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当疯子真的会快乐吗？

自万言宁大闹一场后，皇帝也意识到了自己对安安的亏欠，他有心想给安安补偿，干脆请了木匠来教他做小木马。从车轮、交叉隼、打槽都是他自己一点点练习了多遍之后，才选了最好的那一个组装起来。
  他做的时候安安就拿了毛笔蹲在他旁边练字，偶尔需要工具了安安也会递给他，或者拧了帕子来给他擦汗。皇帝每日忙的不亦乐乎，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宁静，每每望着身后的那个小身影，都有一种身为人父的骄傲。他是多么的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木马做好的那一天，他亲自抱了安安去御花园，安安终于知道了这个木马居然是给自己做的，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为什么要给我准备礼物啊？”
  皇帝见他的反应心头苦涩，摸摸他的头，不自觉放缓了语气。
  “安安，不管你如今愿不愿意认我，我都是你的父亲。以前父亲错过了太多，也对不起你们父子太多，但现在，父亲是真心悔过的。来试试，好不好？若是喜欢，以后父亲再给你做！”
  安安没有说话，只是把手臂环在了皇帝脖子上，任由皇帝把他放在了木马上。那木马是用了古法技艺的，马的肚子里有齿轮可以动，皇帝担心失败，没忍住上前推了几把。
  木马一下子飞奔了出去，激得安安哈哈大笑起来，皇帝见他兴奋成这个样子，也高兴得跟着大叫，心道不愧是祁疏玉给他生的的小天乾，勇敢可爱极了。
  安安玩了很久才恋恋不舍的从木马上下来，他瞪大了眸子，一双澄澈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皇帝。
  “明天还可以玩吗？后天呢？可以一直一直玩吗？”
  皇帝望着他的反应都要心疼死了，这才是他的嫡长子，是祁疏玉给他的宝贝，说什么罪证，其实都是他一个人造就的罪孽罢了。
  “安安，你生来就该拥有世上的一切东西，是父亲给的太迟了。”
  安安不解，歪着头看着他，他的小手还牵着皇帝的大手，不断的将手中的热量传递给皇帝。皇帝也发现安安的性子沉稳过了头，更加心疼起他来，又柔声问道:
  “安安平日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父亲，以前的苦日子彻底结束了，安安日后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安安转过头来望着他，疑惑道:“安安不觉着苦啊？以前有很多小伙伴陪我一起玩，天非常非常的大，还会有大雁飞过。只是爹爹会经常犯病罢了，要是爹爹也能好起来，那就是最完美的日子了！”
  “他、他经常犯病吗？安安怕不怕？”
  安安见皇帝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也生气了，他从皇帝身上爬下来，气鼓鼓道:
  “是你把爹爹害成这个样子的，你还敢问怕不怕？哼！”
  他又抱着小脸，苦涩道:“爹爹是个很好的爹爹，他只是生病了，没有力气再来好好爱我了，所以安安要多爱他一点。”
  皇帝被他的话惊到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祁疏玉、他的元元有一天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哪怕到了现在，他也不愿意接受，所以他只能躲避。
  甚至在祁疏玉每一次发疯的时候，他都会在心中一边惋惜，一边又暗自鄙夷，鄙夷他粗劣不堪、鄙夷他厚颜无耻……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心疼他，疯了就真的会好过吗？当疯子会让祁疏玉好受一些吗？
  祁疏玉来接孩子时，就见皇帝抱着安安泪眼汪汪地望着他，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心疼，
  “元元，当疯子真的会让你好受一些吗？你发疯的时候会不会很难受?”
  祁疏玉:“？？？”
  皇帝又道:“如果发疯才会让你好过一些，那你就尽情的发泄出来吧！只要这样能让你好过一些。”
  祁疏玉简直是笑了，他讥讽道:“我发疯还要你允许？你是我什么人？我之前发疯也没有经过你允许吧？”
  他这头正和皇帝掰扯不清，那头万言宁听闻祁疏玉进宫了，再也坐不住了，带了秦林就要来找祁疏玉索命。
  他进门时正看到皇帝和祁疏玉一人牵了那野种的一只手，三个人靠得近近的不知在说什么，那野种还抬起了头望望这边，又看看那边，真是好和谐的一家三口啊！有谁还记得他无辜惨死的孩子？
  他心头大怒，完全不顾李四通的劝阻，带着人就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冲向安安，要把他掐死。祁疏玉哪里能让他如愿，抱起一旁的花瓶就朝他头上砸去，万言宁登时就没了动静。
  另一边早已扬起了手预备扇祁疏玉的秦林也愣住了，他看着祁疏玉轻轻拍了拍手，似笑非笑地向他逼近，不禁吞了吞口水，正想色厉内荏的骂几句，谁想祁疏玉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直接往自己怀里又塞了一个花瓶。
  “砸自己或是砸万言宁，你自己决定。”
  秦林疑惑的看着他，就又听他道:“砸的是谁，这白汝天青色双耳瓶便算在谁的头上。”
  “看皇帝也没用，这套花瓶是我的陪嫁，不砸的话，方才碎了的那个就算在你的头上，你猜万言宁会替你赔吗?”
  他的笑容更加明媚了，秦林进宫时祁疏玉已经落了难，所以从未见过祁疏玉这幅样子，此刻只觉头皮发麻，其实他根本没得选不是吗？万言宁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秦林认命地冲着万言宁那方将花瓶砸了下去，只是他留了个心眼，那花瓶是偏着过去的，所以只是擦着万言宁的头后又滚落了出去。
  但这足以将秦林吓个半死了，他失魂落魄地跪下，赶忙将万言宁抱起，就要去找太医。
  祁疏玉这才满意地转头望向皇帝，见皇帝只是惊讶，却没有多少恼怒的神色，还是不禁讽刺道:“陛下居然不去看看你的心头肉吗？”
  皇帝张了张嘴，有些难堪道:“元元，我的心头肉是谁，你还不清楚吗？”
  祁疏玉摇摇头，“一点也不清楚啊，陛下，这回我当着你的面打了人，准备怎么惩处我呢？”
  “是他挑衅在先，你不过是为了保护安安罢了，你无事便好。”
  说完皇帝又吩咐了李四通将万言宁带下去诊治，转过头对着秦林警告，不许他再纵着主子肆意妄为。
  人走后许久，祁疏玉都在望着他们主仆离去的身影发呆，皇帝以为他又犯病了，忙过来查看，却听他恍若叹息一般的声音传来。
  “陛下，原来这就是被偏袒的感觉吗？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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