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雨很大，伞一歪，雨水就灌进来了，扑面打在两人身上。

        艾则大手一撩，将伞柄握住，全部罩在许诚一头上：“还是我来吧。”而自己马上就被打湿了，雨水顺着脸庞流下来。

        许诚一将伞推了一点回去，抬头盯着艾则脸上流下来的雨水，急忙说道：“一起啊？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遮着？你看你，衣服都湿了，别感冒了。”

        “你手上不是有替换的衣服吗？”艾则又将伞移了一点过去。

        许诚一恍然低头，看到自己小臂上挂着艾则的校服，昨天晚上花了大半夜洗干净，用吹风机慢慢吹干。幸好，学霸的单独宿舍不熄灯，要不然，这衣服还干不了。但他的本意，不是拿了这衣服再让艾则淋湿替换的呀？

        艾则昨晚上就淋了雨，今天再淋雨，他怎么舍得？许诚一悄悄伸手，又将伞移了一点过去。

        伞真的不大，两个大男生中间还隔了一拳的距离，许诚一将伞稍稍动了动，衣服下摆就被淋湿了。

        艾则心里一动，学神这是……在心疼他？不，不用心疼，他又不是人，不要说是下雨了，就是下刀子，他也无所谓。

        伞又无声地往许诚一那头推了过去。

        雨哗哗地下着，艾则的肩膀也淋湿了，许诚一犹豫一下，正想将伞再推回去，艾则大手一揽，搭在了他的肩上，将两人的一拳距离缩短了，另一手将伞公平地打在他们中间。

        “你……不会介意吧？”艾则勾肩搭背地很绅士，将手握成了拳，虚虚地靠在许诚一的另一肩头上，只用小臂力量将许诚一揽在身侧。

        “怎么会……是我拖累了你……我都已经出柜了，你还这样和我走在一起？”许诚一的心在狂跳，但表面极力地伪装着镇定。

        “无所谓。”艾则一边走，一边说道。

        他不敢转头，一转头就与学神脸挨着脸了，脑中的警报已经狂响，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扑到学神脸上去了。

        “哦，那就好。”许诚一倒是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也移开了视线，再不移开视线，脸颊就要红起来，他已经能感受到不正常的温度了。

        艾则的侧脸细条刚毅，沾着雨水，荷尔蒙爆棚，哪哪都长在许诚一的审美点上，但他不能多看，人家才转学才一个星期，他一个学生会主席有那么急色么？

        两人并肩打着伞，在雨中行走，路过食堂，艾则问道：“早饭想吃什么？”

        “哦，我吃过了。”许诚一答道。

        “吃了？吃得什么？”艾则心道，许诚一这么早过来，宿舍的门才刚开不久，从食堂过来根本不可能。学神也会撒谎？

        “昨晚上的葱油面没吃完，早上冲了点开水吃了……”许诚一诚实地答道。

        艾则停住了脚步，转头时，眉目蹙了起来：“你怎么能这样？”

        许诚一：“？”我怎么能哪样？

        “过夜的东西太伤胃，而且……味道也不好。下次……不许这样胡闹！你要是嫌麻烦，我可以每天给你买早饭送过来。”艾老师严肃地批评了许诚一的这种行为，并且将学神的早餐大计扛到了肩头。

        学神的时间一寸光阴一寸金，而艾则自认为自己的时间不值钱，反正现在还没找到回去的方法。

        对了，自从心仪上许诚一，艾则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惦记回去这件事了，回去似乎也没显得那么迫不及待了？

