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求见

　　送礼讲究有来有往，便是一家人，也是如此。叶洵和姜玫是小辈，理应先送上节礼，所以叶洵和姜玫早早就打点了礼物送去，而长辈们自然也要送些礼物来。送礼物来的是叶国公的亲信徐保，年岁不大，平日还嘻嘻哈哈爱闹，办事却是稳妥的，礼物还没进门，先送到的是家书和礼单。

　　姜玫让人安排徐保先下去休息，先不忙看礼单，先拿起家书，将叶家的一封递给叶洵，自己拿起上官家的家信。一个大的信封里面放了好几封信纸，其中还有姜励的，姜玫先看了长辈的信，再看兄长的，见信中提到嫂嫂生下了双胞胎儿子，不由欣喜，道：“夫君，我有两个侄子了，将来咱们孩子有两个表哥呢！”

　　姜玫和叶洵离京来浔阳县时，长嫂贺思妍已经有了身孕，姜玫上回送信回京，还专门问起小侄子的事，算着时间，两个小侄子已经满月了，只是先前送礼物时还不知晓，礼物虽有两份，却是一份男孩的，一份女孩的。

　　叶洵如今也是快做父亲的人了，听说别人家孩子也高兴，听见姜玫为难这个，便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大哥不会怪你的，下回再补一份礼物便是。”

　　“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姜玫点头，又道，“咱们出门时，晴儿也快出嫁了，如今也不知是什么情形，你那里有晴儿的信吗？”

　　“晴儿出嫁了就是萧家人了，她的信怎么会同叶家的一起寄来。”叶洵翻了一遍，果然没有叶晴的信，“我跟萧家人不太熟悉，虽然是晴儿的哥哥，但这边遥远，便是叶晴有给我们准备节礼，想来也是随萧家的一起，送到府上去。”

　　姜玫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要说从姜家大嫂那边算起来，她与萧家也算亲戚，不过也够不上大老远还要互送礼物的。想到这里，姜玫不由有些惦念，道：“晴儿一直喜欢萧三哥，她嫁到萧家，也算是圆满了，可我总还是免不了担心，何况她出嫁至今，我还没收到过她的信。”

　　不止姜玫，叶洵也没收到过，叶晴十一月里才出嫁，接着就赶上应酬最多的腊月，加上路途遥远，叶洵其实可以理解自己收不到叶晴书信的原因。只是叶晴毕竟跟普通女孩子不同，他只在父母的书信中，见到父母提起，叶晴已经出嫁了，如今也是一向都好，只是没有见到叶晴自己的信，总是不放心。

　　“晴儿才出嫁，接着就是腊月，出嫁了毕竟不比在娘家，想来要到年后才能给我们写信啦。”姜玫更能理解些，她嫁到叶家之后，叶家对她很好，除了二嫂章氏，也没谁为难她，可公婆与父兄自然是不同的，便是叶国公夫妇不曾说什么，她也不会随意往娘家跑，与公主和安宁的联系也少了些。

　　叶洵也没有怪叶晴的意思，只是兄长过世了，他只剩下这一个血脉相连的妹妹，叶晴未出嫁时，她操心着叶晴的病，叶晴出嫁了，他操心叶晴在萧家过得好不好。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叹气，“如今我们远在浔阳，若是萧家待晴儿不好，可怎么办？”

　　“……”姜玫不由想起，嫂嫂曾经提起过，她出嫁之后，兄长还总担心叶家对她不好，想去叶家看看，又怕叶家为此怪罪到她身上来，可见当兄长的，大约都是一样的感情。这样想着，姜玫便也劝他：“父亲和母亲都在呢，哪能让晴儿受委屈？何况，晴儿是他萧家亲自上门求去的，难道短短的时间就能变了？”

　　叶洵可不就担心萧家变了，只是如今远在天边呢，便是担心也无法可想，只得叹道：“我得好好做官，早日升官，才能给晴儿撑腰。”

　　走文官的路，升官可不易，叶洵考取进士，这头一年就能做县令已经算难得，若没有今年这许多事，叶洵还得在京城待上一年半载，才能得个一官半职。有叶家的身份在，叶洵这一任县令上，只要别犯什么错，三年之后应当就能升官，到州府做个文书之类的，若有些政绩，大约能做到知府，再往后，大约就能调到京城任职，然后慢慢熬资历，就像她父亲和养父一般。

