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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琼花树


  “祖母,孙媳年轻,这是夫君的大喜事,不如还是请母亲来主持,儿媳从旁协助。”萧氏嫁到姜家快两年了,哪里不知婆婆素来把持着府中的大权,别说是她,二婶都没能挖去什么权利。萧氏是长媳,不是她没出息,但说句不敬的话,婆婆还得当家十多二十年呢,她若跳出来争权,旁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与其让婆婆烦她,倒不如顺着婆婆。

  姜老夫人如今是不管家了,可不代表府上的事她不清楚,就胡氏办酒席那铺张劲儿,多有几次,姜家就得骑虎难下,更叫人笑话姜家眼皮子浅,丁点好事便洋洋得意。为这,姜老夫人自过了年便盘算着将长孙媳慢慢培养起来,日后渐渐将管家的事往萧氏身上移。

  这样想着,姜老夫人没有松口,道:“正因为这是大郎的喜事,才更应该由你操持,往后大郎该当差做官了,宴请亲友同僚,难道还要你婆婆去操办?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管家理事的,你是姜家长媳,总要样样都学起来,这回正好历练历练,左右按着旧例便是,若有不明白的便问你婆婆。”

  胡氏自然不愿意,虽说萧氏是她儿媳,可权利得拿在自己手上才安心,更何况儿媳是从外面娶进来的,若她得了权力,谁知会不会养大了她的心,日后掏姜家的补贴娘家。正要反驳,只听姜行赞同道:“母亲说得对,萧氏进门已经快两年了,确实该学历练起来了!”

  姜励与胡氏不同,在姜励看来,萧氏是大房媳妇,这管家的事,胡氏做与萧氏做都是一样的,左右都是大房掌权,只别让弟媳将权力搂了去便可。

  姜行发了话,胡氏虽不情愿,也只得答应下来,做了二十多年的父亲,她是了解丈夫的,姜行最烦旁人反驳他的话,哪怕她这个老妻也是一样。

  姜老夫人只当没看见他们一家子的眉眼官司,接着道:“明日琼林宴,大郎夫妇自然是要去的,家里其他孩子也都读书,到时随你们哥哥去见见世面,若能结交些朋友自然更好。嗯,胡氏、关氏,到时带了几个女孩子一起去,难得这样的机会,一起去见见世面。”

  这是先前就说好的事,姜桁考中了胡氏高兴,十分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次日琼林宴,因先前就说好了要去,姜玫春风早就替姜玫准备好了穿的衣裳,过了午,姜家人便一道出了门,男子除了年纪小的姜杬和姜粟,都是骑马,女眷就一道乘马车。

  设宴的琼林殿在前宫,本就是皇家藏书的地方,每次科举放榜之后,琼林殿都会开放半月,允许学子们阅览书籍,除此之外,便是设宴招待考取的新科进士。虽只是一个殿,但本朝文风阜盛,琼林殿也很大,除了存放书籍的宫室,还有殿试用的文华堂,和供游览的园子,琼林宴通常摆在文华堂,但摆宴之前,宾客都在园子里游玩。

  本朝男女之防不像前朝一般严格,宴会上男女不要求严格的隔开,琼林殿园子里有一条蜿蜒的曲水,便默认的男女各站一边。姜桁领着弟弟们玩左边走,姜玫几个便同胡氏一道往右边走,两侧景致有些不同,溪边种了青竹,并不高,却像一扇小屏,隔着竹子看人都有些影影绰绰的感觉。

  姜玫四下一看,只见春雨朝她招手,同关氏说了一声,不等她要求带上姜碧,便跟了上去。随着春雨往前走,没多远,便见得姜翡同几名女子坐在一起,正要行礼,就被姜玫拉起来,道:“今天好日子,不讲究这些礼数,玫儿快来坐,我介绍这几位姐妹给你!”

  与姜翡坐在一起的,多半与皇家沾亲带故的,果然,姜玫指了指左手边第一人道:“这事皇姑姑家的明月表姐,”顺着往下,“这是晋王叔家的云幽堂妹,这是赵家思莺表妹,这个不用我介绍了,张家张瑶妹妹。”又同几人介绍,“这便是我妹妹姜玫,我们从小一道长大的!”

  姜玫同几人一一问好,这才坐下来,不多时,又有几人过来,一小桌坐了八个人,姜翡是东道主,索性约了大家一道投壶玩。

  姜家也是世家,像投壶这一类的小游戏,她们自小都会,而姜翡不爱作诗作画,自不会选这些,几人轮了一圈,便有不少人加入进来,最先聚在一起的几人反倒散开了,姜翡拉着姜玫往后面走,说是要带姜玫去看琼花树。

  姜翡这也是头一回来,先前问过了柳淑月那琼花树的位置,两人顺着小渠往深处走,绕到殿后便跨过小渠,再走不多远,只见宫室后面一片空地上孤零零的五棵树,挂满了绿色布料充作叶子的树干上挂了一些琉璃花。

  “……”姜玫见这幅情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姜翡更是瞪大了眼睛,“这就是琼花树?”

  也不知是不是让姜翡的声音惊动了,挂满了绿色布料显得有些毛茸茸的树上冒出一个脑袋来,瞧见姜玫的模样似乎呆了一下,一个人从树上掉了下来。

  姜玫一眼就认出人来,见他从树上跌下来,连忙提着裙子迎上去,拉他起来,道:“叶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叶洵龇牙咧嘴的爬起来,当着未婚妻的面不好伸手揉摔痛的屁股,生怕姜玫追问,连忙将手里的琉璃花塞给姜玫,道:“传说,早年有位读书人家境贫寒,为了送他进京赶考,他的妻子将所有嫁妆都卖了,他离家前问妻子想要什么,妻子说想看看琼林殿后的琼花树。”

  姜玫捏着琉璃花,细细看了看,道:“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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