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陷再陷

齐嬷嬷越想越来气，故意带着朱贤之绕着碧波湖走了小半圈，踏至一条极为偏僻的小路。
  脚下散落着碎石子，朱贤之抬眼一瞧，侧前方竟是一个极其硕大的假山。
  朱贤之甚是不解地道：“齐嬷嬷这是要带我去何处啊？”
  齐嬷嬷笑出了声，并未回身，答道：“赏月阁就在假山后面的湖中心，非贵不得入内，老爷和夫人今日能将归宁宴设在赏月阁，足以见得老爷和夫人甚是看重姑爷。”
  前方一丈有余，是一条一足宽的小路，左侧是奇高且陡的假山，右侧是碧波湖的最深处。
  齐嬷嬷继续道：“老奴想着，若让老爷和夫人、以及两位姑奶奶久等，老爷和夫人自然不会说什么，两位姑奶奶少不得心中不悦，这条路是去赏月阁最近的小路，虽难行了些，我却也常来此处，姑爷跟着我走便是。”
  朱贤之曾听永宁侯提及过林洛翎的两位姑母，知晓是他得罪不起的身份，忙是朝齐嬷嬷拜道：“多谢齐嬷嬷费心为我着想。”
  齐嬷嬷摆手道：“小姐唤我一声乳娘，既嫁给了姑爷，我自然要拿真心对待姑爷才是。”
  顿了顿，齐嬷嬷轻车熟路踩着一足宽的小路往前走，叮嘱道：“姑爷慢些走，这处有些个难行。”
  朱贤之打眼一瞧，齐嬷嬷已经走出好远一截，赶忙跟上。
  转弯处，齐嬷嬷故意去扶假山，扒拉下几粒又小又圆滑的石子。
  齐嬷嬷另一手指着远处的风景，与朱贤之闲话了起来，朱贤之一时听得入神，在转角处，不慎被那几粒石子所滑。
  “噗通”的一声，朱贤之跌下了碧波湖中。
  齐嬷嬷回首无声而笑，假作惊呼道：“快来人啊，姑爷落水了！”
  这处僻静，齐嬷嬷连喊了好几嗓子，莫说能喊来一个人，便是个应声的人，都没有。
  朱贤之是个会水的，由于事发太过于突然，难免喝了好几口的湖水。
  他拼尽全力，浮游而上，手搭在齐嬷嬷脚旁的路沿上，狠喘了一口气，道：“齐嬷嬷别喊了，我会水！”
  齐嬷嬷暗暗在心里叹息，这个腌臜人怎的会水？失算！没能淹死他，算他命大！
  齐嬷嬷忙是停了叫喊声，摆出一副欲哭不哭的神色，状似吓坏了，蹲下身，顺着胸口道：“幸好姑爷会水，若不然，我可如何向小姐交代啊。”
  她又连叹，老爷和夫人若知道此事，少不得要痛骂她一顿。
  “姑爷落水湿了身，老奴也不好瞧见，我这就去给姑爷拿替换的衣袍，姑爷上来且等老奴一会儿。”
  尚未说完，齐嬷嬷火急火燎的快步而离。
  朱贤之伸着手喊道：“齐嬷嬷，这处太窄，我爬不上去啊！”
  齐嬷嬷虽听了个满耳，假作只字未曾听到，步伐迈得愈加快了几分，眨眼便没了人影。
  朱贤之左瞧瞧，右看看，只得扶着路沿，大半个身子沉在水中往前移动。
  足足浮移了两丈多远，路沿才宽了些，朱贤之双手撑着路沿，费力爬了上来。
  眼下是三月，虽已入春，凉风仍是刺骨。
  在碧波湖里已冻得牙齿打颤的朱贤之，刚一爬上来，经凉风一吹，犹如万根寒针刺入了他的皮肉里。
  鼻子一酸，朱贤之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左右一瞧，未见一个人影，朱贤之只得寻了个避风之处。
  足足过了近半个时辰，齐嬷嬷才抱着厚厚一摞的各色衣袍，扯着嗓子喊道：“姑爷，你在哪儿啊？”
  朱贤之应声道：“齐嬷嬷，我在这里，阿嚏……阿嚏……”
  齐嬷嬷瞧着朱贤之那狼狈的模样，忍着笑，忙是走过去，说道：“姑爷，我不知道您的身量，府中老爷的衣袍我也不敢拿，且你也穿着不合身，我就拿了几件我儿子的衣袍，姑爷试试，哪件合身。”