　　叶洵当然也知道这些，官场上的都是这么过来的，便是萧崇武也是一样，更别说萧崇武如今还没有功名，要走的路比他还长，至于拼家世，萧家同样是不如叶家的。

　　姜玫还不知叶洵已经暗自将各种条件都对比了一番，认为自己绝对可以压倒妹夫，放下父兄的信，开始看送过来的礼单。姜玫和叶洵远在浔阳，京城送来的节礼也考虑了路途遥远的问题，除了一些京城的特产，也有布匹等物，不便携带的瓷器珍宝之类的倒是少了，另外，得知她有了身孕，两家都送了不少珍贵的药材过来。

　　看过了书信和礼单，京城的节礼也送到了，姜玫和叶洵看过一遍，交代人仔细放好，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南方不像北方，天气湿冷，下雪却不多，屋外有一棵腊梅，清冽的香气让整个院子都添了些生气。姜玫按照北地的习俗，剪了些窗花贴上，院子里更显得热闹了些，又有几株连盆送来的金桔，长得喜气又漂亮，馋了还能摘果子吃。

　　瞧着姜玫又伸手向那橘子树，李嬷嬷轻咳了声，道：“夫人，再摘下去，这树就秃了！”

　　“……”姜玫的手顿了顿，还是伸手将最顶上的一颗摘了，道：“反正已经秃了，也不差这一颗！”

　　叶洵才从外面进来，忍不住扑哧一笑，被姜玫一瞪，连忙道：“娘子随便摘，我在让人买两棵回来！”

　　李嬷嬷扯扯嘴角，道：“我哪里是心疼几颗橘子，只是，夫人如今有孕，金桔再好，也不可多吃。”

　　姜玫暗自数了数，她今日才吃第二颗，实在不算多，将手里的橘瓣送入口中，道：“好，我不吃了，剩下几颗明日再吃。”

　　叶洵过来，李嬷嬷便往后退了些，叶洵挨着姜玫坐了，道：“明日过年，今年就咱们一家三口在这边，娘子你想吃什么？我让孙大厨去做。”

　　“就我们俩，做一桌子菜也吃不完，不然这样吧，让孙厨子做个暖锅，我们可以围着炉子慢慢吃。”浔阳多水，便是没下雪，也是湿冷湿冷的，这种天气还是吃暖锅最好，不怕饭菜冷了，还能暖身子。

　　“吃暖锅？这也好。”叶洵没有意见，“浔阳比京城暖和，这边冬天里蔬菜也多，我跟厨房说，多备些蔬菜。”

　　“对，京城里就只有白菜吃，其他的小菜也难得吃上几口，哪里比得上这边啊！”姜玫来了浔阳，最满意的就是这点了，“对了，明日过年，除了京城跟来的，还有那几个官奴，其他的，都放他们回家跟家人团聚吧！大好的日子呢。”

　　“我已经吩咐叶叔了，他会去办的。”这个叶洵已经安排下去了，不过，这边主子就他们夫妻两个，从京城带来的人就不少了，加上有几个官奴，从浔阳县买的下人并不多，都放回去了，也不影响这边。

　　两人讨论了一下年夜饭的问题，姜玫伸手摸了摸没剩几颗橘子的金橘树，没再摘果子，只似乎自言自语道：“这花盆这么小，明年还能结那么多果子吗？”

　　这是看着不剩几颗果子了，都开始操心明年有几颗果子吃了吗？叶洵侧目看了看橘树，自己也摘了一颗橘子吃，道：“还挺好吃的，比街上买来的果子还好吃些！”

　　“那是！”姜玫微微抬起下巴，“若不好吃，我干嘛就逮着这一棵树摘。”

　　叶洵往旁边看了看，花厅里摆了四棵金桔树，其他三棵虽然也被摘了几颗果子，不过一眼看去，绿叶当中金黄的果子书迷得宜，可见没怎么被姜玫祸害，独独这一棵，整棵树数一遍，也只剩下七八颗果子了。便是这盆栽的金橘树不大，一棵树也有几十棵果子，可见姜玫每棵树都尝过之后，大约就只摘这棵树的果子了。

