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良师

繁锦说了一大堆，但秋露并没有什么回应。
  “秋老师，你怎么不说话？”
  “繁锦，你一直都对我很坦诚，那我也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过几段不好的经历，其实说起来就只有一段。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我很喜欢的男生，他对我挺好的，刚开始我也没多想，但是渐渐的我俩的关系就暧昧起来了，可是他一边钓着我，一边又找了好多男朋友。我当时觉得我就是那一个能让他浪子回头的人，我觉得只要我对他好，铁定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事实并非如此，现在想想，一个成年人是不可能被改变的。”
  繁锦立马反驳道：“我跟他不一样。”
  “我知道你跟他不一样，你会在你说要追我的第二天就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玩不起。我是真的玩不起。我没办法再去过那种日子，每天从睁眼到闭眼，都在想：他到底喜不喜欢我？他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其他人？其实我觉得我挺适合单身的，我有很多想去看看的东西，也有很多想要尝试的事，所以我自己一个人过，并不孤独。而且很安全。”
  “我知道，我知道你内心很富足。你不需要劣质的陪伴，可是你看看我，我其实也挺好的。”
  秋露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挺好的，就是太好了。无论从外形，到家境，从学历，到涵养，你都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我不接受好人卡。”
  “我没给你发好人卡，如果你只是需要陪伴，那我们做朋友，陪伴会更长久。”
  “我不！我就想跟你当恋人，就想让你把我放在心尖上，我也把你放在心尖上。”
  “那可能真的需要很久。”
  “我不怕等，我怕你把我关在门外面。”
  秋露笑了笑，从这一点上来看，繁锦确实不一样。
  他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别人。只是那些人一听要接触两三年才肯考虑是否要恋爱，转眼就去找其他人了。
  甚至有很多直接上来就要去开房的人。
  也遇到过死缠烂打的，每天给秋露打电话，送温暖，最多一个月，见秋露不为所动，也就再不出现了。
  “繁锦，如果你是奔着要让我把你放到心尖上去的，那你在这个过程中不能有别人，而且最后结果我不保证。”
  繁锦松了一口气。
  肯提要求就是有戏。
  繁锦笑了，“秋老师，我要你一句话可真难。”
  “什么话？”
  “不能有别人。”
  秋露也笑了。繁锦要的不是承诺，而是要求。这一点就跟戚岩和汪洋都不一样了。
  繁锦本来说周一要去找秋露，但老陆临时叫他去出差，所以他俩约了周三一起去看展。
  繁锦这两天可是没少做功课，还做了PPT来讲述亚述帝国的历史起源，文字，艺术，重要的文学，政治领袖等。甚至研究了楔形文字，还出了好几道题考秋露，让秋露看象形字猜是什么字。
  秋露对苏美尔文明了解的比较多，但对亚述帝国确实没那么了解。
  繁锦自从进了展馆就开始滔滔不绝地给秋露讲解，从陆上丝绸之路，到海上丝绸之路，再到美索不达美亚平原的朝代更迭，从两河流域的苏美尔文明，到古巴比伦王国，再到亚述帝国，再到新巴比伦，再到波斯帝国，马其顿帝国，安息帝国，萨珊帝国一直讲到了阿拉伯帝国。
  “哇噻，繁锦，你怎么对场馆这么熟悉。”
  “我来踩过几次点。”
  “这些历史也都是才看来的？”
  繁锦点了点头。
  “哇撒，说真的，能上P大的人都是因为聪明！学霸，佩服！”
  繁锦满意的笑了笑，“难得这次没嫌弃我学历高。”
  “我什么时候嫌弃你学历高了，我是嫌弃我学历低好吧。”
  繁锦伸手揉了揉秋露的头发。
  “我们秋老师学历不低，可有文化了。秋老师给我讲东西，那可都是信手拈来，不像我，这是提前背的，对着PPT练了好多遍呢。”
