈再也摁不牢火气，声音高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玫云淡风轻地说：“哎你怎么了，生气了？我说的是骗婚的，你怎么了。”

　　小陈眼里冒着怒火，眼神在赵玫、小索之间逡巡。他说：“你们今天是合伙来发警告的？”

　　赵玫说：“绝对没有，我只是把我和小铱的事情说了说，跟你跟小索有什么关系。小索你说对吧。”

　　小索赶紧点头，说：“说的是她和小铱的事，跟我们没关系。”她又加上一句：“不过呢，她对小铱的态度就是我对男朋友的态度。虽说我在S市只有松江一套房，但不代表以后我就一辈子窝在松江了，只是给我转户籍做个过渡。我虽然傻，但我爸妈还算在上海有些朋友，比如小赵的爸爸。所以呢，做个善良的人最好了，大家坦诚相对，还能当个朋友呢，你说对吧。”

　　小陈阴沉着脸，站了起来：“我去结账。”结完账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索望着他的背影，没去追他。赵玫虽然心中得到了验证，但毕竟坏了人家一桩姻缘，不敢多说。等小陈走远了，两个人才拖拖拉拉地起身各自回家。

　　本以为小索可能要沉寂好一段时间才会和自己联系，没想到7月份小索就又在qq上和自己聊天了。赵玫还以为小索会怪自己，小索却说：“我的怀疑是对的，我打听过了，他已经跑到南京东东家里去了。”

　　赵玫赞叹小索当断即断。小索说：“其实我是跟你学来的，而且我家里的条件让我也有底气这样。”两人感情越发好了，约饭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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