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寒假

高中的日子里，枯燥的学习外几乎没有什么娱乐。

        打打球，买买明信片，看看杂志，又或者将小说分成一沓一沓轮流传阅。

        一群十六七岁的准成年人，灵魂却被禁锢在教科书里。

        他们觉得自己知道很多人生道理；他们相信科学；他们拥有理性；也拥有完善的逻辑思维能力。他们相信无论面对任何人生问题，自己都能给出最完美的答案。但其实，他们一直生活在校园里，压根都还没有见到过生活的试卷。

        渴望与众不同、被人关注，又害怕成为异类、被凝视；想要冲出校园、得到自由，又会觉得迷茫、盼望回去与自己同龄的狱友们团聚。

        不知道别人怎么样，杨卓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在学校时天天盼望着放假，放假在家待上三天，就又会数着日子等开学。

        他有时候会想：人是不是永远不会对当下的生活长久地感到满意；似乎，永远处在对未来的渴望中、或者对过去的追忆当中，才是人生的常态。

        一高中高二的寒假放了九天，从腊月二十七到正月初五。把各科老师发的卷子做完之后，杨卓闲得都开始在家思考人性了。

        他感觉如果再不开学，自己很可能就要看破红尘了。

        杨卓家是农村的。父亲不务正业，整天跟一群酒肉朋友喝酒、吹牛、赌博，几乎不着家。母亲不识什么字，外出务工，有时候一年到头都回不了一趟家。他跟着爷爷奶奶吃饭。

        在家里，爷爷奶奶什么活儿都不让他插手。想帮忙干点什么，一定会被阻止，非得让他去学习。

        作业做完了？那就再去温习温习功课。老话说，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卓卓呀，你可不能骄傲、落后啊！

        老两口因为生出了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被村里人在背后说道了好多年。

        老师说了，杨卓这个成绩能上一本，还是上那种好一本。这么多年，村里可还没有出过本科生呢！

        杨家能有这么个子孙，总算是光宗耀祖、扬眉吐气了。怎么也不舍得让大才子累着，这可是以后要吃轻快饭的人啊！

        家里没有电脑，甚至连宽带都没有。村里没有同龄的伙伴，他这个年纪上不成学的早就出去打工了。即使有，他是一个不爱与人打交道的性格，平时基本连门都很少出。

        因此，放假做完作业后，就只能在书桌前思考人生。

        一天天的等待中，他觉得自己无聊得脑袋都要长蘑菇了。

        终于等到开学的日子，阔别九天，再次见到班里的同学，每张熟悉的面孔都让他感到无比亲切。

        傅茵回到座位上时，她的同桌带着慈祥的微笑，居然破天荒地跟自己打了个招呼，“新春快乐啊！”

        傅茵如遭雷劈，僵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应一句，“新春快乐。”

        这人究竟是被夺了舍，还是被外星人改造了？

        坐下后又纠结了十几分钟，傅茵惴惴不安地报出了一句暗号：“宫廷玉液酒啊，一百八一杯。这酒怎么样呀？”

        “……”

        ”这酒怎么样呀？“

        ”……“

        然后傅茵就更纠结了：这个人不搭理他，究竟说明他是杨卓，不爱说话；还是说明这个人对不上暗号，他不是现代人类。

        越想越怕、头皮发麻，第二节课，干脆搬上凳子跟王玥挤一块儿去了。

        被抛下的杨卓觉得傅茵今天简直是莫名其妙，整个人呆呆愣愣的，还说一些奇怪的话。一节课时间，一会儿偷偷打量自己，一会儿对着生物课本冥思苦想，脸上的表情百般变化。

        难道在家待九天，他的同桌都开始怀疑自己不是有丝分裂的产物了吗？

        【作者题外话】：杨卓同学：我是全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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