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2024年九月三十日，《红妆》播出，在没有任何宣传、著名影星加持的情况下，收视率一路直线上升，占据了许多天平淡的热搜，给此刻黯然的娱乐圈添加了一抹重彩。共上热搜68次，日均热搜483次，林欲言单人热搜20次，洛逸轩单人热搜17次。

        红妆

        林欲言在剧组最欢乐的事

        洛逸轩的腰

        “瞪眼小天后”李知意演技提升

        楚墨超话

        …………

        林欲言翻看着手机屏幕，不同以往的是嘴角要弯到天上去了。她忍不住想笑。

        电话铃声响起，唐亚生先是慰问了一通，然后又谈及《红妆》爆火的事情，语气跟过年似的。林欲言在电话这头都能想到唐亚生那张老干部脸上是什么表情。

        林欲言在试衣镜前犹豫了半晌，柜子里省吃俭用没什么漂亮衣服，勉强挑了一件墨绿色泡泡袖的衬衫，配黑色牛仔裤，好不容易找到一双再不穿就要发霉的小皮鞋，赶紧套上。她看着这一身拼夕夕廉价九块九，有些感叹。

        飞快赶到公司，一路上员工们纷纷带着微笑向她问好。有些人还没见过，估计是唐亚生发财新配的。果然啊，有名还是不一样。

        她敲了两下门便即刻开了，露出唐亚生那张掩饰不住喜色的脸，坐下后抿了口茶，道：“小林呐，你可是我们公司的大福星！”

        “不敢当。”林欲言笑着低头。

        唐亚生摆摆手：“别这么谦虚，艺人出了名，待遇就是不一样。我可体验了一把陈海昌他们是什么感觉。”

        “这不一样。”提及陈海昌，林欲言急忙纠正，“您比陈总有见识、心胸旷达，最重要的是为人善良朴实。好人有好报这句话说得没错，您现在不是因为我，而是您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唐亚生脸上的神情一动，笑道：“顶流的标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可别怪我弄晚了。”

        说完，两个女人从门外走近。

        前面那个大约三十出头，一头卷发，面容温婉之中几许凌厉，穿着朴素的白衬衫，但可从手腕上佩戴的小绿表上看出不凡。后面是一个青涩的小姑娘，眉目还未张开，身形纤瘦，头发梳成两个乖巧的麻花辫。淡粉色的及膝裙增加了几分灵动。

        唐亚生仍然保持着笑容，解释：“这是张栩婕，张姐，给你配的经纪人。这是lucy，你以后的助理。”

        林欲言颇为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唐亚生：“我的？”

        “当然了。”唐亚生见状又忍不住加重了几分笑意，“栩婕只负责你一个艺人，她之前带过很多素人转红的，很有经验，应该能帮助到你。lucy心思细腻，有什么事跟她说就行，别看她年纪小，胜过其他助理千万倍。”

        两个人朝林欲言一点头。

        林欲言掩饰住冲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里波涛汹涌。

        这不是梦吧？

        天哪！今年的生日礼物也太值了吧！芜湖，我要飞起来了！！！等下，林欲言，稳住，别飘！千万别飘啊~~~

        当她打断胡思乱想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电梯门口了。张栩婕唇边的笑容得体而温文，她说：“你不用担心，很多人红了之后都会很不可思议。不过，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您这样的。”

        “我是什么样的？”林欲言有些好奇。

        张栩婕想了想：“很多人红了以后都是开始摆架子，但您不一样。而且我觉得……您身上有种独一无二的气质，是很多人没有的。温柔？不对。优雅？也不对。总之说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lucy笑吟吟地说，“从来都没有一部剧像《红妆》一样红呢，即使有，也从头水到尾，不好看。我才追了三集，就已经掉坑里了。”

        林欲言对她们熟稔了几分：“那还是作者的功劳。”

        “不对啊。”lucy急于反驳，“林姐的演技好好的，没有台词都能感受到。”

        走到楼下，初秋时节，这座城市的阳光还是刺眼而炽热的，没有一丝凉爽的痕迹。连水泥地都被炙烤得发烫。lucy立刻支开一把厚重的黑伞，林欲言立刻便感受到了一丝阴凉。她本能地想要接过伞，lucy却笑着摇头。她立即明白，心想有助理果然不一样。

        到了路边，一辆白色商务车停着，折射在车顶上的光芒一束一束的。lucy打开车门，张栩婕说道：“这就是唐总说的大礼。”

        林欲言扼住了喉头的惊叹，环顾四周，车内的真皮座椅十分舒适，空调散发着微微清凉的风，车内萦绕着一缕淡淡的柠檬香。

        奇怪诶，这辆车上怎么有喜欢的柠檬香气。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自己这个超能战队简直封神，没什么可奇怪的。

