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盐商之乱（下）

祁疏玉摇摇头，这些将军们在战场上直来直去惯了，哪里明白世家的阴私狠毒。
  若是把潘家按死，马氏和王氏斗争愈烈，到时候百姓更没有活路。所以潘家在其中反而是个掣肘，并且正是因为潘家随时可以按死，才更应该将它物尽其用。
  万澜羽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由衷地赞叹道:“臣明白殿下的意思了，两桃杀三士，杀到最后的若是潘家，只需要将罪证公布，正好一网打尽！”
  皇帝看万澜羽和祁疏玉一唱一和，二人互相夸赞了起来，有些莫名的恼怒，但总归事情有了解决的法子，这就是好事。又命李四通去备膳，他今日要和祁疏玉一起好好款待大臣们。
  祁疏玉见他这副万事大吉的样子，心内不满，转过身就横了他一眼。皇帝心情倒是突然好了起来，忙向他讨饶道:“朕错了，朕错了！君后继续，继续！”
  祁疏玉也不管他那副无赖样，又跟大臣们商量起来。如今秋收在即，是万万不能耽误的，因此这个“桃”就不能是盐价，但可以换成世家们更想要的东西。
  这个皇帝自然明白，连忙打断跃跃欲试的万澜羽:“朕知道！自然是盐官的位置！”
  祁疏玉满意地点点头，“因此，为了保证让三家都急着下场，陛下还要将这‘桃子’做的更诱人一些，比如……”
  万澜羽这回不惯着皇帝了，忙接话道:“世袭！”
  皇帝横了万澜羽一眼，又问道:“那又如何保证胜出的一定是潘家呢？”
  祁疏玉笑了起来，“他们可以请人来假扮盐商，咱们难道不可以吗？届时请人假扮盐商，宣扬潘家的功德，说他们愿意降低盐价以救百姓，真真是世家楷模，把他们架起来！架得高高的，不怕他们不出血！”
  皇帝也笑起来，“若是他不愿意，朕便隔三差五地请了其他两家的人进京面谈，他也不知道究竟谈了什么。”
  万澜羽冲着祁疏玉行礼，笑道:“到时他们为了在陛下面前表现，自然要争相抚民，以博取名声，世家可是这天底下最会经营名声的了。殿下此计甚妙，若这“桃”是盐价，被动的是咱们，若是盐官，那主动权便全在陛下，而世家最懂如何用名声拿捏君王。因此，如何安抚民众反而成了他们争相去做的事情。”
  皇帝也有心夸祁疏玉两句，倒把他弄了个大红脸，其他人见万澜羽和皇帝间莫名其妙的敌意，都面面相觑。
  不过事情得到了解决就是好事，悬了多日的心终于放下，都放松了心情，预备着待会儿便去好好品品御膳房的佳肴。
  祁疏玉犹豫了片刻，他见诸位大臣都是为国为民的直臣，自己为了怕皇帝猜忌反而遮遮掩掩，倒是不坦荡了。
  因此又鼓起了勇气，对着众人道:“诸公留步，疏玉其实还有一件事尚未向大家言明。”
  众人都抬起了头，友善而肯定的目光犹如鼓励，祁疏玉笑起来，对着众人正色道:
  “诸位皆知，疏玉无才幸得祖辈福荫，家中也有些产业，但请诸公放心，凡我所在一日，长公主府定不会做出有损百姓，有伤国体之事。今日所言，皆为肺腑。”
  见大家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和善，他又道:“因此疏玉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盐商之乱，如今虽有其法，但必将给百姓带来影响，且无论最终是否将盐业收回，日后与世家的矛盾只会更加激烈。国内盐业向来重经营而轻开采，若是能在开采上下些功夫，恐怕才能真正的惠泽百姓。”
  “我府内有些产业在南洋一带，听那边往来的商人说，南洋小小边陲，近些年来竟能将盐卖往其他国家了。”
  众人闻言都震惊了，南洋一带土地贫瘠，天气恶劣，民风更是尚未开化。往日只能靠着与祁国卖些木材和鱼类换粮食，如今竟然连盐都卖上了？
  有人不信，质疑道:“南洋那穷地方是靠着海，但煮盐用的柴火只怕比他们煮出来的苦盐还贵，能让自己的老百姓都吃上盐都算不错了，竟还能往外卖？”
  祁疏玉摇摇头:“据说他们那儿出了一位奇人，能用猪油做沐浴用的什么香皂，还能用沙子做玻璃。听说她改进了制盐的工艺，不再需要大量的柴火熬煮海水，就能得到没有苦涩味儿的精盐。南洋海域狭小尚且如此，若是咱们能与他们合作，陛下？”
  皇帝闻言都震惊了，往日他只知道往土里刨食，只想着等秋收来填补国库，可若是真如祁疏玉所言，那还担心什么世家辖制？到那时，百姓们怕是才能真正赶上盛世，过上富裕日子。
  一时间大家都心热起来，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拟定了各种合盟细节。但最终还是难在了第一步。
  祁国周边的这些小国以前没少被祁凰仪揍，如今贸然跟他们说什么合作，只怕他们惊惧之下，反而有所遮掩。因此倒不如先派些商人前去，探探他们的虚实，建立起民间的合作，到时朝廷再介入，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这人选，皇帝和诸位大臣在京都也没有什么人脉，便是找了来，怕也不放心。祁疏玉犹豫再三，想到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还是将齐天明引荐给了皇帝。反正他日后都要离宫的，皇帝也知道他子嗣艰难，对他猜忌也没用。
  皇帝果然欣喜，众人又将种种细节拟定，各自领了任务，便喜笑颜开的去有凤来仪殿用膳了。
  各位大臣今日算是开了眼了，往日只听祁疏玉素有贤名，都以为他是借着长公主府的余威，浪得虚名。又见他容貌实在昳丽，还是个地坤，便以为他徒有其表。没想到却是内有沟壑，还不愿声张，都打趣皇帝心眼小，只知道金屋藏娇，不肯让他们早早见识。
  皇帝听得心花怒放，见他们要来敬酒，都举着杯子一一替祁疏玉挡了。祁疏玉想着前不久才发的誓，今日本也是为了皇帝的事，就没有阻拦，没想到这种默许反而让皇帝更加兴奋，直嚷着要祁疏玉照顾醉酒的自己。
  一时间大家都闹起来了，起哄要他们早生贵子，日后孩子一定聪明又漂亮。皇帝心里简直要美死了，还不忘挑衅似的冲着万澜羽笑，邀他举杯。
  万澜羽:……
  祁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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