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搭上摇晃的巴士，我们一路向西。

        大约是没有休息好，从未晕车过的我首次感觉到胃部翻江倒海的感觉，我不得不尝试各种办法缓解自己的不适。

        佐野万次郎注意到我的脸色，拨动了靠在车窗上闭眼呼吸新鲜空气的我的头发。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我深呼吸了两下，感觉自己实在压抑不住这生理本能，“我要吐了。”

        我们在荒无人迹的道路上下车了。

        我冲到田野间将早上吃下去还未来得及消化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佐野万次郎默默跟在我身后给我递上了出发前我们买的水，我灌了下去，有些虚弱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他看着远去的巴士，“不知道。”

        感谢科技，不至于让我们两人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偏远国道上彻底迷失了方向。

        只是在这样的酷暑下我觉得我们还不如就此迷失方向。

        才步行不到五分钟，我就败于这个赤道以北898英里的日照，感觉自己就如同铁锅上的猪肉滋滋冒油。

        于是在看到那处树荫的时候我小跑过去，就地在这个黄土地上坐下。

        佐野万次郎慢吞吞跟上来。

        我盯着发白的天空，喃喃道，“要死了。”

        真的没有想到，我在东京潇洒了这么多年，如今会这样落魄的死在这样一条十几分钟都没一辆车的破旧国道上。

        “要喝水吗？”佐野万次郎问我。

        我接过，一瓶矿泉水我们分着喝给我喝出了我们在荒野救生的错觉。

        “我们得弄辆车。”我严肃道。

        “现金够吗？”

        “抢辆吧。”

        我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枪械，佐野万次郎在我身边坐下盯着远方发呆。

        他这一般就是代表他也赞同。

        不远处一辆小三轮慢悠悠晃了过来，我眯着眼睛站起身，将上衣的下摆拽起来的打了个解，将自己的胸部垫了垫，唯一的不足大概是露出的腰腹还有昨夜的红记。

        我伸出手拦下那辆三轮。

        跟我想的不一样的是，驾驶座上坐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老人家对我露出了朴实的笑容，“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坐着？上车吧。”

        我收回了已经放在别在腰后的枪身上的手，“谢谢。”

        佐野万次郎和我挤在摇摇晃晃的小三轮的后座，两筐还带着泥的红薯在我们背后挤着。

        老人家在前面喊着，“年轻人你们去哪？”

        “附近的有人的地方就好了。”我伸手拿起两个红薯，“爷爷奶奶，你们这个红薯怎么卖？”

        “你们随便吃好了。”

        我丢给佐野万次郎一个，“真热情。”

        佐野万次郎嗯了一声，默默剥开了红薯皮，“甜的。”

        我随着路上的颠簸晃着双脚，瞥了一眼他，被他汗渍流过颈间黑色纹身的景象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个龙形的纹身，他为了纪念他曾经的挚友纹下的。

        我喜欢他这个纹身，就像我喜欢他总喜欢露出肩颈的穿搭一样。

        他这样非常性感。

        就像一个引颈受戮的猎物。

        他抬起头对上我的视线，不明所以的歪了下脑袋。“？”

        我收回目光，“铜锣烧，鲷鱼烧什么都没有了，你有受到影响吗？”

        他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有点没精神。”

        我开始摸口袋里的烟，“不考虑戒糖？”

        佐野万次郎反问我，“你会戒烟吗？”

        我叼着烟漫不经心的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伸手去摸打火机。

        佐野万次郎已经点燃了火，替我点燃了这个烟。

        我盯着他拿着打火机的手，想起了我们这段关系的开始。

        我们第一次做a就是在他为我点燃那根烟之后，那时我和黑川伊佐那的关系姑且还能算是情人，而佐野万次郎他那时还是黑川伊佐那那个疯子的猎物。

        这是场对黑川伊佐那算是背叛的□□。

        但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愉。

        也许我早就对我和黑川伊佐那之间的关系麻木了。

        就像我对身边一切都麻木，丝毫不在意一样。

        我经常觉得我身边总是活着一群蠢人。

        忽然闯入我和黑川伊佐那世界的稀咲铁太也许不算，他是个聪明人，跟我一样下三滥又龌龊，也难怪黑川伊佐那会喜欢他这种家伙，愿意与他一起合作一起围捕了佐野万次郎这个猎物。

        也给我带来了我此生见过的最愚蠢之人。

        我问过佐野万次郎，“你觉得伊佐那真的是你的家人吗？”

        他回答我，“是不是已经无所谓了。”

        我一点点看着这一切发生。

        他曾经有过光亮的眸子越来越灰暗，他曾经鲜活的表情越来越麻木，但他依旧愚蠢的，甘之若饴的堕落在黑川伊佐那编织出来的家人的虚幻借口里，就算他已经知道那是假的。

        就像飞蛾固执的飞向火堆。

        孤注一掷，没有退路。

        “因为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我对他伸出了手，说出了我这二十六年都未曾说出过的，曾经让我最渴望的话语，“跟我走吧。”

        而他也轻易的将一切托付给我，从一个猎物变成了另一个猎物。

        从此我有了我的飞蛾。

        那是我从陪伴了我十八年的恋人黑川伊佐那手中抢来的最满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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