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救命

　　转念一想，尘蚀香认识的人怎么可能会害自己。陈宵练不认为他的看人眼光比尘蚀香毒。
　　更何况纸鸢也有可能是圣尊大人的器灵或是别的什么。
　　思索间。
　　他的脑海中闪过那日黑子说的话，从他反常的话语里能明显感觉出他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
　　陈宵练这才反应过来。
　　不出意外那恐怕也是纸鸢干的好事，结合那日见过的人，发生的事，除她以外，陈宵练还真想不到第二个符合条件的“凶手”
　　认知修改。
　　陈宵练的脑中蹦出这四个字。
　　还没等他继续想，就见尘蚀香冲他笑了笑，咧着嘴角，一脸要干坏事的样子，不好！？
　　嘭的一声——
　　屏息之间，陈宵练的脑袋就像熟透的西瓜一样挨了尘蚀香一记手刀。
　　颅内传来炸裂的疼痛感，好比被铁棍插进太阳穴捣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
　　这结结实实的一下，加上毫无防备，陈宵练眼角含泪，差点喊出声，他摸着隐隐发痛的头顶瞧瞧尘蚀香。
　　这老太婆又抽什么风…桃夭夭还在旁边呢。
　　稍微迟疑了一下，他没有想出自己做了什么惹尘蚀香生气的事。
　　就在这时，陈宵练注意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场馆内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样，四座鸦雀无声，只剩决斗场中偶尔会传来两声嘭嘭声。
　　“你打我干嘛？”
　　为了不让桃夭夭听到，陈宵练刻意压低声音，语气中有些许不满，抬着眼瞪着尘蚀香。
　　眼神好似在说【今天不给我个解释，这事没完！】
　　平常的时候，尘蚀香欺负自己也只在他们独处的时候，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有给他留足面子。
　　但是尘蚀香这人的行为不能用常理去恒定。
　　抛开现实不谈，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少瞎想，纸鸢可是好孩子。”就见尘蚀香嗦嗦沾着爆米花残渣的手指说道，她的脸上还带着点嘲笑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打爽了。
　　“我还没瞎想呢。”陈宵练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声
　　确实没有，正打算瞎想呢，就被这小老太打醒了。陈宵练小心翼翼的缩着脖颈观察桃夭夭，希望她没注意到自己的惨像。
　　“还狡辩呢，你在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尘蚀香眯着眼睛瞅了陈宵练一眼皱着脸，这小子钻牛角尖时的表情和正常思考时的判若两人，她想看不懂都难。
　　她用油油的手指轻轻捏了下陈宵练的脸，手指摩擦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锃亮的油渍。
　　“今天回去介绍你俩认识哈，不急。”
　　话锋一转，尘蚀香又露出笑颜，不过是挑衅般的笑。
　　言行举止之中，就好似一个大人在逗一个未开化的小孩一样。
　　她伸手用力盘了下陈宵练的头，搞得他的抹额都歪到眼睛那边去了。
　　“待会爆米花的味道全沾我头上了。”陈宵练抗议道，不安的扭动着双臂企图反抗。
　　“哈哈，该。”
　　脑袋像皮球一样被尘蚀香盘在手里搓着，被弄乱的发丝散下来遮住了些许视线，两只手的力气都拨不过尘蚀香，陈宵练头一次感受到任人鱼肉是什么滋味。
　　他越是挣扎，尘蚀香就越来劲，要是换作以前自己好歹还能跳起来锤一下她的膝盖。
　　死去的鱼企图爬起来继续攻击…
　　几分钟后。
　　直到不远处的裁判吹响比赛结束的哨声，她才终于停手，桃夭夭回过头来时二人已经恢复了原样。
　　尘蚀香还是一副极其嚣张的坐姿，两腿交叠搭在前座的靠背上，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搭在腿上，时常鼓起来的腮帮子，不自觉上扬的嘴角，鼻子还不时抽抽一下。
　　笑你妹，都是你干的好事，陈宵练伏在腿边的手怼了尘蚀香一下。
　　他歪七扭八的抹额耷拉在额头前，凌乱的衣服挂在身上，一边肩膀的外套还滑倒小臂的位置，怎么看怎么像是刚被蹂躏过。
　　“夫君？尘老师？”
　　桃夭夭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状况。
　　“咳咳，没什么。”二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今天的四人淘汰赛结束的格外的快，都没听到多少次欢呼，看客们的情绪似乎也不怎么激动，看样子是不太精彩。
　　“夭夭，今天的比赛不好看吗？”审视了一圈，陈宵练发问，虽然他是第一次看剑武大会，但就这几天的观赛体验，比赛结束时没可能这么安静的。
　　由于在想纸鸢的事情，刚刚又和尘蚀香互怼着，他从头到尾都没关注到场上情况。
　　闻言，桃夭夭托着下巴，仰头望着天空，思考了一会，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不舒服？比赛还能让观看的人感觉不舒服吗。
　　陈宵练提起滑落的外套，防止再被尘蚀香扯掉，这次他拉上了拉链。
　　顺着桃夭夭的目光，他瞄了一眼底下的决斗场，皱起眉头，就见几个白大褂抬着三个担架略显着急的跑下台，担架上是伤势轻重不一的两女一男。
　　嗯？又出意外了？还是三个人。
　　匆匆一瞥，他注意到那些人身上的伤不像是刀剑所致。青一块紫一块的不规则伤痕，更像是，拳脚。
　　思虑间，一旁座位上的观众开始一个个站起身离场，不同以往，他们在离席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也没有谈论今天的赛事。
　　尤其是穿着校服的本校学生，脸上似乎还有些许恐惧之色，瞳孔收缩着。
　　就好像是没缓过劲来，诺大的场馆一时间只剩下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除去几个和他们一样留坐在位置上的，其他人都头也不回的向出口走去。