  “你还做PPT了？”
  “对呀。”
  “那你回头发给我看看，观摩一下学霸做的PPT。”
  繁锦笑着说：“好啊。我还出了一些题让你猜楔形文字的意思呢。”
  秋露会心一笑。繁锦对自己是真的上心啊。
  秋露想吃寿喜锅，于是他们找了一家比较平价的饭店。
  肉和菜刚上齐，还没吃一口呢，突然秋露说。
  “哎呀，繁锦我得去趟F大。要不你自己吃？”
  繁锦听到F大，有些担心跟萧然有关系，他皱着眉问道：“为什么去F大？”
  秋露已经开始穿衣服，一边穿衣服，一边跟繁锦解释：“我之前的一个学生，在F大读本科，她之前有点轻度抑郁，后来治好了，可是她刚给我发了条没头没脑的微信，说：谢谢露哥这么多年来的陪伴和教导。可能也没啥事，但我的感觉不太好，我想过去看看她。”

  繁锦一听跟萧然没关系，于是立马开始找外套。
  “我跟你一起去吧。开车快一点。”
  秋露在去的路上就一直给田媛打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
  他一直打到进校门，找学生问了田媛的宿舍楼在哪，马不停蹄的跑到宿舍楼底下。
  看到田媛坐在楼顶，双脚朝外垂下来，吓得秋露顿时就有点腿软。
  “繁锦，在那！我上去劝劝她，你赶紧打119让放个充气垫在这。”
  “好的，你慢点跑，别崴脚了。”
  秋露三步并做两步，飞快地爬到了楼顶。
  “田媛，你怎么了？别坐到那，危险。”
  田媛回过头来，神情冷滞。
  “露哥，你怎么来了？走之前再见一次你，我还挺开心的。”
  “田媛，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一说，别冲动。”
  “露哥，我太痛苦了，我往前一步就能解脱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挂科了？失恋了？”
  “我真的太痛苦了，我活着也是让人嫌弃，不如si了干净。”
  秋露慢慢一点点靠近，“谁嫌弃你了？也可能不是你的问题，是那人的问题啊。”
  “他说我不是处女，已经脏了，他觉得恶心。”
  “说出这样话的人才脏，心脏！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贞节牌坊那一套。男人三妻四妾的时候，怎么不提倡从一而终呢？那一套说辞是男人用来控制女人，给女人套的枷锁。你别上当啊。”
  田媛皱着眉头回头看秋露，好像在犹豫。
  “可是我自己也真的好厌恶我自己啊。”
  秋露又往近挪了一点，“田媛你听过煤气灯效应嘛？”
  “什么？”
  “就是一个男的，一直在控制煤气灯，他把灯调暗了，他妻子说灯是不是暗了？这个男的说没有啊，是你的感知出了问题。就这样常年给她洗脑，最终她真的觉得是自己的感知出了问题。你想一想，这个男生是不是先破坏了你和你所有朋友的关系，让你的生活圈子只剩下他一个人？”
  “好像是。”
  “然后他不断的贬低你，说你不好，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是我本来就不好，我都不是处女了他还爱我，是我毁了他。”
  “放屁！！！这都是他给你洗脑之后灌输的价值观，你想一想，如果不是处女的人就恶心，那所有母亲都恶心吗？”
  “从一而终的不恶心。”
  “田媛，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清朝已经灭亡了！！！现在是21世纪，三从四德，从一而终这都是上个世纪的糟粕了！”
  “可是，他身边的人都是处女，只有我不是。”
  “且不说他的话不一定真，退一万步讲，就算只有你不一样，那你就错了吗？田媛，我是gay，我喜欢男生，我身边的人都是男的喜欢女的，他们结婚生子，组成家庭，那我喜欢男人我就错了吗？”
  田媛震惊地张大了嘴。
  就在田媛还在震惊之中的时候，秋露抓住了田媛的手，把她拉回到天台上。紧紧抱住了田媛。
  就在这时消防员冲上来把俩人拉了回去，并护送两人下了楼，并锁死了天台入口。
