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二十二 行路难

　　留下的老弱病残孕，自动承担起轮流守岗的任务，让后续返回营地的人员，尽数往忽忽儿岩滩方向集结，另外派出了四人分两个方向，分别通知陆明瑞那边自己的作战意图，以及召唤驻守魔鬼丘的紫枫所部，向忽忽儿岩滩集结。

　　沙里红带着少年一行，没有跟着陆明瑞所部的方向，选择了忽忽儿岩滩方向。因为沙里红知道，就凭自己这数十人，对整个战局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眼下基本可以确定，腾波府这一块，应该只有跟伏波府交界那一个方向有敌军了，也就是岑琳所部追击的那一路。

　　接到斥候急报，沙里红已经知晓绿洲处的斥候部队被瞬杀，岑琳所部本来驻守在黑鬼岩，竟然遇到了敌军两个军团级的兵力，那么，由此可见，对方的进攻路线是从黑鬼岩横切的，为的是避开腾波府的驻军所和伏波府驻军所夹击，如果不是无意之间被换防的百人卫发现，岑琳所部估计毒没有接触战的机会就会被白恶军的远程弓箭兵犁地式饱和攻击而损失惨重了。

　　玉屏关是相对来说，地势相对容易攻克的关隘，加上有密信泄露军情，既是推测，更多的是赌一个可能性了。

　　沙里红这几年的确成长很快，就是没有料到玉屏关已经岌岌可危，只在旦夕之间。

　　支持沙里红判断的理由很简单有效：沙漠之中无法有效解决补给问题，人数少了根本不可能攻打关隘。而且买通东建的将领，也没那么容易，再说己方实在分身乏术，人马也严重不足。

　　沙里红不是没有考虑过征用“猎狼者”小队，自己也有手下安排在多支“猎狼者”小队里面，只是无论时间还是战斗力上，还是有所欠缺。这些小队只能用在充当斥候，以及传递消息了。

　　先前沙里红下令时，曾明确说过，可以执行战时特殊军令。这个特殊军令的意思，东建大陆的商队、猎狼者小队都明白，皇朝军队可以临时征用一切载具、马匹、武器、物资，甚至是有战斗力的人员。非适当理由，不得抗令，如有脱逃、抗令等行为，可以就地处置，但是军方时候会有相应调查，避免军队借机胡作非为。

　　这次十余人赶往黑鬼岩，储逸飞主动要求充当队伍向导，负责绞杀一切对队伍行进有影响和妨碍的沙漠原住民等一切负面因素。沙里红明白，这样低烈度的战斗，对触摸到先天境的少年几乎形不成负担，反而能节省虎妞等人的战力，便放手让少年一人在前。

　　武道就是悟性加天道酬勤，少年不缺悟性，从目前来看，也足够勤勉，于是整支队伍保持着合理高速，直往忽忽儿岩滩而去。

　　本来整个过程轻松愉快，少年差点又要进入神思空明境了，就在距离忽忽儿岩滩不到十里的地方，被打断了。

　　和沙里红等人不同的是，少年即将成型的神识，可以看到空气中甚至沙土里的能量粒子团，以及能量粒子的移动。每一个人都是大小不同的能量粒子团，无时无刻不在吞吐能量粒子，所以用这种新颖的方式来查看世界，几乎无法隐瞒过去。

　　少年以为所有人进入武者境都是这样的，所以没有和沙里红交流，实在是令人无语的事情。沙里红他们因为赶了一阵路之后确定平安无事，也没有去留意少年，只当是沙漠里的原住民主动向少年发动攻击，才会被少年一一击杀的。

　　所以当靠近忽忽儿岩滩的时候，少年发现沙土里竟然有一团和自己不相上下大小的能量粒子团，就毫不犹豫的首次运足了自身全部的力量，往目标方向刺去。

　　躲在沙土里的是一只罕见的先天境的犰狳。

　　异兽志里对普通的犰狳的记载是：胎生，体长八尺有余，整体分前中后三段，即脑袋、躯干和尾巴。头尾背部覆盖密鳞，可抗一品武者全力十击而不破。胸腹有毛，穴居，性残忍，饥饿时甚至吞食同类、子嗣。善挖掘土石，昼伏夜出，全身鳞甲是甲胄的上佳材料，皮毛亦是，可制皮甲，肉质极为鲜美，然内脏有剧毒。故有老饕，冒死而食，由此，族群锐减，与人类极为仇视。

　　埋伏在此处的犰狳是又惊又怒，自己战力不足，但是胜在善于潜伏，才会被扔到这个方向，充当暗桩，定时向前来收集消息情报的飞行类妖禽汇报。这也是沙里红等人疏忽遗漏的节点，因为之前没有预料到异族会参与到此次征战，且异族的很多能力，东建这边并不是十分了解。所以才会任由这只犰狳潜伏于此，连先前晋川率部经过都没有觉察，反倒是通过飞禽被传递到了东征军统帅汉密尔顿·德·莫拉克公爵的案牍前，然后被标注在了地图上。