　　既不多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对了，夫君。”沉思之际，桃夭夭拉了拉陈宵练的外套领口。“我爹爹让我中午回家一趟，我下午再来找你。”
　　桃夭夭低着头在手机屏幕上点点划划，不时传来的消息提示音，似是在给某人回信。
　　“啊，好。”陈宵练脸色一滞，下意识答应道，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桃夭夭刚刚是不是说她爹爹找她？
　　“桃，桃将军找你回去干嘛？”差点脱口而出桃猎花大名。
　　“我也不知道，爹爹就只说让我回去一下。”
　　陈宵练张着嘴欲言又止。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与林诗锦交谈过后，陈宵练就确切的在思维里将桃猎花和食界者打上了等号。
　　他犹豫要不要告诉桃夭夭，可他应该怎么说呢。
　　你父亲想杀你？
　　按桃夭夭对自己的信任度，即使她不信也会让她留个心眼，但是这样做或许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首先就是桃夭夭目前的年纪还小，并不是未来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不一定能接受这种犹如天塌的事情。
　　其次便是这样说了以后，自己要用何种身份来面对眼前的少女。未来剑仙？你的守护神？
　　明知道界异点就算死亡也会再出现新的，大可不必顾虑她的感情。可陈宵练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把桃夭夭单纯的当成一个工具来保护。
　　犹豫再三。
　　直到最后，他还是没能说出来，愣在椅子上，呆呆地看着桃夭夭离去的背影，几次想要起身挽留却又放弃。
　　“夭夭！”几经思量，陈宵练起身朝着出口处喊道。
　　一只手已经搭上门把手的桃夭夭听到陈宵练的呼喊，挂着灿笑扭过头。
　　就见陈宵练微微勾起嘴角，张开双手，站在过道中间。
　　“过来让我抱一下。”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刚出口就好像要被来往的踢踏声淹没，但他的每一个字都好好穿过了四周的嘈杂清清楚楚传入桃夭夭的耳中。
　　两人相隔数米，阳光落在二人之间，拂过鼻尖的微风夹杂缕缕花香。
　　片刻后，桃夭夭一脸笑吟吟地迈着小步子跑向陈宵练，交往这么多天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
　　桃夭夭很开心的回应了他的拥抱，她的身体好似一块棉花糖，绵软甜蜜，投进陈宵练这个糖罐中。
　　她环绕在他身后的手臂慢慢用力，把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闭着眼享受，脸上一坨红。
　　陈宵练这么做的本意并不是真想抱桃夭夭，趁着她在自己怀里蠕动的时候，他悄悄在手指上结出法印。
　　随后蜻蜓点水般落在桃夭夭的后脖颈处，整个过程所用时间不过须臾。
　　这是陈宵练前世的自创法术，改良了传送类术法的结印步骤，并在其中加入了防御功能。
　　以此实现单体定点空间跳跃，即使桃夭夭在回去后遇到什么事情，他也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多加的防御法术可以在他赶过去前保障桃夭夭的安全。
　　…
　　龙城学院。
　　宿舍楼。
　　由于桃夭夭不在，陈宵练在学校食堂打了两份饭后就直接回宿舍了。
　　临近下午一点，陈宵练还是没有收到桃夭夭的消息，看到她毫无反应的微讯头像，整个中午，他都茶不思饭不想的。
　　之前他嘱咐过桃夭夭，等完事后先给自己发个消息。
　　提前设下的术法也没有不对劲的反应，但陈宵练就是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在屋子里走走停停，绕着沙发转圈，看的尘蚀香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放下筷子，尘蚀香的脸色很难看，她嚷道：“待会纸鸢就来了，你要实在不放心那个界异点，我们和你一起去看看不就得了。”
　　对啊！陈宵练停下脚步。
　　早上看到纸鸢的桌前摆着“校长“的名牌，桃猎花又是学院理事会的，让她以视察工作为由带自己去桃府。
　　名正言顺。
　　光明正大。
　　陈宵练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多云转晴了，转头快步走向尘蚀香，一把撑在饭桌上，身子前倾，兴奋地道：“谢谢姐！”
　　他一脸激动的样子，吓得尘蚀香嫌弃的往后挪了挪凳子。
　　都说恋爱会使人智商降低，哪怕是未来剑仙也躲不过世界定律，尘蚀香满眼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好似看到脏东西一样，对着面前的陈宵练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离自己远点。
　　咚咚咚——
　　突然，房门被有节奏的拍响，尘蚀香淡定地埋头干饭，陈宵练的视线被吸引过去，扭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正打算去开门，就听见门外清晰的传来邻家大姐姐般温柔的嗓音，随后就是门锁被转动的声音，高跟鞋点地的声音，脱鞋声，光脚踩上木制地板的声音。
　　一气呵成。
　　陈宵练吞咽了下，好像不用自己去开门了。
　　“嗨~小香，我来啦。”不出所料，来者正是纸鸢，她换了一身休闲服，红白相间的连衣长裙，长长的蓝发束在脑后分成了两股马尾辫。
　　“你好呀，小剑仙，初次见面，我叫纸鸢。”她慢慢走向愣在桌前的陈宵练，伸出手问候道。
　　这家伙对直接开他房门是闭口不谈啊，陈宵练直勾勾盯着纸鸢。
　　回握半掌，陈宵练刚要开口，就感觉到左腿口袋传来震动感。他以为是桃夭夭发来消息了，便立马甩开了纸鸢，把手揣进裤兜掏手机。
　　【救命，】
　　屏幕上，桃夭夭的最后一条消息断句在逗号，像是没来得及打完全句。
　　突感心里一紧，陈宵练的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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