        张栩婕坐在前座，声音清晰地传来：“给您汇报一下今天的安排。现在先送您回家休息，导演们纷纷给我寄来了剧本，但合适您的只有三本，我建议您看一下，这样以后不会太忙。傍晚五点的时候要去蔻蔻服装设计中心为您定制星辰晚会上的礼服。您看这安排还行吗？”

        林欲言故作平静地点头：“可以。”然后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那个……张姐，你可以不用“您‘来称呼我，和陈总一样叫我小林，或者欲言都行。我还不太习惯这么被称呼。”

        商务车在空旷的道路上飞驰，透过窗户看到的一道道景色连成一副虚幻的画卷。她习惯把额头靠在车窗上，可是不知为何今天突然摇下了窗户，风烈烈地吹着，她的头发扬起，遮住了视线。她几乎要把头伸出去了，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不是兴奋，不是激动，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期待与紧张。她明白，以后的路会更加崎岖，但现在，她很快乐。

        林欲言戴着黑色口罩、墨镜，以及一个涂着彩绘的棒球帽。电梯门徐缓地移开，她不大熟练的打开密码锁，然后迈进了房间。这是她新买的房子，loft户型，96平米，还算不错的了。从装修完到现在，是她第一次住。以前都是租房，不过既然有钱了，她就立刻买了房子，因为喜欢这种安定的感觉。

        张栩婕递过来几个略厚的剧本，说：“现在你正处于上升期，接的戏至关重要，好的会吸引更多的粉丝，老粉也不至于退粉；坏的相比不用我多说，严重的还可能会影响到声誉。这三个剧本里我比较偏向《如梦令》。”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然后道：“这部剧属于宅斗爽文，光看剧情就能让观众觉得舒服。其次导演我认识，很多良心剧都出自他的手中，就比如《念念长安》。”

        说到这里，林欲言突然直起身子，颇为意外：“《念念长安》？就是前年大火的那个？剧是真心不错啊。不过听说他对演员选拔很苛刻呢，我……也能行？”

        张栩婕莞尔一笑，没回答她这个脑残问题，“《红妆》属于仙侠古风，但目前观众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楚照君之中，所以我觉得如果能再次出演古装剧会不错，但题材也要有所改变，因为不仅能让观众继续认可你的古装，还能令他们认识到一个别样的林欲言。”

        “嗯，那行，一切听从张姐您的安排。”林欲言含笑接过剧本。打印纸轻薄，上面还带着墨水的气息，三个黑色大字写在白纸上格外清楚——如梦令。

        林欲言侧首望了一下落地窗外一片一片铺展开的晚霞，天空逐渐晕出美轮美奂的淡紫色，一切都分外美好。

        她知道，她的未来即将开启。

        秋日的傍晚，日头落山。晚风温柔而和煦地吹着，微凉，昼短夜长，所以天色暗得很快，但夕阳好像被无限拉长放大，因此，总是能让平日里行色匆匆的人们感受到她的存在。

        蔻蔻服装设计中心位于这座城市的黄金地段，入门便是一股奢华的香水气息，主体是高级风格，看起来冷冷的。

        经理一眼就认出了她，蓄着满脸笑意上前问候：“是林小姐啊，我们这里顶尖的设计师都为您设计了服装，您看喜欢哪个。”

        林欲言点点头：“谢谢。”

        经理一怔，似乎是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艺人，但很快又恢复了只露八颗牙齿的笑容，领着林欲言和lucy往楼上走。

        楼上相对安静，走廊旁边是一间间门，大概是平时设计师们设计衣服的地方。往前走，就有了人声。

        远处一个玻璃房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是个女的：“乐瑶，你别不识好歹，今天来的是林欲言，就是红妆爆火的那个。要设计的衣服都是我这样的，你到时候可别乱抽风。我告诉你，最后衣服肯定是我设计的。”

        声音很轻，但林欲言还是捕捉到了。她示意经理停下，然后站在原地静静地听。

        因为很安静，她们的声音也明显了些。另外一个女生说：“杨诗雅，大家都是平等的，你没有权利这么说我。”

        杨诗雅笑了：“你这个意思就是我是坏人咯？”

        那个女生声音很稳：“谁是坏人，天都知道。”

        经理也听到了，微皱眉头，责骂说：“乐瑶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懂得进退！”又赔笑：“林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件事情是我们的疏忽，我们的疏忽。”

        lucy在耳畔小声说：“姐姐，我听说杨诗雅是个很著名的服装设计师，潘嘉茵的水晶礼服就是她设计的。”