  当秋露和田媛从楼道口出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人，繁锦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他看到秋露之后紧紧把人扣在了怀里，慌乱的亲吻着秋露的头发，“吓死我了，秋老师，你吓死我了。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田媛的辅导员和级组长再三感谢消防员，并联系了田媛的父母，可是她父母的电话都打不通。
  田媛好像缓过神来了，对她的导员说：“周老师，我没事了，我回我哥那吧。”
  周老师想去送田媛，但被田媛拒绝了。
  “没事，露哥送我就行。”
  秋露对田媛的导员再三保证会把她安全送到家，并且陪她一直等到有家人回来再走。
  周老师终于同意让秋露去送田媛了，并再三嘱咐要等到田媛的家人回来再离开。
  秋露再三保证之后，拉着田媛上了繁锦的车。
  “你哥家住哪里？”
  “在澜园E栋。”
  秋露问繁锦，“你知道在哪不？用不用我帮你架导航？”
  “不用，我也住那个小区，他哥家应该在独栋别墅区，我住在前面一点的大平层。”
  秋露又问田媛，“你把哥哥的电话给我，我给他打电话问问，如果他今天回不来，你就跟我们待着吧。”
  田媛找出田野的电话，递给了秋露。
  秋露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打通了。
  对面的音乐声非常大，秋露问了好几遍“请问你是田媛的哥哥嘛？”对方都没听见，于是秋露挂了电话给那人发了短信。
  ---您好，请问是田媛的哥哥嘛？我是田媛原来课外班的老师秋露。今晚田媛差点轻生，你们父母联系不到，所以我现在送她回你那，你今晚能回去陪着田媛嘛？如果你有事，我就带田媛回我朋友那，他也住在澜园。你回来之后来接她。
  很快，田野的电话打了过来。

  这次对面安静了。
  “喂，你说我妹妹差点轻生？怎么可能？我不会是接到诈骗电话了吧。”
  “我让田媛跟你打个招呼，你也可以联系一下田媛学校的老师问问。”
  秋露把电话给了田媛，“喂，哥，是我。”
  “你还好吧？我马上往家赶，我在家等你。”
  “我没事。一会见面说吧。”
  繁锦把车停到了别墅门口。秋露看到别墅里的灯亮着，于是送田媛上去了。
  “繁锦，你等我一下，我把她送上去。”
  繁锦，揉了揉秋露的头发，“好。”
  秋露陪田媛上楼，跟田野打了招呼，田野问田媛发生了什么，田媛说她要先睡觉，其他明天再说。于是秋露和田野把田媛送到了她的卧室，秋露帮她窝了窝被脚，“什么也别想，好好睡一觉。一切都明早起来再说。”
  田媛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嗯，好。”
  秋露和田野从田媛的卧室出来，秋露把大致情况跟田野说了说。
  “行，我知道了秋老师，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谢，好在田媛没事，要不然我一辈子都放不下这件事。你明天带她去看看她之前的心理医生吧。抑郁症得重视，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
  田野点了点头，再次表达了感谢之后，把秋露送到了门口。
  “您要是明天要忙，您可以打电话给我，我过来陪会她。”
  “没事，我明天请假就好。谢谢你秋老师。”
  “不用谢，你半夜别睡太死，听着点动静，把家里的刀具都藏起来，窗户也都锁起来。”
  “好。”
  秋露走之后，田野站在二楼的窗户边向下看。他看到楼下牧马人旁边站着一个男生在抽烟。秋露走过去之后，那个男的就把秋露抱到了怀里。
  田野挑了挑眉，“同道中人啊。”
  看了一会，就转身回卧室了。
  繁锦把秋露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遇到你这样的老师真的很幸运，但你真的吓死我了，你摸我的手心，到现在都是凉的。”
  秋露回抱了一下繁锦，“我没事。”
  繁锦抬手看了一眼表，“三点了，秋老师。要不你今天住我那吧。我保证不会做越界的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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