        “那……你不麻烦？”艾则停下来了，许诚一也只好停下来，虚心接受艾老师的批评，低垂着头问道。

        水气将许诚一的额发打湿了，一缕缕地倒下来粘在额上，眼睫毛也粘到了一起，艾则只瞟了一眼，就飞快地移开了头。

        脑中的警报打了五个感叹号，心不受大脑控制地狂跳起来，艾则的呼吸都开始不畅通了，好在雨声掩盖了尴尬。

        “不麻烦。”在雨声中，艾则的声音略有些颤抖，但凡人难以察觉。

        “那今天……”许诚一试探，看艾则放不放过他。

        “还是得吃点热的，你等我一下，我去买。”艾则丢下一句话，将伞往许诚一手中一塞，转身投入了雨幕中。

        许诚一转头，看到艾则飞快地踩着地上的积水，钻进了食堂，而他抬头，顶上的雨伞给他撑起了一片干燥的天空，雨水顺伞流下，溅起在脚边。

        欣赏了三分钟雨景，艾则又踩着水飞奔过来，许诚一连忙将伞递过去，罩住了艾则的头。

        “给，肉包。”艾则买了三个肉包，为免许诚一怀疑自己不吃早饭，他将一个快速地塞进了自己嘴里，将另外两个递了过去。

        “呃……我吃过了，再吃一个就够了。”许诚一单手拿伞，单手拿着装包子的塑料袋，低头咬了一个包子，将另一个再推了回去。

        艾则比他还高大，怎么只能吃一个？莫不是，他的经济条件……许诚一开始想多。

        “我减肥。”艾则抢过雨伞，大手一伸，将人兜进伞下，揽着朝前走。

        他将一整个包子都塞进了嘴里，口腔里加了压，将包子挤碎，不至于鼓得太难看，眼角余光却扫到旁边。

        咬着包子的学神就像一只小仓鼠一样可爱，艾则抓紧时间极快地在脑中将画面拍了又拍。

        “哦……你……肥吗？那……我吃了？”许诚一将手收回，在艾则的臂弯下，乖巧地吃包子。

        “肥吗？”艾则还没完成31下咀嚼任务，从咀嚼间隙里询问道。

        心下有些紧张，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不、不……肥……这样挺、挺好……”许诚一嘴里吃着东西，含糊应声，分出一道眼角余光，悄悄打量了身侧的艾则。

        肩背上压着艾则的小臂，他上次偷偷地捏过，紧致有弹性，这样的身材再说肥，那就是天理不容了。

        艾则松了口气，学神觉得他挺好就行。

        “咳咳——”说了句话，许诚一就被嘴里的包子噎到了，不由自主地咳嗽了一下，肩上那只手马上移到背上，轻轻拍了拍。

        “没事吧？”大雨滂沱中，艾则关心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落进许诚一的耳中。

        “没事、没事……咳咳……”没想到，许诚一越说话越噎着，艾则拍背的动作改成了顺背，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顺着捋了捋。

        “呀，瞧我的记性……”艾则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又停了下来，朝许诚一看去。

        “怎么了？”许诚一手上还拿着半个包子，奇怪地回看。

        “是我的错。”艾则拍背的手停了下来，朝自己校服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袋方便袋装的豆浆来，递过去，“刚才忘记拿出来了，所以你才会噎到。”

        许诚一：“……”明明是他边说话边觊觎艾则的身体，才会噎到了。

        “呃……怎么能怪你……”许诚一拿过豆浆，方便袋上还带着艾则的体温。

        方便袋的顶端有一个密封塑料瓶盖，拧开来就能够吸到里面的豆浆，这是出于方便考虑的，但拧开那个小盖需要两只手，许诚一只空着一手，他正要将包子咬在嘴里，艾则的手就伸过来了。

        “拿着，别动。”

        “哦。”

        许诚一单手提着豆浆袋，艾则直接在盖上拧了一下，将盖取下来，捏在手心，手又像刚才那样，将许诚一揽在身侧，另一手将伞往他那靠了靠。

        感谢无偿的泼天大雨。

        并肩行走的两人同时想。

        高三生活极其无聊，活动也少，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连操场都还没开张过，教室各自学习、食堂各自吃饭、宿舍都没分到一起，来来回回也就是在路上，两人并肩行走多次，从来也没有靠得这么近过。

        雨点落到伞上，发出“噗朔噗朔”的声音，然后从伞沿上滑落，铺满了他们周围，就像挂了一个水帐，艾则悄无声息地将伞靠近了许诚一，让他的衣角不沾上一点水气，自己则湿了一大半。

        两人绕过净湖，经过操场时，透过一段铁丝网，隐隐看到有一个人穿着白背心在跑步，跑得还很快。

        “这么大雨？这人怎么看过去那么眼熟？”许诚一已经吃完了包子，将装包子的塑料袋和豆浆方便袋起来捏在手里，百无聊赖地找话题，正好看到操场跑步的疯子。

        “侯飞翼。”艾则轻瞟了一眼，将手从艾则肩上拿下来，伸手朝许诚一摊了摊，掌心躺着豆浆盖子。

        许诚一有点不明白艾则的意思，干嘛？让他拿盖？

        艾则见学神没明白过来，便指了指他手中的垃圾。

        哦……意思让他拿？许诚一楞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将垃圾袋放进了艾则的掌心。

        反正也不重，也不脏，他想拿就让他拿吧。

        “侯飞翼？他怎么了？下雨天也不忘训练？太夸张了吧？校篮球队一直是市里的第一，他还想去全国参赛？哪有时间。”许诚一心中明明窃喜不已，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地将话题拉到了操场上。

        艾则将手心卷拢，用力一握，塑料袋连同刚才那个豆浆盖子被揉成了一小团，一扬手，“咻”一下，飞进了十多米远处路边的一个垃圾筒里，还不偏不侪进了可回收那筒。

        这种垃圾筒口朝侧面开，雨水淋不进，口也开得不大，需要伸手一推口上的活动翻板才能扔垃圾，远投需要十足的力道才能顶开那个活动翻板，而许诚一就亲眼见证了艾则这个神奇的能力，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他失恋了。”艾则投完手中的垃圾，继续揽着学神的肩。

        “啊？”许诚一吃惊，继而释然，“哦——”

        “你……”艾则捕捉到了学神眼里的同情，马上就问道，“失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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