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惯性

苏哲被挂了电话，他朝汪洋瘪了瘪嘴。
  汪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只要我勾勾手指他就又会贴上来的。我没完成挑战，自罚三杯。”
  汪洋一口气喝了三大杯啤酒，然后跟说：“喝胀了，我去上个厕所，回来接着玩。”
  苏哲之所以会给秋露打这个电话，是上一轮汪洋输了选了真心话，苏哲问他：“洋洋，你从小到大有没有什么事情让你很遗憾？”
  汪洋想了想，说：“我从小到大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没睡到秋露。”
  这不，汪洋再一次输了先大冒险的时候，另一个哥们就提议让他把秋露叫出来，帮他弥补一下遗憾。汪洋知道他打给秋露，秋露不会接，于是他让苏哲拿他的电话打给秋露。
  苏哲磨磨唧唧，他对汪洋说：“洋洋，秋露其实人挺好的，他对你是最真心的了，你别再伤害他了。”
  汪洋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一个烟圈。他嘴角带笑地说：“我当年唯独就没碰过他。我现在拿到我爸的遗产了，也离婚了。黑暗岁月终于结束了，我可以来找他了。”
  苏哲犹犹豫豫，但还是给秋露打了电话过去。
  汪洋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他翻看了秋露的朋友圈，秋露设置的仅三天可见，但他刷了好几下，什么也没有，他烦躁的锁了手机，他好像看到过秋露发他和一个男生的合照。
  他把通讯录打开，找到了秋露的电话，犹豫了一会，没拨过去。
  汪洋在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离婚了，他妈妈不要他，他跟着爸爸，没过多久爸爸就娶了后妈，后妈带着一个妹妹。虽然爸爸家经济情况还不错，但后妈每周都让汪洋去跟妈妈要抚养费。
  他爸爸大多数时候不在家，刚开始他后妈会试探性地区别对待汪洋，比如同样是过年买衣服，给她女儿在大商城买，给汪洋在地下商城买。再比如买玩具，给女儿买好几百的，给汪洋买五块十块的。她发现汪洋的父亲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于是便更加明目张胆地区别对待，逐渐发展到了动手打他。
  每到寒暑假，汪洋的后妈都让汪洋去找他妈要钱，让他假期待在他妈妈那里。但是他妈妈也结婚了，并且又有了一个儿子。汪洋的继父非常不待见他，他每次去都没有好脸色。
  到汪洋初中的时候，他后妈冤枉汪洋对他妹妹有不轨之心，汪洋就说他对女生没兴趣，喜欢男生。那一次是汪洋他爸对汪洋打的最狠的一次。
  汪洋被他爸吊起来拿皮带狠狠抽了一顿。
  汪洋打小就特别犟，愣是一声都不求饶，被打完之后他一个人在卧室躺了两天。爸爸和后妈带妹妹去迪士尼乐园玩了。
  从那开始，汪洋就开始在网上找喜欢男生的男生。
  起初只是为了气他爸，但是因为他长得确实不错，所以在跟有些男生接触的过程中，他发现他可以从他们身上得到很多好处，而且他发现他在gay圈很受欢迎。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寒假暑假没地方去了。
  只要交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男朋友，就会有地方住，有东西吃。等到快开学回家的时候，还能拿钱回去，告诉后妈那是他妈妈给的。
  苏哲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汪洋的。
  苏哲的爸爸是个酒鬼，他妈妈受不了了跟他离婚了。苏哲的妈妈觉得好歹他爸爸有房，自己没有能力抚养苏哲，于是主动放弃了苏哲的抚养权。
  但是苏哲的爸爸离了婚之后，更加没人管着了，成天在家喝酒，工作也弄丢了。后来实在没钱喝酒，就把房子卖掉了。
  把房子卖掉之后的两三年，他俩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但是卖房的钱花完之后，苏哲他爸就带着他去乞讨，冬天住公共厕所，夏天睡天桥底下。
  有一年除夕，苏哲他爸带着他去了红灯区，让苏哲在门口等他。旁边有个小姐看苏哲可怜，于是给了他一盒饺子。
  他刚打开那盒饺子，他爸从里面出来了。苏哲他爸抢走了苏哲手里的饺子，自己吃了，一个都没分给苏哲。
  很偶然的一次，苏哲在翻垃圾桶的时候，竟然遇到了自己的姥姥。
  他姥姥在给儿子和儿媳妇带孩子。苏哲的妈妈离开了当地，据说是去南方打工了，但已经失去音信很久了。所以他姥姥如果直接把他带回去，怕儿子和儿媳妇不高兴，于是问了苏哲平常住在哪，她先跟儿子和儿媳妇说好了再来接苏哲。
  苏哲每天都在盼望姥姥来接自己回家。
  等了两个多月，终于等到了姥姥，可是他爸不同意他姥姥带他走，如果非要带他走，那就得给他钱，把孩子买走。
  他姥姥抹着眼泪离开了。
  那个时候苏哲真的很无助，很难过。他想跳到河里淹死自己。就在跳河的时候，遇到了汪洋。
  两个人手牵手下了河，他们被河里的波浪卷了一下，两个人便吓哭了。刚好附近有一个遛弯的老太太看到了，大喊大叫，引来了路人救了他们俩。
  上岸之后大家都问他们家长呢，汪洋跟大家道了谢，说他俩只是贪玩，当下就得回家了，再不回家家长该着急了。
  等到人群散去，汪洋对苏哲说：“凭什么我们要去死，我俩得好好活。”
  自那之后，汪洋会时不时地给苏哲吃的，有时候还会给他一些钱。
  苏哲他爸喝醉酒被车撞死了，苏哲得到了一千块钱的赔偿。
  汪洋帮他找了附近一家理发店当学徒。
  等到汪洋高中毕业的时候，他考到了L城一所大学，那个时候苏哲也攒了一些钱，于是跟着汪洋一起去了L城，在汪洋学校附近盘了一家理发店。
  秋露从来没有看不起苏哲是个剪头发的，他每次都笑着叫他哲哥。
  苏哲在汪洋身边见到过各种各样的人，有人图汪洋的钱，有人图汪洋的色，有人只为找乐子，但只有秋露想要给他爱。
  可是说命运也好，说习性也好，这种东西是有惯性的。
  苏哲和汪洋没能长成负责任的人。
  他们没有爱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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