　　这些金橘树都是旁人送的，绿的叶金黄的果实格外好看，所以就摆到了花厅里，本意是姜玫可以看看果树打发时间。作为让人把树送来的叶洵，也实在没想到姜玫确实很喜欢这树，但更喜欢树上的果子。

　　当然，这实在不是什么问题，姜玫喜欢，他再去买几棵回来都没问题，但他也实在没法保证，再买几棵也会这么好吃，想了想，道：“要不等开春了，让人把它种到地里去？花盆里土不多，大约结不出那么多果子，种到地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确实是个办法，若能长成一棵大树，以后都不缺果子吃了，姜玫欣然答应下来。

　　这边两人说着话，便有人来禀报，道付家姑娘来了。

　　明日就是除夕，县衙已经封印放了假，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过年，这过年可马虎不得，叶洵和姜玫这样小两口在外倒也罢了，许多仪式和规矩都简化了；若是有长辈在，准备年货、祭祖，可样样都是大事，因此，挨近年关，跑别人家里做客的人可不多，一来大家都忙，二来都讲究祭祀神仙、祖先，也要避免冲撞了。

　　叶洵和姜玫在外，不讲究那么多礼节，叶洵已经安排好了，等明日摆个供桌拜祭一下祖先全了礼数就够了，但付家应当没那么闲才是，更何况他也好、姜玫也好，跟付依兰可都不熟。

　　话虽如此，来者是客，姜玫吩咐人请付依兰到会客的小厅先坐，还得跑去见人。

　　叶洵没见过付依兰几回，对她的印象就是个阴沉沉的女子，不大放心姜玫去见她。姜玫只斜他一眼，道：“不然你去？”

　　“……”若是付依兰让父母带着也就罢了，他一个年轻男子单独去见一个定了亲的姑娘算什么事？虽还是不大放心，叮嘱了姜玫一番，又吩咐李嬷嬷照看好姜玫，还是同意了姜玫去见付依兰。

　　姜玫跟付依兰没什么交情，反而因为付依兰跟她继母的关系，姜玫对付依兰同样没什么好印象。穿过下花园，前面就是会客的小厅，挨着前院，不管是姜玫接待女客还是叶洵接待男客都很方便。

　　就在家中，姜玫没有穿大氅，不过也穿的厚实，手里还捧了一个手炉，一进门，便瞧见付依兰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盏茶慢慢地喝。

　　姜玫不知付依兰这个时候来叶家做什么，付依兰起身行礼，姜玫连忙还了个礼，道：“付姑娘快坐，天寒地冻的，没料到付姑娘抢来做客，实在是失礼了。”

　　付依兰微微垂着眸，道：“哪能怪叶夫人，是依兰突然来访，叫夫人为难了。”

　　姜玫自然道不敢，一面吩咐人端点心来招待，付依兰，一面道：“不知付姑娘今日来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我确实有些事。”付依兰将手里的茶盏放下，似乎有些紧张的模样，手有些不稳，茶杯落在桌上发出不大的一声响，“我今日来，是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夫人成全。”

　　“什么不情之请？”姜玫没有拒绝，也没说答应，只顺着往下问。

　　付依兰也不意外，她跟姜玫也没什么交情，更何况姜玫无论出身还是夫家都比她强多了，哪能指望姜玫对急切的巴结讨好她，如今可是她要求着姜玫呢！

　　“前任江州知府徐大人的女儿徐菁，是我要好的朋友，听说她如今在府上，我想……”

　　“夫人，主簿夫人在外面求见，是请她到这里来，还是……”付依兰话还没说完，守在门外的小丫鬟便过来禀报。

　　姜玫微微皱眉，这付家人是做什么，要过年了不好好在家准备过年，一个两个往叶家跑是什么意思。只是，付依兰她都见了，总不好不见付夫人，当下点头，道：“请付夫人进来吧，刚好，付姑娘也在呢！”

　　小丫鬟连忙去请，姜玫也注意到，听到付夫人过来时，付依兰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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