　　所幸犰狳这样的潜伏者有限，没有被安排在岑琳所部那边，不然，结果也会大不一样。

　　却说少年一枪刺出，发出了撕裂空气的尖锐呜咽声。恍惚间，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向炸裂了一样，一阵刺痛，枪尖往下略微偏了一点点。

　　运气是个没法言说的东西，少年刚才的刺痛，是因为他自己无意识运用尚未成形的神识观察周围，这还不碍事，却在全神贯注刺出这一枪的时候，不懂收回自己的神识，误打误撞附加在枪尖上，这在少年这个境界，无异于自杀的脑残行为，至于这是将来才能施展的常规手段，却不是当下所能理解的了，所为境界决定眼界。

　　说时迟那时快，脆弱的神识被自己的暴烈枪意差点撕裂，如果晚一点收回，直接碰撞到了暴起的犰狳，恐怕少年会被震碎神识，痴傻到神识慢慢修复的那一天，假如有那么一天的话。

　　犰狳是先天境，在暴起的一瞬，沙里红寒毛倒竖，挂在驼马颈侧的马槊弹指间就跳跃到手中，没有间歇的直掼而出。

　　而少年全力的一击，正因为那往下的偏差，刚好刺在伏低蹿出的犰狳的后勃颈跟肩胛的连接处，枪尖刺入近尺，巨大的惯性，几乎将少年连人带马往后撞起来，然后沙里红的一枪到了。

　　少年强忍着头疼，欲要将枪尖的劲力化作震劲，却不料沙里红的马槊，直接将这头犰狳的头骨都炸裂了，血液脑浆迸飞，淋了少年一头。

　　须臾之间的变故，后面众人的骑兽刚被强行勒停发出嘶鸣，目标就已经被清除了，这下不仅是众人惊讶，练沙里红也发现了少年的异常了。毕竟，沙里红不是初入先天的武者，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犰狳，少年是怎么发现的。

　　普通的犰狳，寻常武者都不能轻易击破，更别说是先天级别的。异族绝大部分不会使用器具，一身实力都在自己的身体上，牙尖嘴利皮糙肉厚等等，绝对不是贬义词，而是自身实力特长的正确表达方式。

　　少年就算是三品境巅峰的武者，可是长枪还是普通的制式武器，当少年那一枪刺出的时候，连一侧的沙里红都有些不舒服，现在回想，当时的寒毛炸竖，究竟是因为这一枪，还是犰狳本身，都有些古怪，毕竟，犰狳对自己未必有太大的威胁的，哪怕潜伏在自己身下的沙土里。

　　这个师弟，还真的是个妙人，肯定有自己的小秘密，不，应该是大秘密，有趣得紧呐。沙里红的内心戏，却令边上的少年仿佛被高阶异族盯上了一样，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先天境的异族，可是难得一见的，更别说是比较完整的击杀了，尸身全身都是宝贝。留下虎妞带一人，沙里红吩咐需要取下的重要且方便携带的部位，便继续往前。这异兽的尸体搁置在这，不说是否有机会回来取，就沙漠里的原住民，很快就会顺着血腥味过来，分而食之。

　　待到虎妞将材料收拾结束，周围已有原住民赶过来，蠢蠢欲动，若非遗留下来的危险的味道尚未散尽，怕是立马就要群起而攻之了。虎妞饶是再虎，也不敢耽搁，匆匆离去，回头就见尸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消失。下次飞禽来这里接头的时候，估计都会怀疑是否找错地方了，情报再次传递到主帅营帐，让汉密尔顿·德·莫拉克公爵好一阵疑神疑鬼，以为是天人境的武者悄悄潜到了瀚海沙漠，干扰了不少排兵布阵，这是后话。

　　一行人再次汇合，沙里红取出虎妞递过来的材料，掏出一枚土黄色的结晶，抛给少年道：“这是犰狳的‘络石晶’，品相很好，四级的宝材，虽然可以服用，但是最好等待合适的时机，发挥更好的作用。”看见少年要送回来，接着道，“这东西对我来说意义不大，你自己留着吧，况且是你先发现的，不要矫情。”

　　少年一想，连那么珍贵神奇的冰玉髓都能拿出来给自己服用，相比之下，这颗“络石晶”的确算不上什么了，遂也就不再推辞，纳入怀里。然后两人一个继续清理开路，一个稍微提高了那么一些注意力，一边开始聊天。

　　等到沙里红了解到少年竟然是用那么一种自己闻所未闻也无法理解，并且学不会的方法，来完成的，内心柠檬吃的牙都快要掉光了，表面却云淡风轻地“哦，哦，原来如此”，哎，我太难了，师姐的高手人设还没树立就垮塌了，看来flag真的不能轻易触碰啊。

　　少年以为师姐懂了，用一副师姐果然厉害，真不愧是师姐的眼神看过去，觉得沙里红脸上那道疤，也变得很师姐起来。

　　一行无话，只是在接近忽忽儿岩滩三里地左右，发现了几个不知道那边派来的暗桩。少年没有经验，虽然锁拿住了对方，却没料到对方竟然是死士，直接咬碎暗藏的毒囊。待到沙里红反应过来时，已经毒气攻心，没得到有效信息，这让众人感到了意思沉重：看来，战争，将会比原来预想的，还要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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