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如果你一个人的话，你也会来菲律宾吗？”

        带着佐野万次郎寻到附近网咖的我在等待老旧的主机缓慢启动时这样问道。

        “嗯。”在超市买来的甜食里挑挑拣拣的佐野万次郎平静回答道，“大哥来过这里，如果一定要自己找个墓地的话，我希望能死在他捡到那两个引擎的废墟中……命运的指引呢。”

        我盯着window界面嗯了一声。

        并不奇怪佐野万次郎面对这个问题想到的便是人生的终结。

        一直注视着伊佐那的我自然连带着也目睹了这位他想毁掉的弟弟是如何变得麻木的。人总是很奇妙的，当有些情绪过了一个点，曾经你再在意不过的事情也会变得无所谓了，而当到了那一步，就连活着也变得无所谓了。

        对我来说是已经很难在这个乏味的人生感觉到乐趣，已经很少有事情能波动我的心弦。

        而对佐野万次郎来说，可能是无论是怎样曾让他快乐的事情都失去了最初的快乐了。

        当失去的事情太多，所有的正面的情绪都与过去紧密相连，那这个活在过去的人只能剩下痛苦了。

        所以我觉得他这个将第一次交付给我的人会沉迷于我们肉、体之间的欢愉是再理所不过的事情，他已经很难感受到快乐，而我们的这段关系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愉悦。

        可我呢？

        让我这个麻木什么都不在意的人对他伸出手邀请他一起离开的理由……

        我抽出了根烟，开始查我们所在地的信息，“死在废墟倒是比死在绞刑场听起来更适合我的归宿。”

        佐野万次郎替我点燃的那根烟。

        他盯着我侧脸看了一会儿。

        “很像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的那个寡妇。”

        我敲着键盘敷衍着回应了两声鼻音，直到伸出手抖烟灰时才想起来，他第一次给我点烟的时候我确实涂了烈焰般的红唇。

        那时本该是我和伊佐那的约会的。

        我不记得发生什么事情，那次我心情确实不错，特意去卷了个头发，是我喜欢的复古典雅风。

        然后我在公寓对上了佐野万次郎的眼睛，在短暂对视后我开口问道，“有火吗？”

        佐野万次郎是不抽烟的。

        他自然是没有打火机。

        可我的打火机就丢在了我们面前的茶几上。

        然后我放了黑川伊佐那鸽子。

        这不是第一次我爽约，他也会爽约，当我见到鹤蝶那张脸时我就知道那个家伙又有事情抽不开身了。

        具体是谁先放谁鸽子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有时候是有意赌气，有时候是真的很忙，可能一开始还会互相在意对方违约的理由，但渐渐的我们已经失去了多问一句的耐心。

        最终一切理由都变成了不在意。

        就像我对这段关系一样，怎样都无所谓了。

        既然他提到了，便也顺着随口问下去，“你比较喜欢我卷发的样子？”

        佐野万次郎浏览着满是日文的屏幕，“什么样子都很喜欢。”

        这个回答让我犹豫了一下。

        因为我们之间其实从未说过喜欢。

        我松开不知什么时候咬住的烟蒂，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嗯，我也是一样。”

        没有等他的回答，我继续道，“接下来，我们去达沃市吧，那边的唐人街在中秋节会有中秋典礼，虽然和祭月仪式完全不一样，但也很热闹。”

        “……”佐野万次郎面无表情思索着，一边将一个糖果递给我，“这个味道很奇特。”

        我对甜食没那么感兴趣，但还是接过来塞到了嘴里，“到时候我们再看有没有月见、嘶——”

        我被从口腔充到鼻腔的酸味刺激的一下子皱起眉头。

        佐野万次郎这才拿出纸巾吐出嘴巴里的糖，“难吃。”

        “？”我抓起一旁的饮料灌下去才洗去一点那怪异的味道，“幼稚鬼。”

        但还是给他一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表情。

        毕竟再怎么样都比他一直死气沉沉的模样要好。

        佐野万次郎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儿他又给我递来一块糖。

        我依旧没有多问拆开塞到嘴里。

        这次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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