        水晶礼服林欲言有所耳闻，据说耗资千万用纯水晶做出的裙子，潘嘉茵只穿了一次就不要了，可谓是暴殄天物。因此她不太喜欢潘嘉茵。

        房间里杨诗雅的声音大了些：“哼，你这是什么意思？”

        “用水晶做衣服本身就是浪费，而且无论从方便程度还是舒适度来看都太低了。这样子既是糟蹋也让艺人穿上很不舒服。”

        “可是水晶之恋好看啊，而且你这不是摆明了妒忌我吗？”杨诗雅的语气拔高了几个调。

        “诗雅姐，你别说了，经理说不定快到了，让别人听到就不好了。乐瑶，你也是的，不知道让着点诗雅姐吗？明明她哪里都比你强，你还不服气。到时候别说话不就行了，哪里来的那么多事儿？”有人劝解。

        即便杨诗雅是对的她也听不下去了，如果本身就站在对的那一方，这样子不依不饶与别人较劲也不好。再看其他人的态度，摆明的双标。

        林欲言随着经理进去。里面站着四个女生，年龄都不大，和她差不多。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头上别的手上戴的身上穿的脚上踩的都是名牌货。底子一般，但被昂贵的化妆品一衬就很漂亮，但林欲言不喜欢那双网红人手一份的卡姿兰大眼睛，对她这种样貌以及张扬的穿搭没什么好感。

        随刻，她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的那个女人。身材高挑修长，并不美丽，颧骨很高，给人一种极富冲击力的锐利感。眼眸漆黑，微带光芒。只是全身上下都是她熟悉的砍价衣品。林欲言注意到了，她胸口别着一张名牌——设计师乐瑶。

        网红脸满面笑容，跟林欲言握了握手：“我是这里的品牌设计师杨诗雅。”她那张胸牌上写的是“星级设计师”。

        杨诗雅得意洋洋地介绍她的礼服：“这件晚礼服，是用上好的丝线制成的，胸口镶白银，裙子是非常昂贵的羊绒丝料。”

        lucy忍不住说：“这很贵吧。”

        杨诗雅有些不悦，斜睨她一眼：“一个小助理插什么话？”

        林欲言眉心一蹙，道：“大家都平等，没什么高低之分。何况她也算是一个观众，多一份想法不是很好吗？”

        杨诗雅收下经理的眼色，撇撇嘴：“您还满意吗？”

        经理忙道：“那就这样了。”

        “等等。”林欲言疑惑，“她们还没说啊。”

        “她们、她们都没诗雅设计得好，我想您就不必多听了。”

        林欲言：“没事，我还有时间。乐瑶，你先来吧。”

        乐瑶一愣，随后缓缓的介绍：“我这套衣服偏向国风，灵感来源于您的网剧《红妆》。我想观众对您的认识是从这部剧开始的，自然用跟这部剧相似的衣服更能引起他们的共鸣。并且晚会上的礼服都是大同小异，如果穿上独一无二的衣服更显新意。”

        林欲言给予了她一个鼓励的目光，乐瑶的笑容自信了些，说：“但我们也不能穿着汉服上台，所以我设计的衣服是国风、现代化元素以及晚会的常见礼服合成的，既不特殊也不寻常。衣服的布料我采用的是棉麻布，因为初秋暑气还没完全散去，会场很热，穿上这种材质的衣服透气清爽，还很舒适。下身的长裙用制作襦裙、褙子、对襟的雪纺，这种布料飘逸清透。衣服上的点缀是刺绣。主要有华美绮丽的“盘金绣”、栩栩如生的“手推绣”、以假乱真的“仿真绣”。这一身衣服面料简单，制作速度很快，最重要的是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苏绣，从一套普通的衣服提升到对您尊重文化的好感，定然不会产生“浪费铺张”的假象，穿上也很轻松。”

        说着她有意无意瞟了一眼杨诗雅，微挑眉梢。因为这份机会来之不易，所以她十分珍惜，拿过衣服的设计图给林欲言看。

        图片上衣饰精美秀丽，却不是过于奢靡，处处都体现着大气典雅之美，与林欲言的气韵恰到好处。

        “乐瑶。”林欲言停住，望着她弯起唇角，发出一阵欣赏的掌声，“你特别好。”

        “经理。”林欲言站起身，“我可以申请乐瑶成为我的专属服装设计师吗？”

        经理瞠目结舌，杨诗雅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旁悠然自得的乐瑶，表情几乎可以用“精彩”来形容了。

        经理呆了半晌才挤出了一句话：“林、林小姐，您……真的不再想想吗？”

        林欲言答得干脆：“是，我要把她请走，您同意吗？”她刻意咬重了“请”这个字。

        乐瑶将设计图放进包里，微带挑衅地向气急败坏的杨诗雅一笑，好像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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