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绝对克制

如果月殿的水镜能回溯过去，她岂不是可以通过镜子看到更多的往事，甚至直接找出当年冥狱内乱的真相？

但欣喜之后，裴玥彤又忍不住因为月朔而纠结。

果然是个倒霉孩子……这种惹人眼红的东西也敢毫不设防的告诉别人。就算没有她的存在，月宗和冥狱要是哪天被人拆散架了，只怕要跟这小鬼脱不了干系。

穿过层层叠叠的回廊，像是在迷宫里转悠了数圈，月朔带着裴玥彤来到了另一座破旧的宫殿前。

那宫殿墙体斑驳，看上去更像是个年久失修的古迹，与月殿所有仙气飘飘的地方都格格不入，却在这方小天地中又自成了另外一种风景。

月朔径直踏入了殿中，裴玥彤刚想跟上去，却不想月朔的脚步突然一顿，右手飞速的往后面一背，长指一动结了个印记，给裴玥彤和白灵玄熄罩上了一层屏障，然后才若无其事的进入了殿中。

裴玥彤皱了皱眉头，见月朔并没有阻止她跟上，一言一行都平静无比，就好像刚才不过是随意变换了个姿势，犹豫了片刻后仍是跟了上去。

进入殿内，裴玥彤一眼就看到正前方一座古朴的铜镜。

那铜镜约莫有三四米多高，镜子下面纠缠着一根根粗壮的树枝，蔓延到墙体的石壁将铜镜固定。此时，铜镜的镜面上正泛着粼粼水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镜子里钻出来一样。

月朔垂在袖子口的指尖又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裴玥彤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行由灵光凝成的小字：站在殿北的角落里。

裴玥彤黛眉一扬，按照月朔所言走到了内殿北角，静静的立在了暗沉的阴影下，眼底却闪过一抹深思。

月朔的修为到底有多高？

她在刚见到他的时候就窥看过他的灵根，她的巫降之法能看出所有修真者的实力，看出他们的丹田中是金丹还是元婴，就算是更高等级的也躲不过她的眼睛。

但月朔……裴玥彤看过那么多人，月朔却是第一个丹田处一片空白的。

没有金丹没有元婴，甚至连灵根的颜色都没有，这个孩子展现给她的一切都如他的长相气质那样，干净清澈，透明虚无。

就好像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只不过是被别人幻想出了实体，所以才暂时以这种模样出现在人前。

凝气化形并非难事，月朔以灵力在她面前化出字形告诉她他的想法打算，莫说是她和甄千鸿等人，就连白曦玄音都能做到。

可不管修为是高是低，只要动手运功，就总会留下行功的痕迹和气息，唯有月朔，没有痕迹更没有气息，像镜花水月，一晃无形。

“月朔。”冷沉的声音打断了裴玥彤的思绪，裴玥彤水眸一眯，看着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的人影，眼底有杀气闪瞬即逝。

季百……怪不得月朔在踏入内殿的时候会突然设下了结界，还让她藏身在角落里，他刚才就发现季百了？

上一刻她还在担心这人会不会打乱她的计划，下一瞬他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来的倒快，玄熄的猜测和担忧皆是对的。

季百在发现他们三人逃离了暗罗谶神殿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先来确定月朔的消息。

但裴玥彤有一点不解。

从暗罗谶到冥狱，不但要跨过两界间的壁障，还要经过两片大陆的距离。

巫道堂的入口在赤清，而他们现在在邱岚。

没有冥狱圣蛇，季百如何用这么快的速度来到隐莲坡的？

月朔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的镜子，脸上的表情沉凉如水，金黄色的眸子像是清透的琥珀，身上不带半点的人气。

季百也不在意月朔如此，只快步靠近月朔，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盯着他的背影道：“为什么离开神殿。”

“太女不在暗罗谶。”月朔平静的回答：“她不在，我就回来了。”

季百皱了皱眉头，“你没有见到太女？”

月朔仍是望着前方的镜子，“暗罗谶没有太女的气息，她不在。”

季百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阴沉，“我没有骗你，太女曾经回去过，只是又离开了而已。”

“嗯。”月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走吧。”

季百脸上的表情窒了一瞬，张了张口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在下一刻被他生生的咽下。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月朔的背影，然后就冷着脸转身离开。

瞬息之间，一来一回，裴玥彤甚至还没琢磨出半点线索，季百就已经消失无踪。

她难得愕然的愣了一瞬，木着一张脸看向了月朔。

所以……这倒霉孩子是啥话都没套出来，也没给她留点观察思考的时间，就这么把季百给赶走了？

裴玥彤一口老血涌上心头，突然很想就地表演胸口碎大石。

“裴玥彤。”月朔扭头朝裴玥彤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对她笑了笑，“季百进不来月殿，进来的是影子，是水影映出来的影子。他只能找到我在的地方，将自己的影子送到我的面前，却也只能看到我，与我对话，其他的事情是做不到的。你可以放心了。”

“影子？”裴玥彤一怔，月朔继续道：“嗯，影子。冥狱的水镜后面原本有十一颗灵石，但这些灵石不知道为什么都脱离了水镜，后来就传给了冥狱的九宗和王尊，但镜子却是一直供奉在月殿的。季百的手里有一块水镜的灵石，他可以通过灵石连接水镜找到我，所以才能在之前进入月殿。其实也不算是进来，就是个取巧的虚影而已。”

他松了一口气，拽住裴玥彤的袖子摇了摇，“他不会发现王尊，你可以安心的待在这里了。”

说着，月朔像是还怕裴玥彤不放心一样，拂袖朝面前的水镜一挥，原本只是水光淋漓的镜面上顿时出现了一幕幕的影子。

月殿内，月朔原本就静静的坐在正殿的门前，像个琉彤娃娃一样抬头看着某一个方向，虽然他眸光清澈，灵动有神，可那一身仿若时光静止一样的沉寂，却使得他看上去没有半点的生机，更像是个完美无比，眼底映不进去万物的艺术品。

一阵微风轻轻掠过，月朔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影子，那影子慢慢拉成，最终显露出一道人影，季百出现在他后方，看了月朔半晌，然后开口道：“月朔。”

月朔回头，金黄色的眼睛看着季百，季百又道：“我是暗罗谶的掌教季百，也是以前冥狱王尊的近侍。”

“我知道你。”月朔面色沉静的开口。

“你在等人。”季百上前了一步，站定在月朔面前，“你已经等了十几年，从出生开始一直等到现在，你想见到那个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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