  自然是一件合身的都没有！
  不是短就是瘦！
  朱贤之只好选了一件略短的衣袍，在假山的洞中仓促而换。
  在齐嬷嬷的连番催促下，朱贤之一边跟着齐嬷嬷走，一边捋着滴水的发丝，重新束了发。
  哪曾想，赏月阁早已开了宴，朱贤之刚一入内，嬉笑声顿停。
  瞧着朱贤之未干的束发，短了两三寸的衣袍，林府的人顿知，齐嬷嬷定是领着朱贤之走了那处喂鸳鸯的小路，朱贤之不慎掉进了碧波湖中。
  林府的婆子丫鬟、小厮均知，那处是鸳鸯栖息进食之处，未得主子的应允，是不能随意靠近那里的。
  “阿嚏……阿嚏……拜……见……阿嚏……岳丈……阿嚏……岳母……”
  朱贤之揉着鼻子，只觉得浑身发冷，几绺发丝不合时宜的掉了下来，狼狈之态，让林府的一众主子们瞧着就解恨。
  贺堇春肃声道：“别站着了，快坐下吧！我瞧着贤之似乎受了寒，齐嬷嬷你和画帘去准备一盅红糖姜茶来给姑爷。”
  “是！”齐嬷嬷福身应道，带着画帘出了赏月阁。
  落了座的朱贤之，用眼角的余光，将赏月阁打量了一圈，着实被震惊到了极致。

  直在心中感慨，难怪此处叫赏月阁，真如在月宫一般，尤其是上方悬挂着的夜明珠奇大，堪比十五见到的圆月一般。
  珠帘玉翠，金碧辉煌，仙宫只怕也不过如此。
  忽听贺堇春道：“贤之，你既与翎儿大婚了，日后可有什么打算吗？”
  朱贤之瞬时回神，忙起身拜道：“小婿不才，在文德书院学习了七载，而今跟着我大伯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日前我大伯父便同我讲过，大婚之后，让我去京城，拜考幕僚府，若能得哪位王爷，亦或者是朝中官员的赏识，跟着学些本事，便可被推荐入朝为官，若能那般，翎儿嫁我，也不算委屈了她。”
  朱贤之揉了揉鼻子，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贺堇春闻言，朝他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说话儿。
  朱贤之刚落座，便听贺堇春叹道：“翎儿是我和你岳丈的独女，你若去考幕僚府，翎儿自然也要跟着你同去京城，分离之苦，并非我们所愿。
  若不然这样，你尚且年轻，林氏有许多的铺面，你挑选一间，林氏库中存的粮，拿些给你去卖，待有好时机，我亲自给家父写封信，让我父亲同他的故交想想法子，在京徐州给你择个差事，你看如何？”
  朱贤之尚未接话，林玉宁皱眉道：“弟妹，虽说你而今掌管着林氏的田产铺面，到底都是林氏的产业，怎能说送人便送人了？”
  贺堇春和林洛翎的两位姑母素来相处得融洽，比之亲姐妹还要好上三分。
  沉音听林玉宁这么说，立时猜到，定是林氏一家子听了林洛翎说了那些话儿，齐心合力挖坑，就等着朱贤之掉进去呢。
  心下欢喜，沉音拿起面前的果酒，冷眼瞧着朱贤之，一口饮尽。
  ★林府人物列表：
  独子：林庭旭
  正妻：贺堇春  （正三品贺学义少府之幺女）  贴身婆子：齐嬷嬷
  独女：林洛翎
  长女：林玉宁  嫁：京城御办司承办史（从四品）
  次女：林玉茹  嫁：四安将军之南安左都副帅（正五品）
  管家：江枫  正妻：齐嬷嬷（林洛翎的乳娘）
  贺堇春义女：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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